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氣

  《無常經》有雲：世事無相，相由心生，可見之物，實為非物，可感之事，實為非事。


  勤王，皇族的一員，生下來就高人好幾等，王道裏麵沒有什麽是真的，真的也是假的，假的沒法子真。權位是最真實的，也是最不可靠的。越是想當的越當不上，越是不想當的反而越得當。


  李文生，生在書香門第。這香十裏飄，遠近聞名，聞名遐邇，招來了不少好奇者——看客。男的女的，有錢的沒錢的，當官的要飯的，老的少的，不老不少的，識字的還是不識字的都想一睹為快。李文生小時了了，弟兄六七個皆在他之上。李父疑他，恨他，罵他。這疑這恨這罵倒是遺傳給了他，其他的沒有一點像他父親。


  這日，風和日麗。


  勤王和李文生站在牆下，麵壁思過。


  勤王：沒心沒肺的沒法子說，有心有肺的都在瞎說，睜著雙眼說瞎話。言論傳著傳著就成流言蜚語了，延著延著就伸到四麵八方了。離譜！不整出個猴年馬月，那都不是人兒！瞧著吧！早晚有那麽一天，連自己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李文生：累——跟田有什麽關係，腳下都是一畝三分地，誰受的苦不是苦。眼皮一番，就主意了，開想了，變樣了，一不對勁，便壞了。壞人不可怕，怕的是人心，一步三回頭，光回頭，路都走歪了，能不累嗎？

  勤王：三個人在一起種田，都不知道對方是誰，碰麵就會傻笑，嘴巴欲張又合，不知是不知道說什麽，還是沒有什麽要說的。


  李文生：小架子氣，就喜歡斤斤計較，私下裏不知道在幹什麽。小樣，見到母雞就鬥雞眼，非說母雞心眼小，目中無人。


  太監呈上一份奏折，勤王翻閱，大殿之下，群臣跪拜。


  勤王翻了幾下白眼：說什麽千古一帝，慚愧啊，老百姓今年的收成是好啊還是不好啊？


  李文生：湊合，一年沒遇上蝗災旱災澇災人禍，風調雨順的，少有的旺年。


  勤王瞅見李文生眉頭緊鎖，一臉的表情在打架，慘烈，難看。瞬時，風起，奏折掉地上，碰撞聲徘徊在在大殿內，不想離去。

  勤王：出事了吧？說！

  李文生：亂！

  又是一陣邪風，吹響奏折，嘩嘩嘩的。


  勤王昂首挺胸，八字胡子吹成了燕兒，眼瞪得又圓又大，還是那麽任性！

  勤王：舌頭長自己嘴裏，吃不吃飯都要動，能不亂嗎？

  李文生：亂由心生，無底深淵，正如女人心，可大可小，可有可無，可說可不說，可沿可不沿，可理喻可不理喻，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勤王：若即若離？

  李文生：也不見得。林子再大，也躲不過鳥。但鳥兒多了，什麽樣的都有，尤其是菜鳥。


  勤王甚是不解的皺眉：直說，別繞彎兒。


  李文生：凡事都是有頭有尾的。雲山霧罩，也有青天白日的時候，慢慢的等著瞧吧。


  勤王：就怕神龍見尾不見首。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狗尾續貂，萬一不是狗呢？表象往往都是假象。眼看到的往往不是真的，看不到的卻總是真的。


  大臣們正襟危坐，不敢言語。


  李文生：多慮了，沒那麽神。不然，我就不會站在這裏囉嗦吧唧的了。


  勤王：簡單——都是一孔之見，閉門造車，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問題了。簡單的複雜不了，複雜的沒法子簡單。但越是不起眼的還越不能不放在眼裏。鳳凰再美也是鳥，神龍再厲害，被關在籠子裏就是一條蟲。


  李文生用手指著腦袋亂敲：都在這兒呢。


  勤王笑了笑：嗬嗬，頭長脖子上，腦殼裏裝的是什麽，誰都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沒辦法。你腦子灌水了，還是裝麵粉了？


  李文生也笑，有點傻：水和麵粉一起了，發酵了，釀酒了，醉了，暈暈乎乎的了。。


  勤王：糊塗！

  李文生：是難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