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似是故人
——by 以望
三水有危險！明明自己仔細囑咐過，那道符印隻有千鈞一發之際方才好動用，三水如今既已不顧一切動用，可見，她陷入危險之境有多深。
要去救她嗎？可是那裏是魔界，自己身為上仙怎能輕易踏足，留下雲墨派再無主事之人的局麵，倘若是魔妖二界的調虎離山之計，隻怕情況會大為不妙。
可是……三水那一邊又實在令他揪心，更何況，不隻是三水而已，他的其他幾個弟子也俱在魔界，他是他們的師傅，怎麽能麵對他們的死局，而坐視不理呢？
終於下定了決心，雲墨不再思考其他，飛升而起，直往魔界而去。
縱使那位睥睨天下的魔尊有多麽的強大，他也一定要奪回自己的弟子。
此時的魔界一邊，寧墨一行人被打的節節敗退，他們知道自己是敵不過以望和冷月的，更何況現在的以望和冷月根本就連兩成的功力都沒用上，仿若翻手之間，就能叫眼前的人灰飛煙滅，隻是頑皮狡詐的貓不願意讓自己的獵物死的太快，還尚想要多多玩上一會兒，所以一直忍著，沒把眼前的獵物拆吃入腹。
“三水，你還是最好再想想自己的立場吧，爹爹們養育疼愛你十多年的感情難道還比不過彥城山那短短的相處嗎？”冷月與以望似乎是玩累了，脫身離開戰局，任魔兵對他們進行最後的合圍絞殺。冷眼看著三水在其間為了保護那些人類，努力拚殺的樣子，冷月終於因為心軟而忍不住再次開口勸道。
江初之身體尚還虛弱，三水和寧墨一左一右的護著她的安全，三水聽冷月發問，心中也是一陣苦楚，擊退魔兵對自己這邊又一輪的進攻之後，三水揚聲答道:“爹爹，三水自知對不起二位爹爹的養育之恩，疼愛之情，但三水有自己的判斷，三水愛爹爹，也愛朋友，三水不願意傷害你們任何一方，更不願看你們互相殘殺，寧墨他們功力太淺，根本傷害不了爹爹們分毫，可是，爹爹們卻要將他們挫骨揚灰，我沒有辦法，我隻能選擇幫他們……”
“三水，你這又是何苦呢？即使你置身事外，我們也不會怪你的……”江初之扶著三水的肩膀，安撫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
為了朋友背叛自己的爹爹，三水的心裏該是有多麽痛苦啊，江初之心疼的不得了。
“是的三水，你還是回到那邊去吧，我們即使是死了，也仍然不會恨你，你永遠是我們的朋友。”寧墨在一旁也聲音溫和的勸道。
所有禍事的開端或許有三水的參與，但她從來不曾心存壞心，不過隻是被利用而已，說到底，她其實是個局外人。他寧墨縱然再恨魔尊與妖王，也知三水之心，從來就沒有被陰謀所浸染，又何談恨她。更何況如今這樣的危險局麵，三水身為魔界少主，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受他們連累。
“夠了初之寧墨，”三水再度砍殺掉一個妄圖偷襲初之的魔兵，涼涼開口，“我有我自己所忠誠的東西，我有我自己的感情和選擇。”
從她選擇解救初之，站在以望和冷月對立一麵之時，就已經豁出去了這一條性命，再也沒想過還能全身而退，無論是離開魔界，還是回到爹爹身邊，她都再沒想過。如果初之能安全離開，那她便是背叛了爹爹，不管爹爹會不會原諒她，她都已做好以死謝罪的準備，而如果不能離開，那她便陪著她的朋友一起，踏入黃泉。
以望看了一眼尚還心軟的冷月，冷笑了一聲。
好一個三水，果然是自己養大的女兒，一旦做出決定，無人可以改變。對於三水，冷月還是太天真了，那個女孩子被他養育的太像他，想要改變他們的抉擇，即使是死亡也是不可能的。
暗暗運氣於掌心，以望冷漠如冰的鷹眸中閃過一抹戾氣，而後掌心化劍，激射而出，直接穿過了幾個擋在前方的魔兵的身體，直直擊入三水的左肩，三水霎時間便被擊出戰場之外，氣血翻湧，登時吐出一口黑血來。
“三水！”寧墨等人齊齊大喊。
隻是一個瞬移，以望便出現在了三水身邊。
而戰場這邊，因為少了三水一大助力，麵對起無窮無盡的魔兵，寧墨又要分神護著江初之，一時間有些體力不支，漸漸落了下風。
“殺了他們！”以望的聲音像是被冰凍過一樣，令所聽之人心底生寒。
“不！不要！爹爹！”三水雖然已經重傷，但仍舊死撐著不讓自己昏迷，戰場的變化，她都一點一滴看在眼裏，眼看著寧墨等人就要送命，三水再顧不得什麽，紮掙著爬起來，朝以望腳邊膝行幾步，慌亂的一把抱住以望的腿，“爹爹！我求你！不要殺他們！我求求你！你殺了我吧！饒過他們！求你了！”
以望冷漠的低頭，看著三水已淚流滿麵的臉，輕輕的摸了摸她淚濕的臉，淡淡道:“你是我的女兒，至少今天還是，我不會殺你，他們也活不得。”
三水頹廢的鬆開了以望的腿，眼中隻剩下絕望。
魔的心有多冷，她直至今天才明白。
但一切已是死局了嗎？不是。
未幾，天空中便傳來清嘯連連，三水絕望的臉猛的抬起，眼中恢複了些許光彩。
