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碗從裴樂樂的手中悄然脫落,她一怔,幾乎就定住了。
下周末就辦婚禮,這未免也太快,太突然了吧?
仿佛早就預料到她的反應,季東朗握住她的手,取下毛巾幫她輕輕擦拭著,說:“因為最近公司和家裏的事情都比較多,所以這個婚禮可能會一切從簡,我知道這樣很委屈你,但是特殊時期,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至於領證,領證是婚禮前還是婚禮後,這都隨你挑。”
沒想到他會說得如此認真,裴樂樂傻在那裏,一雙手在水裏跑得久了,難免指尖微涼。此刻被他輕輕捧著握著,她隻覺得有股子暖從他那裏,一點點地蔓延過來,一直到注滿身心。
見她不說話,隻是一味呆呆地看住自己,季東朗忍不住皺了皺眉,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怎麽了?你不願意?”
裴樂樂終於回過神來,她垂下眼睫,遲緩地搖頭:“不……不是,我隻是覺得,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真的,太快了,快到我不敢相信。”
“一點也不快,”季東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柔聲說,“你給了我家的感覺,給了我想要安定下來的決心和衝動。既然你給了我這麽多,我們為什麽不把這一切都變得更加名正言順呢?”
他說著,俯下身幾乎舔吮到她的唇,她卻將手一用力將他緩緩推開。
“可是……”
最後,裴樂樂抬起眼眸,將櫻唇抿了又抿,才猶疑著開口:“哥哥,你突然要娶我過門,隻是因為想要娶我嗎?”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不是。”季東朗懂她在怕什麽,便淡淡地笑,笑容裏的情緒讓人說不清道不明。
“不是?”裴樂樂猛地抬頭,正對上季東朗漆黑的眼,她隻覺得一股血氣上湧,滿頰都是熱辣的滋味。
不是?他什麽意思?不是因為想要娶她而娶她,難道還是因為要逃避什麽而娶她嗎?
這一刻,裴樂樂的腦袋亂了!
她有些畏懼,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麵前的這個男人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回到自己的胸膛,接著低頭,將一個個吻印在她小巧纖細的鎖骨上。心為“不是”這兩個字而五味陳雜著,裴樂樂隻覺得委屈,可是,季東朗的吻卻像火苗一般燃起了她心底的悸動,讓她情不自禁地將身子緊緊地靠向他。
有時候,她真的好恨她的情不自禁。
大約是感受到她的熱情,季東朗的唇開始從她的鎖骨一寸寸地摩挲到她的頸項、下巴,和臉頰,最終,停留在她飽滿而溫軟的唇上,用那低沉的聲音莊重萬分地說:“我必須要馬上娶到你,是因為我已經迷上了你給我的感覺,我迷上了你為我營造這個小小的溫馨的家。我控製不了,所以必須馬上擁有你,疼愛你,好好嗬護你,和你相守一生一世。”
裴樂樂怔怔地看著他,滿眼燈光將他的臉染得恍惚,而她的眼前,就恍如有一扇窗被推開了,有風吹來,落下粉色的花,粉色的瓣,連天空都是粉色的……緊緊攥住季東朗的肩膀,她上前摟住季東朗的脖頸,任眼淚從眼角一滴滴地湧出:“還有小小,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季東朗低頭,啄吻她的唇,他的心,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安定過,充實過。
裴樂樂仰起臉,浮出一點笑容,如同季東朗親吻自己的樣子去親吻季東朗,那一刻,就恍如從沒有分離。
裴樂樂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進得臥室,但她記得窗口望出去,那晚的月亮很亮、很圓,又不知為何很低,仿佛能觸手可及。她望著望著,就忽然想起一句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她忍不住輕輕一笑,連上天都在體恤他們了。
“寶貝,看著我。”見她發呆,季東朗扳過她的臉,將她抵在床墊上,緊緊地壓著。這一天,他們的身和心都困在囚籠裏,又累又倦,隻待這一刻的釋放。她的身體那麽涼,那一雙細白修長的腿,好像是剛剛上岸的水蛇,滑滑軟軟地纏上他的腰肢;而他呢,從頭到腳都已經燒到滾燙,他就像一把在火上燎過的錘頭般,敲開那柔軟輕顫的桃核,然後彼此顫動著、顫動著,一點一滴地攀上歡愉的高峰。
抵死纏綿間,裴樂樂將腦袋藏在他的頸窩裏,呼吸急促。仿佛還是那一年青春年少,她貪戀地把臉靠在他的肩頭,那時他穿著西裝,衣料硬硬得磨著皮膚,她卻隻覺得安心。
那時的她何曾想過,有一天她會像今日這樣躺在他的身邊,和他繾綣成仙。
“我愛你。”眼淚不知何時氤氳而出,裴樂樂低頭,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她曾經愛過一個男人,那樣堅沉而無望地愛過一個男人,現在,她終於擁有了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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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顧淮南的家裏時,房間裏飄出一股濃鬱的酒香,顧淮安走進去,一眼就瞟到了桌子上的紹興酒,英俊的眉頭也就挑起來,笑說:“呦,一個人在家喝悶酒呢。”
顧淮南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往裏頭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就這點愛好。”
顧家長子不好色、不好煙、不愛玩、也不貪財,唯獨最好品酒。這本來就是圈裏人都耳熟能詳的事情,他這個做弟弟又怎麽會不知道?不知道,也不會特意送出這瓶酒來了。
可是有時候,他倒真希望自己能糊塗一點,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清楚,也就不會像此刻這樣,被事實的刃刺得血肉模糊、痛入胸骨。
唇角近乎嘲弄地彎起,顧淮安轉身,一把拉過身後的程菲衣,盯著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哥,這是我女朋友,程菲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