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楊晚婷說著,纖足輕點,將紅唇覆在他的耳畔,嗬氣如蘭:“今天晚上……留下來陪我。”
“不可能。”
季東朗身子一震,幾乎是想也不想撥開她的手,可是他一轉身,就看到楊晚婷當著他的麵,將衣服一件一件地脫了下來。
陽光,透過喬其紗的窗紗映在那具美麗的胴體上,使得她每一寸肌膚都泛著近乎透明的光澤。
這樣主動大膽的楊晚婷太讓人詫異!
然而,像是早已習慣了般,季東朗連眼睫也不曾眨一下,就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徑直走過去,套在她的肩膀上,冷聲說:“鬧夠了嗎?鬧夠了就自己乖乖把衣服穿上。我走了。”
“我沒有鬧夠!”楊晚婷繞到他的身前,一把抱著他,陽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是有波光在流動,“東朗,陪我一晚上,好不好?我們在一起那麽久,你都沒有好好陪過我一次,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你忘記了?就這麽陪我一晚上,隻是一晚上,也不可以嗎?”
季東朗搖頭,伸手將纏在腰間的那一雙手掰開:“你已經交了新的男友了不是嗎?還想瘋到什麽時候!”
“男朋友?”楊晚婷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匆促間她倚著門框看向他,眼淚一顆顆的滾落,“你覺得,我是真心愛他嗎?”
季東朗偏過頭,不去看她,唇間卻默歎一聲:“無論你愛不愛他,這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
“是啊,這都是我的選擇,我的選擇就是——我隻想讓你再多看我一眼,讓你記住我,讓你明白我不是顧淮西的替身!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女人,你最該珍惜的一切!我想讓你痛、讓你恨、讓你悔,可是為什麽無論我做什麽,你的心都不肯在我身上停留一點點……”
楊晚婷說著,那一雙水般清冽的眼瞳中,淚珠就又簌簌地掉了下來。透明的淚水和著她麵上因酒醉而泛起的酡紅,竟有一種讓人心動的楚楚。
她這個樣子,讓季東朗隻覺得胸口驀得一緊,仿佛一支無形的針刺入,那樣牽痛。
“晚婷,”半晌,他才喊她的名字,眼神溫柔而又疏遠。他從桌上抽出兩張紙巾,為她擦著眼淚。“我們已經結束了,不要再錯下去了好麽?”
楊晚婷看著他一怔,抽噎著還想說什麽,季東朗的手機卻倏然間響起來。看看鍾表都已經快一點了,季東朗心裏清楚,這大約是裴樂樂催他回家呢。他也不敢怠慢,很快地側過身子,掏出手機。
“是她打給你的?是裴樂樂是不是?”楊晚婷收住眼淚一把奪過他的手機,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名字,她隻覺得心口一酸,“當年,裴樂樂這樣求你的時候,你也答應了,為什麽換成是我,你偏偏就不同意?”
季東朗沒防備她會突然出手去奪,一絲慍怒也就油然而生:“把手機拿過來。”
這樣嚴峻的神色、這樣冷漠的語氣,仿佛毒針一樣刺進楊晚婷的肌膚裏。偏偏那聒噪的手機音樂還在不停地響,心裏的隱恨被倏然間勾起,她緊緊攥著手中的電話,一個憤怒就把手機摔到了地上,砸成了三半(畫外音:大叔啊,下次記得換諾基亞啊,抗摔!)。
季東朗忍不住氣湧上來,指著她說:“你還想任性到什麽時候!”
楊晚婷抽著鼻子一笑,那笑聲就仿佛自鼻腔裏哼出來,卻又夾著哭腔:“你真在乎她啊。如果西子回來了,你還會像今天這樣在乎她嗎?”
季東朗蹲下來撿起手機,拚在一起卻發現已經開不了機了,他將掌心裏的電話緊緊握了一下,強忍著怒氣說:“我虧欠過你,所以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想跟你計較。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
楊晚婷平靜地看著他,淚水流的止不住,卻又固執的對他笑:“是啊,我知道你是個重情義,也重承諾的人,當然不會跟我計較。”
聽出她話裏的深意,季東朗站起來,態度明確地否決她:“陪你一晚上,這件事絕對不可能。”
楊晚婷側過臉,隨即慢慢收起眼淚,挑起高高的眉梢,聲音卻有些顫抖:“現在我也改變主意了,我不需要你陪我一晚上,隻想讓你陪我去個地方。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隻要一個小時就夠了。去完那個地方,我們就分道揚鑣,一刀兩斷,我以後都不會再煩你,我保證。”
季東朗到不成想被她會這樣說,稍稍一怔後,他對她說:“先讓我用你手機打個電話。”
聽著他固執的語氣,楊晚婷隻覺得隱隱生寒,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同樣倔強地昂起頭,和他對視:“當然,前提是,在此期間,你必須心無旁騖的跟我在一起,不能聯係任何人,隻要堅持一小時。”
季東朗扶了扶額頭,有些犯難,說實話,他已經出來這麽久了,真的不想讓裴樂樂擔心。
楊晚婷斜睨著他,在一片心寒中驀地嗤笑出來:“怎麽?我跟你好歹做了幾年夫妻,你連這一個小時也不肯成全我嗎?”
