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以死相逼
何曉初又急又氣,才感覺到肖勝蓮是有意這樣演戲的。
“我沒有……”她剛說完三個字,楊紅櫻冷冷地開口了。
“何曉初,我想我們應該談談吧!”
“阿姨,我.……”
“勝蓮,你這個傻孩子,別哭!有媽在呢,杜家的孩子就是杜家的孩子,杜家的媳婦就是杜家的媳婦,不是隨便能被趕走的。你起來,等一下傷到了眼睛再涼到了腿,一輩子都要做病。”
楊紅櫻說完,先彎腰把肖勝蓮扶起來。
剛剛那一幕讓她想起了陳瑤,當時的陳瑤不也是這樣無助嗎?她對肖勝蓮一瞬間生出了許多同情,覺得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本來她還懷疑孩子不是他家的,她來的時候肖勝蓮和何曉初就開始說這些,要是孩子不是他的,肖勝蓮能這麽理直氣壯嗎?
唉!她這個做母親的必須得為兒子一生的幸福做一次壞人了,否則他一輩子都得被何曉初迷惑。
何曉初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和當時被捉奸的感覺差不多。
把肖勝蓮扶上了病床,楊紅櫻才冷冷地看了一眼何曉初。
“走吧,我們外麵談談去,別影響產婦的心情!”
“媽!求你別對嫂子說什麽過分的話!我嫂子對我最好了,以前的事我真的都不在乎,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我隻求我嫂子別再逼著杜明凱離婚就行了。”肖勝蓮又假惺惺地下了一劑猛藥,惹得楊紅櫻狠狠地看了一眼何曉初。
心想著,你有這麽好的小姑子,竟然還破壞人家的家庭,不覺得自己過分嗎?
她還能說什麽,隻能跟楊紅櫻出去了,她在前麵走,何曉初在後麵跟著。
兩人在走廊盡頭的窗子前停下來,楊紅櫻一直麵無表情,心裏實在非常憤怒。
“你真想和杜明凱在一起?”她問。
何曉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若說想,心中自然是想的。但她早就預料到雙方的家長不會同意,何況她還是何素新的姐姐。要是她自己做的不好,影響了他們小兩口的感情,那真是罪該萬死。
她一遲疑不回答,楊紅櫻心裏就清楚了。肖勝蓮是沒有冤枉她啊,她的確是想和杜明凱結婚。
“你是素新的姐姐,我不想說什麽過分的話。我隻想告訴你,我是一定不會同意你和杜明凱在一起的。當然婚姻自由我也未必管得住你們,不過杜明凱還是個孝順孩子,不會連他母親的死活都不管的。要是他執意娶你,我會死給他看!”
她後麵這兩句話加重了語氣,讓何曉初心裏感覺到無限的壓迫。
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真的不會同意的。
何曉初想開口向何母保證她不會和杜明凱在一起,可她答應過他了。想到就此和他分開,她真的開不了口,心都被揪起來了。
杜明凱,杜明凱,心裏的杜明凱,夢裏的杜明凱,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心冰涼,臉上也冰涼。
楊紅櫻一看,她滿臉的淚,也有些於心不忍。說不準兩人是真心相愛?她心中起了這個疑問,隨即又覺得再怎麽樣,也不現實。杜明凱已經辜負了陳瑤,難道還要再辜負肖勝蓮嗎?
她終究心軟了一下,長歎一口氣。
“曉初,對不起,也許我話重了。不過我態度是堅決的,也請你看在我和老杜年紀都不小了,別再讓我們晚年一直跟著他操心了。行嗎?”
