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的眷顧
回到宋公館，躺在床上，雲芍望著天花板，想起了趙臻。
她恨不得現在就買張機票去南城，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迫切，迫切的想去見一個人。
她在心裏默默數著“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四隻羊……”可是她怎麽都睡不著。
好像一閉上眼，趙臻就會消失一樣，而自己又要等上許久許久，久到她也說不清楚是哪一天。
不管了，如螞蟻撓心一般，雲芍猛地直起身來，就開始收拾背包，隨便塞了幾件衣服出了門去。
“雲芍，這麽晚你去哪？”值班的楊建看到雲芍背了個背包，一臉疑惑道。
“楊叔，我有點事，你和吳媽講一下，我最近都不在家。”雲芍想了想說道。
“雲芍——你快回來——”等楊建明白過來雲芍的話，她已經消失在了拐角。
也難怪，雲芍可從來沒有這樣反常的時候，難道是離家出走？不會吧，楊建一震。
那邊雲芍手裏握著所有的家當，一堆零錢，一杯熱咖啡，在街頭的便利店門口躲雨。
淅瀝瀝的雨絲，空曠的街道，對麵海印琴社傳來熟悉的曲子聲《metting again》……
來自電影《返老還童》的插曲，metting again，她餘陸離也算是返老還童吧？
一個二十八歲的靈魂住進一個十九歲少女的身體，她的未來又在哪裏？她愛的人是不是也會愛她？
在這樣的夜晚，雲芍的心中生出無數的感慨來，萬般愁緒全部湧上心頭，她站在便利店門口竟忘了從宋公館出來的初衷，所有的熱烈，所有的渴望，好像被這冰冷的雨水統統澆滅。
也許是命中注定，也許是神的眷顧。
她看到了那個人，他從琴社走出來。
一切都是剛剛好，她沒有早一點離開，他也沒有晚一點出來。
她手中的熱咖啡已經冷掉，可是她渾然不覺，她看著他的眼神是那樣喜悅。
而他正在與人道別，他握了握對方的手，又寒暄了幾句，才撐開傘向著她的方向走來。
世界變得很安靜，雨好像停了，她聽到自己心中的尖叫“餘陸離，餘陸離，他就在這裏，你快去啊。”
她想要努力挪動腳步，卻好像被千斤巨石所捆綁，挪不到半步。
她想要大聲地呼喊他的名字，可是聲音到了嗓子口，卻發不出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自己身旁走過，看著他撐著傘與自己擦肩而過。
她的心在哭泣，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餘陸離，你真沒出息，她的鼻子一酸。
近鄉情怯，望而生畏，愛情也許是這世界上最奇怪的東西。
你千方百計想要靠近它，卻又在最關鍵的時刻像個膽小鬼一樣逃開。
你害怕什麽？到底在怕什麽？已經死過一次，又還有什麽可以畏懼？
你不就是想去見他的嗎？怎麽就？
雲芍終於忍不住，將咖啡丟進垃圾桶，蹲在一旁哭泣起來。
也許，是上帝在和她開玩笑。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是雲小姐嗎？”
她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哭紅的眼，不敢置信眼前的人會是趙臻。
不知什麽時候，他又折了回來，正撐著傘一臉困惑地看著自己。
“這麽晚，你怎麽會在這裏？”趙臻低頭看了看手表，時針指向了十二點。
“我，我在等你。”雲芍站起身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哭著，又笑著說道。
“等我？”趙臻一怔，他疑惑地看向雲芍，自己總共和這個女孩就見過一麵，她等自己？
“對啊，我在等你。”雲芍抽抽鼻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想明白了，與其懼怕不如勇敢前行。
麵對女孩這麽直截了當的回答，縱使見慣大場麵的趙臻都有些不自然起來，好像哪裏很奇怪的樣子。
雲芍見趙臻有些尷尬的樣子，便眨了眨眼睛，岔開話題道：“你可以請我喝一杯咖啡嗎？”
“額，這個……”趙臻抬頭看了看手表，他似乎有什麽事情。
“如果你忙，就算啦。”雲芍見他這個樣子，故作不在意道。
“對不起，主要是我約了一個朋友，就要遲到了，下次再請你喝咖啡好嗎？”趙臻放柔了聲音說道，眼前這個女孩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薔薇花，看起來是那樣嬌弱，他也不忍心拒絕對方。