季東朗倒吸一口氣:“兩點之前,我必須回家。”他說完,又頓了頓:“你先把自己收拾好,我去樓下等你。”
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楊晚婷仰起臉,巧笑嫣然:“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可是她望向季東朗的眼,卻顫巍巍地瞟向房間的另一個角落。
季東朗,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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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楊晚婷可能知道季東朗的下落,裴樂樂猶如絕望的人終於抓住了一根稻草般,瘋狂地在電話簿裏尋找楊晚婷的號碼。可找了半天,她的腦袋又驀地一暈,真該死,她怎麽會有楊晚婷的號碼呢!
這下怎麽辦?問高旗?才不要,他剛才那樣幸災樂禍的語氣,擺明了看不起她,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問誰?還有誰會認識楊晚婷呢?
裴樂樂心如死灰地蜷坐在沙發裏,沙發旁的茶幾上,還擺著季東朗臨走前擱下的煙鬥和火柴。她忍不住抽噎了一聲,拿起火柴劃了一下,“劈啪——”,有淺藍色的火苗驀地躥高,像一朵花般燃在她白皙的指尖。很快地,就燃盡了,隻剩下一撮寂寥的灰。
就在裴樂樂縮在沙發裏顧影自憐的時候,一旁死寂的手機卻忽然唱起歌來。這一聲如同久旱逢甘霖,裴樂樂騰地一下坐起來,翻出電話。她一定是急瘋了,所以連看也沒看就接起來喊:“哥哥!”
電話裏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鍾,緊接著傳來一記這輩子她都不想聽到的慵懶聲音:“樂樂,讓你失望了,不是季東朗是我顧淮安。”
裴樂樂一怔,驀地掩住口,停了好半天才驚疑地說:“怎麽……是你?”
“不希望是我?”聽顧淮安的聲音像是笑的,偏偏還帶著絲冷意,“不希望是我,那我可掛了啊。”
“噯,先別!”裴樂樂雖然心有怯怯,但現在不是怯的時候,她還是鼓起勇氣問他,“你知道楊晚婷的電話嗎?”
仿佛早料到她不會掛斷電話般,顧淮安驀地輕笑出聲:“你想知道?”
那樣滿不在乎的語氣真讓人心寒,但裴樂樂還是強忍著咬咬牙說:“是。”
顧淮安接著說,嗓音依舊輕挑:“你找季東朗?”
裴樂樂的心卻驀地往上一提,張口就問:“你知道他在哪?”
結果他還是故意逗她:“你想知道?”
“別玩了,你快告訴我!”裴樂樂抓緊了手機,簡直都要急瘋了,他還有興趣捉弄她!
顧淮安卻偏偏不放過她,繼續說道:“好啊,你來找我,我就告訴你。”
心頭倏然間一緊,裴樂樂停頓了兩秒,急急地反駁他:“有什麽話不能在電話裏說清——”
“我在家裏等你,我看著表,二十分鍾內你不來,我就走了。”然而,顧淮安卻依舊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話說完,然後幹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不給她任何討價還價的機會。
禽獸就是禽獸,蠻不講理、莫名其妙,一百年都不會變!
裴樂樂心裏簡直恨死了,也清楚顧淮安根本就沒安好心。但她沒有辦法,該是她的躲不過,何況她更怕顧淮安是不是做了什麽對季東朗不利的事情,所以這一趟哪怕是羊入虎口,她也得大著膽子去了。
臨走時,裴樂樂還想了下,把那隻卡地亞的女表也翻出來,揣進了兜裏。一出門就打車,花了十來分鍾,終於從車水馬龍中蹭到她原來的住所。電梯門開始,她還深呼吸了數次,才邁著腳步走向顧淮安的房間。
大門是虛掩著的,裏麵卻黑洞洞的,沒有開燈。心在倏然間狂跳起來,裴樂樂咬咬唇推開門,說服自己走進去。摸索了好半天,她才打開門口的壁燈,燈光不是耀眼的白,而是昏暗的黃色,她順著光亮望過去,卻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原來,客廳裏的家具都被人挪走了,此刻空蕩蕩的蒼白一片,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生命氣息。
“顧淮安?”
她輕喚,沒有人應她。
莫名地,裴樂樂的心沉了沉,她猶疑著往前走,一直走到臥室門口。客廳裏的燈光一直延伸到亮金色的門把手上,像火焰一樣灼著裴樂樂的肌膚。她深吸一口氣,驀地推開了臥室的門,裏麵照樣的漆黑一片,也看不清什麽人影。
真是活見鬼了,他到底玩什麽把戲?不會是故意耍她這麽無聊吧?
裴樂樂硬著頭皮走進去,正在懷疑中,忽然身後有一個有力的手臂攥住她的腰,將她攔腰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