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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三魂佛璽

  北冥凜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押進雪裏,撐起自己。


  然後抹去唇邊的一圈血花,遙望西首白茫翻騰的雪夜峽穀。


  他那冷傲的眸中,蒙上了一層迷惘,自問:我是人是鬼?我又該何去何從?


  呼嗚——


  北冥凜佇立了良久,任憑那如烈刀的北風卷起冰雪,拍打在他的臉頰上。他兀自巍然,遙望向飛雪中的繁星。


  倏爾,他眼眸閃動。隻見西首天際,有一顆‘朱紅星辰’與一顆‘寶黃星辰’相互吸引、越靠越近,最後竟此隱彼耀、往複爭豔,就像是兩個絕頂的高手狹路相逢,必須分出勝負!


  北冥凜原本靜默的心髒,忽就一顫。


  似是在告訴他:北冥凜,你最牽掛上心的人,正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危難。


  他心念一動,想到:‘他,不知現下如何?是否成功封印了海妖王?還有他的複國大計,是否邁出了關鍵的第一步?希望上蒼保佑他,一切順利吧……’


  雖然隻是淡淡一句,但這也是北冥凜生平第一次為別人的境遇與生死,向上蒼祈禱。在過去的二十八年裏,有成千上萬次的瞬間,他都掌握著別人的境遇與生死,且皆在一念一劍之間。


  “西風欲與東寒去,淒默伴月白劍行。”


  就在北冥凜從雪地裏拔出白鞘寶劍,想要再度踏上漫無目的(di)的漂泊之時。


  忽從背後的雪山山坡上,傳來一聲呼喊:“喂——”


  北冥凜耳朵之尖,足以在獵獵作響的暴風雪中分辨落地銀針,豈又能聽不見有人在喊他?隻是他不想聽見有人喊他,所以他才義無反顧,兀自踏雪前行。


  可那‘雪族少女’也固執得很,北冥凜越是不理她,她越是喊得起勁、嗓門越扯愈大。最後幹脆從雪坡上一躍而下,摔倒在北冥凜的跟前!


  “啊!”


  雪族少女驚叫了一聲,隨即捂住自己紅腫的腳踝,低聲抽泣。


  可北冥凜依舊像尊難以融化的‘永凍冰人’一般,從少女的身旁平步邁過,連瞥都沒瞥後者一眼。


  雪族少女咬緊著嘴唇,抹掉了淚珠,艱難地沿著北冥凜的足印爬去,仿佛世間任何的病痛都無法阻止她追隨北冥凜的腳步。


  北冥凜眉宇微顫,覺得自己的腳步越來愈重,就像是被慢慢灌上了鉛水。


  沒走上幾步,他便停了下來,轉身冷冷說道:“你不必跟著我,你是死是活我都不會管你。趕緊離我越遠愈好,別再……”


  北冥凜那決絕的話,還隻講到一半。


  他的嘴唇就像是凍住了,再也不忍說下去。


  而他那冰冷死寂的心髒,又再一次充滿了溫暖的湧流。


  因為,那雪族少女正麵帶笑容,用幹淨的白布替北冥凜擦拭著額頭……


  ——那塊之前因長出銳角,而破皮皴裂、淌血不止的額頭。


  ——隨後,她凍得通紅發紫的小手,還從懷中取出了‘雪蓮藥草’,嚼碎了替北冥凜敷上。


  四目相交,少女眼波潺潺,宛如一壺純淨的秋水。


  北冥凜不禁心頭大顫,問:“你,剛才是去采藥草的?”


  雪族少女聽不懂他的話,隻笑嘻嘻地望著北冥凜,天真無邪。


  北冥凜望向她那腫成饅頭的腳踝,心想:‘若是把她孤零零地拋在這雪山野嶺,恐怕她不被‘雪怪’抓起來凍成肉幹,就得成了‘冰原銀狼’的盤中之餐……’


  這‘冰爐子’一旦點煬了,那是任何人都沒法熄滅的。


  北冥凜不禁歎了口氣,一把將‘雪族少女’捂在懷中,朝那一彎冷月孤行……


  ※※※


  覲見之殿,朦朧如寰宇。


  那‘血玉靈璽’與‘三魂佛璽’恍如兩顆閃耀星辰懸在天際,彼此交相輝映。


  三魂佛璽,是以整塊‘黃龍魂玉’雕刻而成,其頂部印鼻為‘三魂六魄寶相佛’。佛像共分三麵,一麵佛身雙掌合十、兩足盤踞,似是在沉凝冥想;另一麵佛身雙手一高一低,翻著蓮花指,仿佛邊虔誠地誦念佛經,邊普度施法;第三麵佛身則雙手向外攤開,像是在縱覽無形天書,也好似在垂憐東玄眾生。


  祂盤坐的寶蓮之下,則篆刻有四麵十六字的‘西漠梵文’。若將其翻譯成‘太周文’,則為:‘天帝至寶,藏於西漠。得者催之,可逆天命。’


  黃泉雖然不明白梵文之意,但無法阻止他看得入神。


  因為這‘天帝九璽’每一尊都能量無窮,有的可以增益其主晉升靈階、有的能夠施法撼天動地,也有就像這尊‘三魂佛璽’那般,能逆天改命之者。


  ‘隻要擁有九尊其中之一,就已經足以稱霸一方、傲視天下了。若是能夠同時擁有兩枚‘天帝九璽’,甚至三枚的話……那定能號令天下修靈者,歸順為自己的部屬。到時候,別說奪回國土、複興‘太周之國’了,就連剿滅東玄世界的豪強霸主——‘摩來國’也並非是紙上談兵、癡人說夢。’


  ——黃泉的心中,如此盤算著。眸中,亦然萌生了貪婪的眼神。


  他畢竟是個胸懷滿腔複仇之念的凡人,見到這‘三魂佛璽’在眼前,豈能不心動?


