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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情坎難逾

  那酥糯的粉唇吻上來時,黃泉曾一度想將她推開。


  可南宮燕顫抖的鼻息與滾燙的熱淚,就像是一柄柄利刃割在黃泉的心窩子裏,叫他那對原本緊握住前者香肩的手掌,逐漸鬆弛下來。


  ‘若是最後一次相會,就當給燕兒留個念想吧……’


  ——黃泉妥協了,也配合了。


  他酒勁一催,雙手便繞到了南宮燕的背心,將她牢牢摟住,驚得後者一個哆嗦。


  隨後他倆深深地,將自己內心那分不清是男女之情,還是兄妹之義的情誼,統統宣泄在這長久的一吻之中。


  就在兩人於月光下纏綿之際……


  ——她來了。


  ——‘芝瑤’來了。


  “你們……在做什麽?”


  一聽是芝瑤那嬌柔的聲音,兩人如觸了電般分開,雙眼閃躲。


  黃泉更是腦袋一片空白,他全然沒料到:芝瑤竟會記得‘北冥凜’的‘百天忌日’,特意從‘深海龍宮’奔波趕到‘太周之島’,來吊念自己的摯友——北冥凜。


  芝瑤本就稍顯憔悴的臉頰上,霎時慘白。


  她撒下手中提著的海蟲燈、龍涎香、珍珠白貝紙等龍族特產的珍貴祭品,帶著僵硬莫名的微笑,從廊外步入廳堂席間。在順手端起了一盞斟滿美酒的高腳杯後,緩緩走到露台上。


  清風颯颯,撫開芝瑤那亮澤的秀發。


  露出她那尚未康複、稍顯病殃,但卻依然動人心魄的花容玉貌。


  黃泉雖然喝了不少酒,可眼睛卻沒有發花。


  他能夠清晰的看到:芝瑤那兩瓣豐腴的雙眼皮底下,閃爍著痛心與淚光。


  兩人四目相交。


  黃泉自知百口莫辯,可仍想嚐試解釋‘我隻是同情燕兒,並且珍惜與她的兄妹之情,再有喝了些酒,所以才失了分寸……’此類雲雲。雖然這都是實話,但就連黃泉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是天方夜譚,又怎能讓‘芝瑤’相信呢?


  索性,黃泉就選擇閉口不說。


  一般,男人犯了錯,女人總會口口聲聲說:不聽男人的解釋。


  可事實上,男人若什麽解釋都不作,反倒比牽強附會的解釋更讓女人窩火。


  且有種女人窩火,她不會放在臉上或是爆發出來,而是選擇深深埋進心坎裏,永遠銘記。


  芝瑤,就是這種女人。


  她含淚舉起酒杯,送往玉唇,嗦囉一口就悶掉。


  就像是把自己所有的痛苦與淚水,統統一飲而盡。


  冷風唬唬刮過,吹醒了南宮燕。她先開口道:“芝瑤姐姐,這件事情……這件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主動的……和黃大哥他……”


  “與你無關。”


  ——芝瑤看也沒朝南宮燕看,隻淡淡望著黃泉,眼波冉冉道:“今天我不請自來,是我的不對。但我就是想盡點心,替‘北冥大哥’送點祭禮來,畢竟……畢竟他……”她瞳孔中黃泉的影像,開始顫動模糊。


  ——因為她哭了。


  黃泉喊得一聲,企圖摟起芝瑤,替她拭去眼淚。


  可芝瑤一把推開了他,哭中含笑道:“畢竟‘北冥大哥’父子二人,都是為了咱們淵海的存亡,付出了寶貴的生命。泉哥,替我好好祭奠他們父子倆,隻有這件事……你一定不許再騙我。”


  芝瑤的言下之意,便是認定:黃泉說愛她、要娶她為妻,都是騙她的。


  “阿瑤,你聽我解釋,我……”


  “我不想聽!”


  ——芝瑤轉過身,任憑那兩道淚痕從臉頰滑落。


  ——滴在蒙著銀色月光的地磚上,濺起珍珠般璀璨的淚花。


  她咬著發顫的玉唇,慢慢地轉身,從席間走回樓廊,一路悶頭不響地走出‘紫金宮殿’。


  頭,再也沒有回過。


  黃泉緊握起拳頭,渾身不住地發顫。


  他心中是有多想衝下去,摟起‘芝瑤’瘋狂地親吻她?

  可是,他實在沒臉用這張還沾染著其他女子唾液的嘴,去碰她的嘴。


  黃泉“唉”地大歎一聲!

  氣頭上來,就辣辣地給自己扇了一巴掌!


  啪——


  回聲極響,驚起了遠山中的三、兩隻鴻雁。


  五道紅印看在眼裏,卻疼在南宮燕心中。


  她傻勁一犯,就攀上露台,想要以死謝罪。


  “燕兒,你做什麽?!”


  黃泉一把拎住‘南宮燕’的束腰,一記翻身上簷按住了她。


  見得此狀,樓外堂內的‘青衣四使’才鬆得口氣,退回隱蔽之處。


  南宮燕強扭著身子,企圖掙脫控製。


  黃泉喝道:“你不要犯傻,你死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南宮燕的性子撅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


  她已覺得自己再沒臉見黃泉和芝瑤,哭喊著道:“是我不對,是我沒把持住自己……反正我不想活了,你就讓我以死謝罪吧!”


  黃泉眉間緊鎖,罵道:“就是因為有錯,你才更不能死。”


  “為什麽?”


  “你一死,整片淵海的水都不足以洗淨我的清白!”


  南宮燕一頓,心想的確:若是自己一死了之,豈不是將黃泉生生推進了大火坑?

