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看到裴樂樂,季東朗整張俊臉都沉下來,方才和顧淮西在一起時那種若有還無的情愫也被夜風吹得煙消雲散。
這月黑風高的,他們怎麽會在一起呢?他絕對相信他的樂樂,但他可不相信顧淮安那小子。
好在顧淮西也夠善解人意的,她大概弄清楚狀況後,就借口給蕭铖買飯,先行一步去了。季東朗也沒再挽留,他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裴樂樂正像個樹袋熊一樣張牙舞爪地趴在顧淮安的身上,又是抱又是親的。顧淮安則僵著一張臉,一副寧死不從的烈士樣。
季東朗瞧得俊眉緊鎖,當下就衝過去一把拉開裴樂樂,問道:“顧淮安,你跟這兒幹嘛呢?”
顧淮安倒沒料到他會乍然出現,但也還算鎮定,他像拎行李似的把身上的裴樂樂拎起來,推到季東朗身邊,又低頭拍拍自己的襯衣,滿不在乎地說:“這叫婚前單身聚會。”
“你吭誰呢?就你們倆在這兒,也叫聚會?”季東朗盯著他,一雙黑眸犀利如劍,手卻順勢拉過裴樂樂。
裴樂樂正暈乎著呢,她原地轉了一圈,像是才看到他般,咯咯笑著,一麵挽上他的手,一麵又拉住顧淮安說:“大叔,大叔你來啦,來咱們一起喝酒。”
顧淮安剛抽出手,端起剩餘的酒想要潤潤嗓子,聞言卻噗地一聲噴了出來。
嗆鼻的酒氣在鼻息間明滅著,季東朗不禁皺了皺眉頭,說:“你讓她喝了多少酒?”
顧淮安扭頭,瞥一眼地上歪七八扭的啤酒瓶子,無所謂地說:“不多,一架啤的而已。”
“一架?!”季東朗倒抽一口氣,恨恨地指向他說,“顧淮安,你想幹嗎?”
“不幹嗎,”顧淮安無辜地聳聳肩,“我隻是想提醒你,你們可是快要結婚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你自個兒心裏掂量掂量吧……”
“用不著你提醒,民政局大門朝哪個方向,我跟你嫂子都清楚!”季東朗又虛指他一下,實在懶得理他,就幹脆拖起裴樂樂往外走,“樂樂,起來,咱們回家。”
誰知裴樂樂就像是腳下生了根,強驢一樣地往後退著,還粘糊糊地將白皙的雙手摟上顧淮安的脖頸,哼唧著說:“不要,我不要走,我要跟我哥哥在一起。”說罷,還把腦袋歪在他的肩膀上,嘿嘿傻笑起來。
顧淮安撇撇嘴,一麵誓死不從地把她往一邊兒推著,一麵說:“看清楚了吧。是你家裴樂樂發酒瘋,非要賴上我,我可是無辜的。”
季東朗一把拽過裴樂樂,摟著她的肩阻止她再哭鬧,完了還不忘回頭補一句:“明天再找你算賬。”
“哥哥,我不走!我還沒跟我哥哥喝夠呢,我不走!”裴樂樂急了,攥住季東朗的肩膀,一個勁兒地往回瞅,最後季東朗惱了,他箍住她的纖腰,一把將她扛在肩膀上。
顧淮安將手插進褲袋裏,望著裴樂樂傻嚷嚷的模樣,輕扯著唇角背過身,剛準備離開,卻意外看到了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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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容易把裴樂樂塞進車裏,季東朗板著臉開車,裴樂樂則像一隻撒了歡的小兔子般,坐在副駕駛位上左扭右扭地總也不老實。
季東朗瞧得頭疼,剛想教訓她兩句,她又忽然拍著車門叫道:“停,停車……”
看她那俏臉慘白的模樣,季東朗心裏登時咯噔了一下,想也沒想地就把車門打開,可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這姑奶奶居然趕在他前頭吐了。而且還是在他傾過身的時候,直接吐了彼此一身。
季東朗氣得臉都紅了,真想罵她兩句,但看她那痛苦呻吟的模樣,隻覺得她又可恨又可憐。沒辦法,他隻好把車門打開,拉著裴樂樂到路邊吐了好久,直到她緩過勁兒來才把她重新按回車上去。
回到家他已經憋了一肚子氣,拽著裴樂樂的手臂就把她往樓上拉,偏偏裴樂樂還得寸進尺,扶她進臥室的時候,她死拽著門把手,不肯進去,口中還嚷嚷說:“我不去我不去,那裏沒有酒,我不去。”
季東朗拿她沒轍,他歎息著蹲下來,一雙手輕捧住裴樂樂的臉,就這樣看了很久才問:“為什麽喝酒?”
“咦?”裴樂樂看著他眼骨碌一轉,忽地就伸出手嘻嘻笑起來,“你怎麽有三隻眼睛?”
季東朗簡直頭大如鬥,他無奈地揉揉她的頭發,嗔怪地說:“喝就喝吧,還喝的那麽醉,這虧得是我看到了,我要是不在,還不定出什麽事兒呢。”
裴樂樂也不說話,隻是像個小孩子似的,睜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瞅著他。
季東朗被她瞅得七分怒火已去了三分,隻剩下滿身的不自在,便故意嚇唬她說:“別以為你一直看著我,別以為你在那兒傻笑,我就不生氣了。”
誰知這丫頭居然小鳥般張開手臂撲進他懷裏,並貪戀地將腦袋鑽到他的肩窩上,膩膩地喊著:“爸爸——”
“什麽?”季東朗整個人僵在那裏,他沒聽錯把,她居然喊他爸爸,這算什麽事兒啊!
“爸爸,對不起,對不起……”這還不算,這丫頭竟然揪著他的領口嚶嚶哭了起來,她哭得目光渙散,眼淚含在一雙長睫裏麵,微微閃動,越發顯得她神情柔軟,像是個不解世事的孩子。
這樣的無辜讓季東朗的心也跟著軟下來,他歎息著吻吻她的額頭,一麵替她拭淚,一麵柔聲勸她說:“好了,別哭了。樂樂,別哭了,你爸爸不在,但你還有我啊,你別哭……”
他不勸她還好,一勸她反而哭得更凶,季東朗沒法子,仿佛在對待一個胡鬧的孩子般,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輕撫在她的後背,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不是答應過我,以後不喝酒了嗎?再這麽不聽話,我就不要你了知道嗎?”
心口猛然一刺,裴樂樂登時抬起頭來,盯在季東朗的臉上好久,才哽噎著重新抱緊他:“我不喝了,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你別不要我。”
“傻丫頭,我逗你呢,好了別哭了。”季東朗被她哭的心疼,剛想勸慰她,她又忽然推開了自己。裴樂樂踉蹌著跑進屋裏,從枕頭底下撈出一個信封,塞進他的掌心,哭著說:“哥哥,你別不要我,挪,給你,我把這封信給你,我把真相都告訴你,我求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