第二章:彥城初識
——by 江初之
雲霧繚繞間,隱約可見一條條金龍遊走在雲裏霧裏,龍的金身下,閃著耀眼的光芒。即使是在亮堂的天庭,也能光耀奪目。
傳說天庭有個很美的地方——幽然殿。那裏之所以美,是因為住著一個比之更美的人。大家都隻知道,她是天帝的侄女,與其說是侄女,倒不如用女兒來形容更為親切。
在這待的久些的婢女都聽過類似這樣的話,比如某日這位姑娘笑盈盈的跪在天帝跟前:“天帝伯伯,我想要一個最美的後花園。”
天帝拂袖一揮幽然殿的後院便繁花迷眼。
再或者,“天帝伯伯,我想在幽然殿邊上蓋一座小殿給默默住。”默默——一隻比神仙過的還幸福的狗。
天帝又是拂袖一揮,輝煌的小殿坐落在幽然殿的左側。
就是如此,幽然殿日複日的精巧完美。隻是再完美的事物,一旦久了,都會變得無趣。
路過的婢女們總能看到這位天帝的侄女獨自坐在秋千上歎息。眾人都羨慕她的生活,她倒羨慕起別人來了。
感覺有兩隻冰冷的手掌覆蓋住雙眼,她的嘴角泛起一抹笑:“小七,別調皮了。”她用力掰開那雙冰涼的手,對著那個喚作小七的姑娘吐了吐舌。
月小七,月老的得意小徒,是初之好不容易在這個偌大的天庭尋到的唯一一個有趣的姑娘。
“初初,這大好的天,你坐著歎息什麽?”
初之向邊上挪了挪,將秋千的另一半騰給月小七。
“這天庭實在無趣!王今哥又不知去了哪兒,現在就剩你了。”初之撅著嘴,說起來,她的情緒跟王今的離開也有些關係,習慣了他的存在,突然離開之後總覺得少了些什麽。腳尖踢著那些雲兒,散了,又合起來……
有些人突然出現在生命裏,久而久之便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但那隻是一種親情,無關愛情。
小七輕歎著氣,靠在秋千上聽初之念叨著。
“小七,剛剛還說我歎息呢,你這又是怎麽了?”初之湊近心不在焉的小七。
“別提了,師傅他老人家總也歎息。”小七耷拉著腦袋,其實她更希望幫師傅分擔一些。
“他怎麽了?”月老老頭不是成天樂嗬嗬的麽,她們也總愛跑去聽他講世間的姻緣情事,偶也會自己幻想著紅線另一頭的人。
小七咬了咬唇,想起師傅說的話,更是頹廢了些許。“如今人間遭受妖魔侵襲,人界死傷無數,連衛疆大將軍也遭全家滅門。然而現下並無人可以與之抗衡。”
“天下之大,怎會無人與之抗衡?難道我們仙界也無人能敵?”小七沒有接話,隻是歎息。
說著,聽到廊內傳來窸窣的腳步,不多久,一個婢女便跪在身前:“殿下,天帝命我喚你去大殿一敘。”
初之柳眉一擰,天帝伯伯無故喚她作甚。
“小七,你在此處轉轉,等我回來。”
月小七含笑點頭,靠在秋千上看著江初之漸行漸遠。
金殿內空無一人,片片柔軟的潔白包裹著雕龍金柱直聳而上。抬頭便能看到流光彩石各自綻放獨有的光彩。見天帝許久未出現,她索性躺下欣賞那精致的頂格。而她的腦海裏卻在思索著待會要跟天帝伯伯要個何樣的頂格,定是要比這兒美的。
“初兒,你躺在雲間作甚?”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初之一溜坐了起來,傻笑著說:“昨夜裏沒睡好,見你還沒來便先眯一會兒。”說完還打了個哈欠表示自己的困意。
“待會你回去好生歇息,往後恐怕要累得多。”天帝心疼的將她喚到自己膝下,撫摸著她的腦袋。初之的笑凝固在嘴角,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什麽叫……往後要累得多?
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你可知彥城山?”見初之緊張地點了點頭,天帝繼續道:“伯伯決定送你去雲墨上仙那兒……小住幾日。”天帝的話語頓了頓,而在初之聽來,他的聲音仿佛沒入這空蕩蕩的大殿,剛剛的一切都像是她的幻聽。
許是她太開心能夠離開天庭,忘了天帝說過:往後會累得多。忘了剛剛油生的不好預感,更沒看到他滿臉的擔憂,和那輕輕的歎息。
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抬頭望著天帝:“伯伯,我可以帶小七去玩嗎?”
天帝一愣,隨即笑道:“可以,隻要她願意。”而後隻看到一抹黃影飛出殿外,空氣裏飄蕩著喜悅的音律:再見。
天帝看著消失在白光之中的人,雙眉愈是合緊了幾分……
彥城山腳,初之拉著小七打量著眼前的雲霧仙境。不似天庭般輝煌,輕盈的雲朵中泛著些許深沉的綠意,讓人忍不住滯住腳步為此停留。
這就是人間啊,江初之開始期待起未來的小日子,該是一個怎麽樣的人,才會住在如此仙境。然而她並沒有見到傳說中的雲墨上仙,隻是被一個小童帶到一個廂房,神色淡然地對著她們說:“從今往後你們便住在此處,隨後的安排我自會來與你們說。”
說完,也不等她們回應便離開了。
“小七,我們出去轉轉。”初之像是剛放出籠的鳥,眼裏,是掩不住的期待。
走出廂房才發現,這是一個小院,裏麵坐落著三四間廂房,似乎每一件都住著三兩個雲墨弟子。她發現這裏與山下不同,空氣格外新鮮不帶一絲雜物,在此修煉定比天庭還快上百倍。難怪天帝伯伯會送她下凡。
隻是她不會知道,天帝安排她來到彥城山並不是單純的讓她修煉。
院門的石獅散發著冷氣,即使是背對著,也讓人禁不住一個寒顫,一個少年從那深沉的門外進入,神情漠然。
這兒的人怎都一個表情,方才那小童如此,還有這眼前的少年。而他們也是她來到此處唯一見過的人。
“你好,我叫江初之,是新……”她笑著迎上,少年的俊美臉龐沒有絲毫的觸動,隻是握緊了手中的劍擦肩而過。
“哎……”她正想追上,卻是一個踉蹌跌在了地上,而她也不敢再出聲,悄悄地爬起來。而少年,已走進隔壁房間。
初之靜靜站著,她發現彥城山的人不但冷漠,還無情。直到月小七喚她,才自言自語著離開。
而進房的少年,隻是站在門邊,眼裏是那滿目瘡痍。他隱忍著,任由心底泛起的痛意將他淹沒,多年之前,他也是個悠然少年,而今……
聽到門外輕快的腳步,收回滿麵傷痛,平靜的坐到塌上。方瞳含笑進房:“寧墨兄弟,你可知雲墨上仙方才收了兩個女弟子?”
寧墨合上雙眼,不予理睬。除卻修仙之事,都與他無關。
房內的香漸漸消散在兩人的氣息中,淡淡的,正如他兒時常在父親房裏聞見的一般。
見寧墨不語,方瞳搖了搖頭又走了出去。
屋裏的他,兩手微顫.
耳邊徘徊著的,是父親的那句:寧兒,咱們父子要並肩捍衛這世間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