“那說定了，我們下次見麵你要請我喝咖啡。”雲芍甜甜一笑，眨了眨。
“好，一言為定。”趙臻說完，他見雲芍背著個包，又沒有帶傘，便將手中的傘遞給她道：“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
雲芍看著趙臻遞過來的傘一愣，恍而才說道：“謝謝。”
趙臻點點頭，轉身就要走，卻聽背後雲芍突然叫住他道：“趙先生，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趙臻回過頭去，發現雲芍盯著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熱切，就好像在看一個戀人？戀人？！趙臻被自己腦子裏突然闖進的想法嚇了一跳，哈哈，難道自己白天酒喝多了，會對一個小女孩想入非非。
“可以，你的號碼呢？我打下你的手機。”趙臻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說道。
可是雲芍卻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地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半晌才抬起頭，一臉沮喪，很小聲道：“我沒有手機。”
這顯然是趙臻沒有料到的答案，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笑了笑道：“沒關係，我寫給你。”
說完，趙臻從口袋裏掏出便簽本，又掏出簽字筆，沙沙地在上麵寫了一串號碼，然後遞給了雲芍。
雲芍拿著那張紙看了兩遍才小心翼翼地放進口袋裏，猶豫了下問道：“剛才那首曲子是你彈得嗎？”
“什麽？”趙臻沒聽清楚，或許是他沒明白雲芍的意思。
雲芍的目光看向對麵海印琴社的二樓，趙臻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恍然大悟。
“嗯，那家的鋼琴不錯。”趙臻笑了笑回道。
“是嗎？”雲芍偏過頭來，她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那首playing love彈得也很棒~”
“你怎麽知道是我？”趙臻一臉驚訝，眼前這個女孩的表情明顯很篤定，可是也太奇怪了。
“因為我聽得懂你的曲子~”雲芍朝著趙臻神秘一笑，她的聲音有一種青蔥而幹淨的味道。
那一瞬間，趙臻覺得心中某處一動，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撲麵而來。
可是那分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又怎麽會？趙臻在心中搖了搖頭。
“你在想什麽？”雲芍看著趙臻不斷變化的眼神，對方在打量自己，卻又好像在想事情。
“我在想你聽到了什麽？”趙臻笑了笑停下來，他不再急著去赴約，甚至開始好奇眼前的女孩，對方是那樣年輕，稚嫩的臉龐，掐得出水的肌膚，怎麽著也和自己這個年齡差了十來歲的男人不太像在一個世界能溝通的。
“不管是那天的playiing again，你心中應該有一個人，也許某一刻怦然心動，也許是分離太久，你在期待與她重逢，卻又忐忑，深情卻又說不上緣由，想愛卻又無處擁抱。”雲芍盯著趙臻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她每說一段就停留一下，看一下趙臻的表情，又繼續往下說。
雲芍的話一字一句敲到在趙臻的心坎上，他心中一震，滿是驚訝，可麵上卻不表現出來，隻是淡淡道：“繼續說下去。”
雲芍聽著這句話，心情有些失落，原來他心裏真藏著一個人：“我希望你們能夠再見麵。”
“為什麽？”趙臻沒有想到雲芍會這麽說，她這老道的語氣，就好像經曆過一場生死絕戀。
“沒有為什麽。”雲芍垂下頭去，手裏緊緊攥著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便簽紙，心中難過道。
“哦。”趙臻收回情緒，伸出手去揉了揉雲芍的頭發，笑了笑道：“丫頭，快回去吧。”
說完，趙臻轉身離去，而雲芍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竟然是有喜歡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