何曉初看得出,她是真為這件事煩惱,心裏愧疚更盛。
“阿姨,您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她說完這句話以後心口痛的憋悶的難受,幾乎再不能出聲,轉回身便跑了。
一直到醫院門口,她才蹲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她從沒有嚐試過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哭,可是她真的控製不了了。想著和杜明凱生生的要分開,再不見他,永遠要冷著臉對他,她就難受得像要窒息了一般。
很多人路過,瞧著她哭的那麽傷心,有想上來勸勸的,走了幾步還是算了。
他們想,或許她是親人過世才會如此吧,這種事勸也沒用。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平靜下來。或許長痛不如短痛吧,她要早點忘記他,也讓他忘了她,她抹幹了淚站起身衝著自己的電動車走去。
起的急了,又是一陣眩暈。杜明凱說過的,要帶她去看看,她想自己去看一下,還是作罷。
再不能讓他陪了,也不看了,估計不會有什麽事吧,她心想。
何曉初回了公司,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即使再怎麽努力,依然沒辦法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晚上她接了女兒到聶雲海家,勉強笑著,張羅著做飯。
聶雲海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尤其是她眼圈好像有點紅,像是哭過了。前幾天過情人節時,她出去後回來多高興啊。他真希望她能一直那麽高興下去,那也許是愛情的力量吧。
她既然能為了杜明凱那麽高興,估計也能為他這樣難過吧,他猜測她是為了他。
“曉初,少做幾個菜吧,也給我省點夥食費!”他裝作很輕鬆地和她開玩笑。
“你說什麽?哦,哈哈,可不能給你省!”她半天才反應過來似的,笑了笑。
“哎呀,拿我當冤大頭啊?”他還是笑著問她。
“可不是嘛,不把你當冤大頭把誰當冤大頭?冤大頭,讓開吧,菜好了,我端上去。”她被分散了一點注意力,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吃飯時,聶雲海故意讓兩個小丫頭講講一天的趣事,兩個人都很配合。
何曉初也配合地笑著,眼神卻是有些空洞的,聶雲海看著她很是心疼。她怎麽這麽像個無神的木偶,人在這裏,心卻不在。
也不知道杜明凱到底對她做了什麽,讓她這樣。要是他不能帶給她幸福,不能讓她開心,那他可不打算做君子了。
如果有必要,他要把她搶過來,讓她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都三十歲的人了,真不該這樣像個小姑娘一樣大喜大悲的。
“好了,你們兩個安靜吃飯吧!等一下吃完飯,兩個人各自在房間做作業,我有事要和何曉初同誌商量!”他說道。
何曉初抬眼看了看他,他正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呢。他的關心,讓她覺得溫暖,在最失意的時候總算有些安慰。
吃完飯,兩個小丫頭乖乖地各自回房間去做作業了,何曉初和聶雲海兩個人到了他書房裏。
他想,她可能會哭的,便把門隨手帶上了。何曉初今天心情特別不好,也不去想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事,她確實想要傾訴。
“曉初,說說吧,你和他怎麽了?他欺負你了?”聶雲海的聲音很柔和,讓何曉初有一種很舒坦的感受。
“雲海哥!我……我.……嗚.……嗚.……我想哭,我.……我可以哭嗎?”她什麽也說不出來,一張口就想哭。
“傻丫頭,你當然可以哭了,在雲海哥麵前做什麽都可以。”他的語調依然是溫和的,還帶著寵溺,就像兄長對待妹妹,也像父親對待女兒那樣。
他拿過抽紙盒,遞給她。
“哭吧,把所有的想法都哭出來。”
“嗚……嗚.……”
此時的杜明凱絲毫也不知道她心愛的女人正在傷心流淚,他正坐在肖勝蓮的病床前,陪她說話呢。
他一下班就來醫院看她了,飯是在醫院吃的。他想,無論如何都該對她好一個月。即使他們將來會陌路,也該對一個產婦照顧一些。
實在是他媽媽在他麵前說了太多月子做不好,女人會腰酸腿疼眼睛疼啊,總之月子做不好,後半輩子就要完了。
這一整天他一直想和何曉初發信息的,一直忍著沒發。隻要發了,他就會控製不住想去找她,想見她。
他想,就算要去找她,也得等肖勝蓮從醫院回去。到時候家裏有李華珍,有他母親,還有月嫂,人手足夠了。
“杜明凱,公司裏最近有什麽新鮮事沒有?”肖勝蓮興致勃勃地問。
“好像還真沒有什麽新鮮的!”杜明凱笑了笑,說。
“哦,你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啊!”她又說。
杜明凱能感覺得到她是在想辦法和他好好相處,或許她不想離婚而是想和我在一起?現在似乎也不是破壞她美夢的時候。
何曉初要是知道他現在讓她的小姑子傷心,肯定會怪他吧。
曉初,我利用了她接近你,這件事我必須得負責到底。等著我,記得我說的那句話,等著我。
等她出了月子,我不管怎樣都會讓她和我離婚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了。
肖勝蓮偷偷地打量杜明凱,好像他沒有心情不好什麽的。她心想,我媽說的對啊,何曉初就是心軟,受了這樣的氣不會和他說。
她呀,一定會偷偷躲起來不見他。到時候他總會覺得沒意思的,我再對他主動點。等我滿月以後,兩個月後就能同房了,到時候.……
不管怎樣,還有他媽的支持呢!這計用的真好啊,一箭雙雕!
