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今初之變
——by 西瓜
王今壓抑下心中翻滾的情緒背對著初之離開房間。
門外，白狐卻還未離開。
“魔尊有令，命你速速趕去彥城山將少主帶回。”白狐麵色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完全沒有聽見王今與初之在宮殿中的對話一般，依舊不動聲色。
“你為什麽不去？”王今自知三水對自己印象不佳，未必會憑著一道魔尊的口諭便乖乖聽自己的話隨著自己回魔界。
“你覺得呢？”
白狐卻不打算幫他，眼角一挑，瞥過來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眼神。
“少主若是不願與我歸魔界又該如何？”王今覺著三水定是不願跟著自己回來，他也確實不太樂意與這位妖魔界的少主相處。
“如何？少主年幼任性，身為下屬，若是不能加以勸阻及時引導.……”白狐頓了頓，清淡地笑了一聲，卻帶著徹骨的寒意，“左不過，被魔尊責罰一番罷了。”
魔尊的責罰，又豈是打罵便能了事的？王今打了個寒顫，想起那煉獄般的痛苦，咬緊了嘴唇，深深低下頭，向著白狐鞠了一躬。
“嗬。你倒是識趣。”白狐斂起衣袖轉過身去淡淡道，“魔尊得知雲墨上仙已然渡劫，前世之記憶必定也開啟了不少，他會知道少主的身份的。到時，雲墨必定不會容少主在彥城山繼續呆下去的。”
“可……少主若是賭氣執意不隨我回魔界？”王今還是有顧慮。
“你不了解少主，她自幼我便在她身邊。她看似無心，然而卻最是有情。你隻需告訴她，雲墨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就像他對你一樣，他是會變心的。”白狐背對著王今緩緩說出這些話，聲線依舊平淡清冷。
王今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但他很聰明，什麽都不問了，低低道了聲“是。”便離開了。
駕雲來到彥城山邊緣，王今將身上的魔氣都收進身中，一股浩然坦蕩的仙氣飄散出來，將王今周身包圍住。彥城山對妖魔有抵觸，王今現今還不想在雲墨麵前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王今本以為會在山門內才能找到三水，沒想剛到門口就看見三水晃蕩在那裏。三水麵色愁苦，猶豫著想要邁進門派卻又膽怯地收回腳。王今記憶裏三水一直是神采飛揚的樣子，臉上的笑容都能將白狐那張冰山似的臉融化，而現在那樣的笑容卻陡然消失了。王今不太想關心三水發生了什麽，他的任務隻是把三水帶回魔界而已。但不知怎麽的，王今想到了初之。從白狐的隻字片語中，王今也能推測出一些前因後果。雲墨對三水不是真心的？
王今不是個矯情的人，但他還是忍不住將三水和自己比較，他發現三水在這方麵和自己還是挺像的，頓時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連帶著麵色都柔和下來了。
“少主。”王今走過去給三水淡淡鞠了個躬，語氣都沒以往那樣含槍帶刺。
三水一回頭，見是向來沒什麽好感的王今，心情更是鬱悶。師傅不要自己，大爹爹二爹爹還派這麽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來氣自己，委屈地多了，眼眶都有些紅，說話就開始惡狠狠地。“你來幹什麽？”
“魔尊派我來接少主回去。”王今難得沒有因為三水的口氣惱怒，反而越發覺得三水可憐。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就要呆在這裏！誰都不能趕我走！”三水發了狠，眼眶也蓄起了淚水，執拗地抬著頭用力吸鼻子不讓眼淚掉下來。
“少主.……”王今也有些無奈了，但他知道這時候如果給三水灌輸白狐講的話會最有效果，因為這時候三水的心防最弱。他上前一步，聲音也提高了兩度, “少主！白狐使者有句話讓我帶給少主！”
聽到白狐，三水有了些反應，吸了吸鼻子將臉轉向王今。
“雲墨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但就像他對你一樣，他是會變心的。”
三水愣住了，她費了好大的腦筋去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師傅他……”三水想說雲墨怎麽可能……
但王今不敢騙自己，這是白狐的話，她可以去找白狐確認，而白狐也不可能因此騙自己。難道.……三水頓時清醒了起來。捉摸完了前半句話，又開始捉摸後半句，三水又開始變得憂傷。
“少主，魔尊和妖王都很思念您呢。”王今很適時地補了一句。
確實，三水對魔尊和妖王的感情是很強烈的。這適時的補刀讓三水原本搖擺不定的天秤微微傾斜。