  連黃泉這種人,都受不住力量的誘惑,這‘流魄’那更是貪得無厭、肆無忌憚道:“沒想到此番來到‘巨人地宮’,非但順利奪得了‘始祖巨人’的‘三魂佛璽’,居然還能帶一方‘太周高祖’留下的‘血玉靈璽’,真是明尊保佑、天助我也啊?哈哈!”


  黃泉也一反常態,邪笑道:“誰奪誰的‘九璽’,還說不定呢?”


  流魄哼笑道:“哦?聽你的言下之意……難不成你也想奪走我的‘三魂佛璽’?”


  黃泉點頭道:“沒錯,我非但要奪走你手中的‘三魂佛璽’,我還要奪走你的另一個寶貝。”


  流魄夾了夾大腿,問:“你,還想奪我的什麽寶貝?”


  “你的命!”


  “我的命?”


  ——流魄不禁長聲大笑,嘎然道:“我沒聽錯吧?你說你要我的命?”


  ——黃泉毫不留情,足底散出肉眼可見的殺氣漩渦,道:“我要你的命,這有什麽可笑?”


  流魄開門見山道:“你不過是一個‘玄階靈士’,就算加上這個尼姑,也都不是我的對手。”


  黃泉也不客氣,眯眼道:“你也隻不過是一個‘玄階靈尊’,比我高了一整個段位……而已。我不需要‘妙琳’小師父幫我出手,我一人足以取你狗命!”


  妙琳本就一心向佛,毫無殺氣。


  她見黃泉如此毅然,更是不願出手,隻為後者誦經祈福。


  流魄笑不動了。


  因為他現在已經氣上眉梢。


  他深吸了口渾濁的空氣,舒然道:“唉!你小子不是膽子太肥,就是腦子太小。你明白一整段靈階的差距,是有多大嗎?你知道這需要通過多少豁命的付出,才能換取的嗎?”


  黃泉當然知道:一個大段的這四層靈階,足以讓千千萬萬名修靈者,從進階的通天階梯上墜落下來、再也無法爬出深淵。也知道‘跨段挑戰’代表著不可逾越的絕對靈力差距,是‘修靈者’對弈中最忌諱的一點。


  但是,黃泉卻有出奇製勝的手段——血之靈氣!

  他能感受到體內呼之欲出的力量,就像是被擠壓到極限的氣球,隨時就要炸裂。且,似乎那‘血之靈氣’眼下不必通過‘血之契約’,就能被釋放出來。


  黃泉向‘妙琳’一揮手,示意讓她退到十五丈外的巨柱之後。


  妙琳也知道自己沒本事阻止他們倆的這場惡戰,便隻眼波泛動著向黃泉頷首點頭,退到巨柱之旁。


  啪,啪,啪!

  流魄拍了三記手,掌聲在空曠的‘覲見之殿’往複響起。


  就連兩旁巨人石像的手中,握的‘精鋼長劍’和‘青銅盾牌’也都震得嗡嗡作響。


  他道:“有膽色,真是有膽色。既然如此……今日我就與你死戰一場,瞧瞧是受‘天帝之劫’的你命硬,還是我這個受‘魔尊之劫’的人本事高!”


  “閑話少說,放馬過來吧!”


  “好,接我一招!”


  ——流魄紮起馬步,雙掌向內一翻,再高舉過頂!

  ——擺出一副扭曲詭異的獨門姿勢,就像是站立起身的癩蛤蟆一般。


  他丹田腹腔猛地鼓起個大包,這大包順著靈脈逆湧到嘴,並騰起滾滾的熱氣白霧。


  隨即,他大喝道:“沙靈訣,熱沙爆射!”


  噗!!


  一團灼熱的亮紅流沙迸射而出!


  那‘熱土流沙’細密難防、無孔不入。


  若要以‘骷髏太刀’抵擋拆招,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黃泉靈機一動。


  喀的一記,插刀碎地。隨即雙手成訣、腮幫一鼓,小腹丹田凝起‘水之靈氣’與兩成‘暗影邪風’,互相團聚、揉合成墨黑色的‘邪冰靈氣’!

  “冰靈訣,邪冰吐息!”


  刷喇喇的一陣急凍寒風迎擊而去,其中夾雜有無數顆如黑豆、黑芝麻般的邪冰之屑。


  一冷一熱,一陰一陽。


  兩者相撞,比起水火不容來,更為慘烈懼人!


  被熱砂蒸發的‘暗影邪冰’,不住地向‘覲見大殿’的金頂飄去,如是置身五更的深山之中,雲迷霧罩。同樣,被損耗完熾熱之能的‘熱土流沙’,也失去了代表能量的火紅光澤,逐漸暗淡發灰,最後被邪冰完全封鎖其中。


  總之是此消彼長,勢均力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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