杜明凱實在和她沒什麽說的,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又站起來。
“我去抽根煙!”他說。
“好,你去吧!”肖勝蓮很溫柔地笑了笑。
“早點回來,我在這裏呆一天,真快悶死了,就想有人和我說說話。”她知道杜明凱是善良的,你隻要多些眼淚,采取軟一點的策略,他就會束手就擒。
果然他對她微笑了一下才出了門,這讓她信心倍增。
杜明凱到了走廊,掏煙之前先掏出手機,想看看何曉初給他發了信息沒有。
倒真的有一封未讀信息,他驚喜地點開,結果,失望,隻是廣告信息而已。
他把電話本翻到何曉初的名字那兒,想給她發一條信息問她怎麽樣,又怕等一下她回信息時肖勝蓮會不高興。
肖勝蓮大概會猜得到那信息是何曉初發的,既然現在要做一名丈夫的角色,還是忍著吧。
他要是知道何曉初正為他哭的那麽傷心,不知道還能不能忍得住,可惜他不知道。
何曉初又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靜下來,睜著迷蒙的大眼睛看向聶雲海。
“雲海哥,我答應了他的,說和他在一起,我會爭取的。我要食言了!雲海哥,我真想喝一杯,我想要是我醉一場睡一覺醒過來能忘記他該有多好啊?可惜啊,我知道我是做不到的。”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惹他更心痛了幾分。
“傻丫頭,想喝酒還不容易嗎?我這裏什麽酒都有!”聶雲海說著起了身,不一會兒拿了一瓶紅酒過來了。
“別了,雲海哥,我不能喝!我不想給妮妮一個壞榜樣,不高興就喝酒,不是勇敢的人。”她始終是壓抑的,始終是考慮別人感受的,尤其是孩子。
“也是!”聶雲海又把酒收了起來。
“既然實在忘不了,幹什麽還要忘記呢?你就爭取和他在一起唄?人一生就那麽短,你非要這樣痛苦幹什麽?隻會讓你身邊關心你的人都跟著痛苦,去吧!要是想他,就去找他。”他勸道。
心病終須心藥醫,她為他哭成這樣,說讓她忘了,談何容易啊!
何曉初從小就這樣,一般的東西她不大容易喜歡,要是喜歡的東西,就再也放不下。
“我也想!可是我們不可能,真的不可能!你知道嗎?他媽媽今天跟我說,要是我們非要在一起,她會去死。雲海哥,你說我要是真愛他,我能眼睜睜看著他夾在他母親和我之間嗎?我舍不得他為了我那麽難受,我舍不得,嗚……嗚.……”
她說著說著,又嗚咽起來。
“可是我又忘不了他,我知道他也忘不了我。雲海哥,我該怎麽辦啊?”她無助地看向聶雲海,覺得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想掙紮著上來找不到方向,越陷越深,越來越迷茫。
“傻丫頭!唉!”聶雲海也歎了一口氣,把她攬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
她沒有拒絕這個關懷的肩膀,倚在上麵哭的更凶了。
過了很久,見她又一次平靜下來,他才問:“他媽媽說這些的時候,他在場嗎?”
何曉初搖了搖頭,他沒在場,她真不敢想象當時他在場會怎樣。要是他站在母親那一邊,她定會傷心欲絕。要是他站在自己這邊公然與母親對立,也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