“行了行了，我回去還不行麽？”三水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哼，我才不是被你唬住了，我隻是想到了一些東西需要去向大爹爹二爹爹求證一下。三水在心裏給自己找了個跟著王今會魔界的借口。
回歸魔界，三水立即往以望的宮殿跑去了。
王今在原地呆了一會，糾結一番，最終還是將腳步移向初之所在的宮殿。
水牆開啟，王今又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心中激動不已，明明隻是離開了一會兒，但卻覺得離開她的每一刻都是那麽久遠。
初之在打坐，雙眸緊閉，沒有分出一絲心神來注意水牆的動靜。她知道魔尊現在還不能對自己如何，在沒有達到魔尊的目的之前自己都是安全的，與其一直提心吊膽地注意著水牆的動靜，還不如趁這段完全無事可做的時間來修煉。是以王今打開水牆進入初之的監牢，她都沒有意識到。
王今沒有喚她，隻是這麽靜靜地看她。
他害怕，害怕從初之的嘴裏跳出寧墨的名字，一如當初，當初在天宮，初之在睡夢中念出的別人的名字。
為什麽他的初之是這樣的優秀？如果.……如果能把初之藏起來該有多好。藏在別人都找不到的，隻有他和初之兩個人的地方。
王今看看了這個水牢，此情此景，他竟有些慶幸起來。這裏的初之，隻是他一個人的。但王今不傻，他也明白魔尊抓初之來這兒不可能隻是為了將她關起來供養。如果初之的利用價值消失了，他相信魔尊會毫不留情地抹殺初之的存在。
王今緊緊握住雙手。他光是想象，便覺得無法接受，更遑論真正並且永遠地失去初之。他再也不想體驗當初在天宮時的感受了，所以，他要救出初之，而且他更不會放任初之和寧墨在一起。
王今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他的初之誰都不能奪走！不論是三百年前天宮裏的那個人，還是現在的寧墨，都不能從他身邊搶走初之！
“王今哥哥。”初之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王今回過神來，定睛看著初之幽黑的大眼睛，正疑惑地打量著他。王今頓時收起自己身上的殺氣，對著初之溫柔一笑。
經過那麽多事情，不得不說初之已經對王今產生了一些戒備的心理。她曾經溫柔貼心的王今哥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樣麵目全非？是從自己來到彥城山開始麽？來到彥城山後第一次見到王今哥哥，他便已不複當年的和善親人。再到後來，王今對自己說喜歡了自己好久好久。
一個自己從小認定的親人的親情陡然要變成另一種纏綿悱惻的愛情。初之接受不了。
她更接受不了王今對寧墨的態度，以及就在剛才，王今那濃烈而充滿恨意的殺氣。
“王今哥哥，你以後不要再來了。這裏終究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初之語氣平淡地出奇，卻讓王今一陣恐慌。“初之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你能隨意進出這裏，你為什麽不能救我出去?”初之站起來，直直盯著王今的眼睛說。
“初之你不明白！我.……我在想辦法把你救出去啊！”王今開始慌了，初之的不信任對他而言是最大的危機。“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裏的，初之你放心！”
可是初之沒有再聽王今的話了。“如果是寧墨在的話.……”
“如果是寧墨在的話.……”王今整個腦袋轟地一下炸開了。在這種時候，初之最先想到的，竟然是不知現在在何處的寧墨，而不是觸手可及在她眼前從小陪她長大的自己！這說明，寧墨在初之心中的地位已經是自己無法超越的了嗎？不可原諒！
“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是想著那個寧墨！我明明就在你眼前！你看看我啊初之！我也可以的！我也可以救你出去的……”
初之眼中的光芒暗淡下來。“王今哥哥，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王今啞然，他呆呆地望了初之蒼白的臉色，想要伸手說些什麽，最終還是停下了。
“你好好休息吧。”王今說完，拖著腳步走向了門外。
之後的日子，王今每日都會去水牢探望初之。雖然大多時候，初之都是在打坐修煉，並沒有和王今說過一句話，但王今還是特別滿足。但隻要是初之醒著，二人開始交談，初之言必及寧墨。每次談話都以王今的憤怒而終，不了了之。
三水自從彥城山回來之後便無所事事。即不思修煉，也不像過去那樣纏著大爹爹二爹爹帶她去人間玩耍，大多數的時候是在整個魔界晃蕩，然後在各處發呆。時間一長，即便是現在呆滯如三水，也發現了王今的不尋常。
“他每日都會去西邊的那座宮殿待上一段時候。”三水的侍女如是說。
三水得知王今每日去的那座宮殿還有重兵把手，心中甚是好奇，決定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