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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奸相辱後

  “臣,仇一桂拜見聖上,四王爺!”


  還沒等‘太周之帝’傳令召見,那滿麵白須的太國舅便蹣跚入庭,跪倒在兩兄弟麵前。


  平安王攥起拳頭,指著前者的鼻子大罵:“仇一桂,你好大的狗膽!明知本王爺不想看見你,你還敢不請自來?!”


  仇一桂付之淺笑,毫不介懷。


  他那長滿褐斑的老臉擠出了十多道褶子,狡猾的垂眼轉向‘太周之帝’,恭敬道:“四王爺此言差矣。這‘養心宮’乃是聖上修身養性之所,而並非是四王爺的‘平安王府’,先前微臣親耳聽見聖上允我覲見,四王爺卻歧意相悖、百般阻撓,難不成……四王爺您是想蛟占龍巢、扶犄登鼻嗎?”


  平安王喀嘹一記拍裂了石桌,喝道:“你!你這老狐狸,休得挑撥我與皇兄的關係!要不是先帝爺賜你‘免死金牌’,本王早就擰下你的腦袋,懸在午門之上了!”


  仇一桂低聲笑著,故意從脖頸抖出了那塊刻有先帝名諱的‘免死金牌’,好像是在挑釁‘平安王’道:‘你殺我呀?你倘若膽敢殺我,你就成了違抗父命、不忠不孝的忤逆子!’


  “嗬嗬,兩位愛卿何必每次見麵都水火不容呢?”


  太周之帝慢慢起身,扶起‘仇一桂’道:“仇相國自‘先帝八年’便位居高位,替先皇分憂解難,至今已整整五十餘載,可謂勞苦功高……”他又隨話鋒轉向‘平安王’道,“四弟你四歲修靈,十歲踏入‘地階大行者’,年方二十便領兵殺退數萬南蠻海寇,盡顯英雄本色。”


  他雙手分別扶住‘仇一桂’和‘平安王’的肩膀,誠心道:“你倆一文一武,都乃國之中流砥柱,任誰不在了,對我‘太周之國’都是棟榱崩折的沉重打擊。所以,你倆千萬莫要再互相責難了。”


  二人皆是一愣,誰都沒想到平素高高在上的皇帝,竟會如此誠懇地勸解自己。


  仇一桂邪魅微笑,躬身道:“微臣領旨。”


  平安王瞪了前者一眼,勉強道:“臣弟遵命……”


  太周之帝舒了口氣,朗笑開懷。


  他旋即問:“對了,仇愛卿今日前來,有何要事起奏?”


  仇一桂躬身作揖,一臉難色道:“臣下,的確是有要事相奏,隻是……”言道此處,他便瞟了‘平安王’一眼。


  太周之帝知其心意,道:“四弟都已答應朕,決不再為難與你。仇愛卿但說無妨!”


  仇一桂口稱遵旨,暢然道:“啟稟聖上,派往‘摩來國’的特使已安然回到大都,他說‘摩來國王’同意談判議和,但有‘三個條件’任聖上你抉擇。”


  “什麽意思?”


  “隻要陛下您答應其中一條,他們便撤兵不犯。”


  “哪三個條件?”


  “靈丹百萬擔,靈器三萬件,靈訣九千道。”


  “就這三種條件?”


  “不,聖上您會錯意了,此為其一。”


  太周之帝微微聚眉,心想:‘這第一種條件中的任意一支,都已超出了我國寶庫所藏,就算朕答應了他,也根本無法兌現……且聽聽看,那‘摩來國主’還開了什麽條件?’


  仇一桂見主子若有所思,便頓了頓,而後繼續道:“第二個可選條件,就是那‘幽州、麟州、滄州’三塊寶地,須割讓贈與‘摩來國’,少一寸土地都不成。”


  “簡直癡人說夢!”


  ——平安王胡子一吹,孰不可忍道:“這‘幽州、麟州、滄州’皆土地肥沃、物資豐富,我‘太周之國’是有近五成的魚米糧餉產於此三州,怎可拱手相讓?!”


  仇一桂隻輕輕嗤笑,道:“還有最後一個條件,隻要陛下交出一個人,‘摩來國主’就肯罷手言和。”


  太周之帝隱約覺得不妙,問:“一個人就夠了?什麽人?”


  仇一桂嗦了口唾沫,一字一頓道:“皇後娘娘……”


  太周之帝心髒一縮,還沒來得及出言否決,平安王便謔地起身,厲聲罵道:“你這老賊,難道不知‘皇後娘娘’乃是我皇兄一生摯愛嗎?你簡直……簡直狗膽包天!”


  喝罷,他便反手一巴掌向‘仇一桂’扇去!

  仇一桂嚇得老眼昏花,忙從脖頸內掏出‘免死金牌’高舉過頭。


  ——靈風呼呼,緊接咚的一記悶響。


  ——太周之帝居然徒手接住了‘平安王’勢大力沉的一掌,並作閉目沉思狀。


  平安王喘著粗氣,急道:“皇兄,你該不會是在考慮議和吧?那‘摩來國主’分明就是提了三個根本沒法做到的無理要求,擺明了要和我們‘太周之國’勢不兩立、血戰到底啊!”