一道劍虹自空中飛射而下，落到寧墨等人周圍，被劍虹貫穿的魔兵轉瞬之間便尖叫著消失殆盡。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抬頭看天空之中，雲墨飄逸的身影已然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師傅！”眾人驚喜呐喊。
“魔尊要殺我彥城弟子，可曾經過我的同意麽！”雲墨的話語運了氣息，字字如刀，響徹戰場。
以望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冷月也迅速的站到了以望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當雲墨落在以望麵前之時，以望冷笑了一聲，“原來堂堂彥城雲墨上仙，不過也隻是個藏頭露尾的宵小之徒而已。”
雲墨的臉上依舊帶著平日裏的銀製麵具，聞以望如此說，也並不動怒，隻是淡淡回應道:“縱然我是個宵小之徒，也絕不比魔尊來得卑鄙，身為堂堂一界之主，居然對幾個晚輩痛下殺手。”
“哼，”以望冷哼，“魔向來隨性而為，我樂意殺誰，就殺誰。”
“你既如此說，是非殺我的弟子不可了？”雲墨手中長劍猛然收緊，而後另一隻手向臉上伸去，“也罷，今日便叫你看清楚，從你手下奪人的正是我雲墨！”
銀製麵具慢慢離開了雲墨的臉，現場愣住了三個人。
一個是三水，她沒有想到，阿墨哥哥居然突然會公開自己的真麵目。一個是寧墨，他看著雲墨與自己至少有六分相像的臉，一時間震驚不已。
還有一個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人，是以望。
不過他的訝異隻是一瞬間的眼神變化而已，當場幾乎沒有人發現他的變化，唯有他身邊，與他相伴千年，待他心細如發的冷月方才發現了。他不明白，但也暫時不打算問，畢竟現在不是時候。
冷月等著以望動手，可誰知，以望居然就眯著一雙鷹眸看著雲墨，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而且似乎還有話要說。
莫名的，冷月就有些生氣，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些什麽，可是下意識的，他就是很生氣。一雙美麗的桃花眼狠狠一瞪雲墨，而後首先暴起攻擊。
雲墨手中劍也一樣毫不遲疑，絲毫沒有閃躲，直直迎上了冷月淩厲的攻勢。說實話，單論實力而言，雲墨是不如冷月的，畢竟他到底年輕，冷月卻已經有數千年的功力了，實戰經驗便要比雲墨多的多。但雲墨承自上一輩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雖然實戰經驗不足，但憑借彥城山淵遠的傳承，一身仙術精湛異常，無人能出其右，就眼下看來，兩人竟是戰了個平手。
趁冷月與雲墨交戰，以望又似乎毫無出手的意思，寧墨等人連忙抓緊時間坐下調息療傷，盡快恢複一些內力。
冷月本是有些小瞧這個實際年齡其實不過二十來歲的所謂上仙的，但一番交手下來，才明白自己實在大意輕敵了，雲墨的一身實力，都是千萬年的傳承，雖然雲墨還太年輕，不能發揮出全部的力量，但依舊是不可小覷的，是自己大意了。冷月手中沒有兵器，化掌為刃，所過之處，便是一陣勁風，雲墨亦絲毫未曾慌亂，以身融劍，劍劍直指冷月要害。
冷月正與雲墨交手間，忽看到以望仍然獨自沉思，心頭一陣火起，傳音入密道:“混帳老東西！你合著就隻會看戲嗎！”
冷月既分神與以望交談，便不免有些晃神，而高手之間的戰鬥，向來差之毫厘，便能改變整個局勢。雲墨注意到了冷月這一瞬的失神，翻手上挑，一劍朝冷月頸項劃去，冷月雖堪堪躲過，但還是被劃破了肩膀。
以望被冷月驟然一罵，立刻回神，然後就看見了冷月肩膀血流不止的畫麵，皺了皺眉，一躍而起，轉瞬之間便把雲墨逼退，而後回身扶住冷月，溫和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冷月的身上隻是光芒略略閃了幾下，傷口處便停止了流血。
以望終還是和冷月聯手攻向了雲墨，雲墨本就隻能和冷月打成平手而已，更惶論而今戰局又多了一個比冷月要更強的以望了，一時間，便節節敗退。
寧墨等人休息了一會，睜眼便見雲墨已快支撐不住，趕忙衝上去加入戰局。
雖然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是以望和冷月聯手的對手，但到底堪堪能夠支撐的住了，更何況現在的以望似乎一直沒有用上全力去攻擊，所以，雲墨他們才能夠多拖延一些時間。
隻要再多一點，多一點時間就可以了。雲墨的心緊緊的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