  黃泉歎道:“這件事,雖是你主動的,可我也難辭其咎。若說責任在誰?三分在你,五分在我,兩分在酒……”他凝望芝瑤喝過的那隻高腳酒杯良久,再歎道,“過些日子,等她冷靜下來,我再和她好好解釋吧。”


  南宮燕眼神中的深深自責,未有絲毫退減。


  她不知該說什麽,隻有單單地仰望眼前這個麵容蕭索的男人。


  看著他的顴骨,被月光映得像冰冷的刀鋒。


  ……


  太周之島,僻靜海邊。


  芝瑤眼含熱淚,捧著散碎的真心,一路往海裏麵跑。


  噗通一聲!

  她身子還虛弱,一不注意就崴到了腳。


  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間就叫她的額頭涔出冷汗。


  可病態的是:她的心裏,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劇痛,稍稍好受了些。


  她幹脆坐了下來,雙手圈住膝蓋。


  任由海風拂過臉頰,將淚痕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複風幹。


  很快,她的腳踝不太疼了,又輪到了她的心開始逐漸刺痛。


  這種痛苦,她難以忍受,遠比刀劍外傷要虐人百倍。


  她想不通:

  黃泉為何要與其他女子這般親近?


  若是喜歡別的女孩子,當日又為什麽要與自己立下山盟海誓的婚約?


  還是說,這黃泉本就是一個負心薄幸的無形浪子,見一個美人就愛一個?

  ……


  女人,本是極聰明的。


  相比起男人,還要多幾分成熟與敏銳。


  可是,女人也總會被自己的情感思緒所攪擾,讓她們無法做出客觀的辨別。且,這種攪擾就像是‘布袋羅漢’打的繩結,是越掙愈緊、越纏愈牢。敢情不把自己給活生生勒死,是絕不會罷休的。


  芝瑤,當然也是如此。


  她外冷內熱,極重情誼,又從未與黃泉之外的男人相戀過,當然繞得更緊、更難開化。


  所以,她越想就愈傷心,越傷心就愈痛苦。


  痛得隻有搬起沙灘上的石塊,往自己的受傷的腳踝上砸。


  喀喇喇!


  那石塊還未撞擊到腳踝,就被一道靈氣摧成了顆粒粉末。


  這出手的人,靈氣凝聚之力極強,且手法極為老練沉穩,當是位不可多得的修靈高手。


  芝瑤本以為是黃泉追來,想給自己做番解釋,於是她就別過腦袋不理人。


  而她的心裏,卻居然沒有之前那麽痛了。


  但過了很久,那背後的人都沒說一個字。


  這反倒是逼得‘芝瑤’的火氣又竄了上來,她道:“黃泉,你倒是說話啊?那天是誰立下重誓,要按照‘淵娘娘’的製式——‘七七四十九龜拉轎’、‘九九八十一鯊開路’來明媒正娶我的?”


  “哦?‘七七四十九龜拉轎’、‘九九八十一鯊開路’?”


  ——芝瑤一驚,因為這聲音很粗獷、沉重,完全與黃泉大相徑庭!

  ——她猛地轉頭,隻見一名眉岸長齊、平眸淡目的男子,正遙望遠方。


  那眼神,充滿看破了世態炎涼、殺戮輪回後的寂寥淡漠,仿佛一切的事物在這雙眼睛裏,都與常人所見不同。


  還沒等芝瑤發問,那男子的身形向前平移了三丈,冰涼的手掌拂在芝瑤的額頭上,道:“原來你們‘淵海龍族’,娶親還有這個規矩。沒問題,我‘北界海王’滿足你的要求,一定風風光光地明媒正娶你。”


  芝瑤望著他,眼睛越睜越圓,口中顫巍巍地問:“你是……北界海王?”


  北界海王不答,他隻將那對淡漠的眼珠子,轉向芝瑤。


  他反問:“黃泉,是誰?”


  ※※※


  疾雪獵獵,冰雹橫飛。


  通天徹地一片白銀,絕無第二種色彩。


  包圍這裏的冰川山脈,全像是一尊尊埋伏在雪中的遠古巨獸。


  它們挨個首尾俯伏、盤連成圈,時而隱沒低吟,時而沉默提防,像是在防範正中央的……


  ——一個人。


  這是一個冰人。


  一個被冰雹和雪錐砸成冰坨子的人。


  他就平躺在烈風驟雪當中,身旁有一柄白色劍鞘的寶劍,斜插在厚實的雪中。


  嘎喇喇——


  那人形的冰殼子,應聲開裂。


  一位貌若冰川的冷峻男子,遲緩地坐起。


  他好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剛才睡醒。全身關節、肌肉都非常僵硬。


  良久,直到他全身上下都運通靈氣之後,他才能借由‘白鞘寶劍’勉強站起。


  他,那對冰刀般要命的雙眸,再度閃出了生命的異彩。


  他,正是當之無愧的淵海第一殺人劍客——北冥凜!


  北冥凜嗅了嗅風雪……


  ——忽就捏牢了白鞘劍的劍柄,噌地抽出!

  ——他那出生入死二十餘年的殺手直覺告訴他:周遭有濃烈的殺氣,危機四伏!

  “人噠?”


  “有活人,可以吃咯!吼吼噠!”


  那冰川之頂,有十來個渾身長滿雪白長毛的怪人正捶胸頓足、一蹦三尺高。


  這些,正是‘永凍之土’上的雪怪巨人。


  他們“呼啦啦”地召集同伴和‘極地銀狼’,從冰川的四麵八方滑行而下,圍捕那剛醒來的‘北冥凜’。


  “變死!”


  北冥凜冷哼一聲,白芒劍光流轉。


  一招瀟灑不羈的“北風西嘯淨無痕”,向十來隻雪怪的粗壯脖頸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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