  仇一桂見半晌寂寥,那抖索的雙手便將‘免死金牌’向下移了半寸,露出那對奸猾而機敏的倒垂眼。


  隻見‘太周之帝’的臉色毫無血色、白如魚肉,他便嘻嘻一笑,再出言刺激道:“摩來國主說,自從七年前見了‘皇後娘娘’一麵後,他是朝思暮想、寢食不安。每夜一閉上眼,就是‘皇後娘娘’那溫婉如玉的肌膚、性感嫵媚的蠻腰,還有風韻猶存的豐胸肥臀。若是能夠與娘娘風流千日,那一定是快活似神仙……”


  ——噌!免死金牌被削為兩塊薄片,咣當落地。


  ——那先帝的名諱‘康雍王’三字卻完好無損,麵朝穹蒼。


  太周之帝的食指與中指靈氣激蕩、烈如快刀,他閉目道:“趁朕還沒改變主意,趕緊滾吧,滾得越遠越好……再讓朕見到你活著出現,你的下場……當如此金牌!”他猛一睜眼,如同兩支燃燒的飛箭戳穿了‘仇一桂’的心髒。


  仇一桂沒了先帝所賜的護身符,就像是烏龜沒了殼,嚇得屁滾尿流。


  他尷尬地笑了兩聲後,便即退出‘養心宮’的朱門,埋頭疾走。


  噗!!


  一口殷紅的鮮血,如紅梅般綻放亭中。


  太周之帝本就身染重病,如今再被刺激,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隻見他整個人像是雙足不穩的泥偶一般,筆直地向台階撞去。


  好在平安王接住了他,喊道:“皇兄,皇兄你沒事吧?!”


  太周之帝咳了好幾聲,吐得三四口血,才虛弱地道:“此人,欺我太甚……”


  “皇兄,我這就去宰了他!”


  “不,四弟……萬萬不可!”


  “為什麽?”


  “他位高權重、羽翼殷實,大戰之前不可妄動。”


  平安王皺眉道:“那就任由他欺君罔上、逍遙法外?”


  太周之帝搖了搖頭,道:“隻要戰勝‘摩來大軍’,百姓安居樂業後……你就給朕殺了他……這是……朕的密旨!”


  平安王不禁義憤填膺,雙眸熱淚湧注。


  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了‘太周之國’的江山和百姓,竟能如此容忍奸臣的侮辱與疾病的摧殘,實在不愧為是一代賢明之君。同時,他也配得起先皇將‘血玉靈璽’和‘東土江山’托付於他。


  平安王長須染淚,動情道:“臣弟……謹遵密旨!”


  ※※※


  蒼木晶洞,碧波瀾瀾。


  黃泉眸中卻是憂傷的蔚藍。


  他歎道:“這些,都是劉公公在‘烏山島’時告訴我的。唉,若不是我父皇身染重症,由他與‘四皇叔’率兵親征,再借助‘血玉靈璽’之力,定可破敵製勝的。”


  銀月不由得感同身受,唉聲難斷;就連那聽不懂太周語的鼴鼠冬冬,也都憶起族人被屠殺,哼哼抽泣;離腸見所有人的餘光都不時地瞟向自己,隻得趕緊撇清關係,道:“喂,你們瞎瞧什麽?本大師可和‘太周之帝’的病症毫無幹係哦!”


  銀月攤手疑問:“我們又沒懷疑到你,你為何要‘此地無銀三百兩’?”


  離腸哼道:“本大師千百年來,已經不知被多少自作聰明的蠢蛋汙蔑過了,所以不想解釋了。”


  銀月覺得好笑,追問道:“大師你既然不想解釋了,剛才又為何無端端地冒出這麽一句‘解釋’呢?”


  離腸交叉著手,嗯嗯啊啊。


  最後他好似嫌煩了,一甩手道:“唉呀!十年前的確是我冒充了‘北國怪士’,鑽入‘血玉靈璽’之中修行的!可我知道‘太周之帝’的病,和我的修煉毫無幹係,全是……全是因為……”


  黃泉早就盼著這一刻。


  他從兩年前就猜出,這一群在借璽時憑空消失的‘北國怪士’一定就是‘離腸’假扮的。


  黃泉催促道:“離大師,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父皇,但請你道出實情,好嗎?”


  離腸歎得口氣,道:“讓你父皇生病的,其實不是‘血玉靈璽’本身,而是‘血契’啊……”


  “血契?”


  “不錯,就是在你腹上印下的血疤。”


  “難不成……這血契是有‘副作用’的?”


  “算你聰明。既知道這‘血玉靈璽’有極強的增益果效,那也一定有極強的自損之害。”


  黃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與胸膛,忽念起在‘皇甫環島’外決戰‘桑元艦隊’時、在‘無妄冥溝’之底鏖戰‘海妖王’時,以及半年前在‘覲見大殿’與‘流魄’舍命相搏之際,他的腹中皆隱隱作痛,事後更是口吐鮮血、灼熱燒心。


  但他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隻是靈氣使用過度,或是靈藥服用太多。


  所以,並沒過於留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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