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有所動
“雲小姐，你來試試這件衣服怎麽樣？”林敏之打量了下雲芍，白皙如玉的肌膚，第一眼看起來稍顯平淡的五官，第二眼卻又會被那雙清亮的眼睛吸引住，容貌上稚氣未脫的青澀感與眼神中超越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成熟感是那樣矛盾，讓人好奇地想要探索。
“哇！好漂亮！”楊曉蘭將毛巾遞給雲芍擦濕頭發，剛好看見林敏之拿出的裙子，一雙眼睛都看直了，太美了，就好像是花仙子穿的裙子。
這確實是花仙子穿的裙子，雲芍清楚地記得這條裙子是她是為了慶祝林敏之二十八歲的“花園主題”亞洲巡回演奏會的成功舉辦送給對方的，當時她畫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設計稿子，然後交給一流的禮服設計師量身縫製。沒想到兜兜轉轉，有一天竟然穿到了自己的身上，想到在這裏她心中不甚唏噓。
“謝謝。”雲芍微微點點頭，接過那禮服裙走進了更衣室。
等她從更衣室出來，楊曉蘭隻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線條絕妙的淡淡的紫羅蘭色紗裙，大大的V領兩旁縫製著五顏六色的絲緞花，那花的逼真程度就好像是方才剛從花園裏摘下的一樣，遠遠地輕輕嗅一下似乎還能聞到帶著露水的花香。
雍容的粉色芍藥，清麗的綠色桔梗，嬌豔的鵝黃色玫瑰，綠色的仿真藤蔓，星星點點，錯落有致的排布……一切美得就好像一個夢一樣。
林敏之看著從更衣室裏走出來的雲芍，微微一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錯愕的情緒，那一刻她有一種錯覺，就好像這條裙子本來就屬於眼前這個女孩，或者早就在等著她，而自己不過是那個執燈的引路人。
“雲芍，你好美，我簡直都認不出你了。”楊曉蘭無比興奮地走過去，拉著雲芍的手，一臉驚歎地誇讚她道。
“雲小姐，它很適合你。”林敏之也朝雲芍微微一笑，肯定地點點頭，說著她伸出手去又道：“雲小姐，我來替你把頭發吹幹把。”
“林小姐，你叫我雲芍就可以了。”雲芍看著自己這個昔日的好友對自己這個客氣，有些不習慣，便笑了笑建議道。
“好，那你也別叫我林小姐了，我比你大一點……”林敏之還沒有說完。
雲芍便甜甜一笑打斷她道：“明白了，敏之姐。”
真是個聰明又伶俐的女孩，林敏之望著雲芍，心裏又欣賞地讚道，不知道為什麽她看雲芍就是各種順眼，覺得好像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般，真是奇怪。
不一會，林敏之便替雲芍吹幹了頭發，又給她重新化了妝，才拉著她的手說：“我們回去吧。”
“好。”有昔日的好友在身邊，雲芍此刻心中是滿滿的安全感。
林敏之牽著雲芍的手離開了休息室，可她們沒走多遠便聽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聲。
“等下，雲芍——”是楊曉蘭，她不知從什麽時候溜了出去，現在又回來了。
“曉蘭，你去哪了？”雲芍也是一愣，對自己這個新朋友是又擔心又生氣。
“你們看這個怎麽樣？”楊曉蘭突然神秘兮兮地從背後拿出一樣東西。
林敏之順著楊曉蘭的手看過去，隻見她手裏拿著一個由鮮花編製而成的小小花環。
“曉蘭，你真厲害。”雲芍從楊曉蘭手裏接過花環，眼眶一熱，原來她剛才是去幹這個了。
“我看裙子很漂亮，雲芍你今天一定是最美麗的公主，不，最美麗的仙子。”楊曉蘭熱切地看著雲芍，堅定地說道，她怎麽可以讓自己最好的朋友被宋家人那樣欺負，丟掉的麵子一定要掙回來。
“謝謝你，曉蘭。”雲芍怎麽會不明白楊曉蘭的意思，她是雲芍，她是餘陸離，派對女王怎麽會被別人踩在腳底下。
那一刻，站在雲芍身側的林敏之不經意間瞥見了雲芍那個堅定又倔強的眼神，心頭一震，太像了，太像那個人了。
話說完，雲芍將那花環戴到了頭上，她微微一笑，抬起下巴，如驕傲的孔雀般向前走去。
縱是前路荊棘遍野，可她餘陸離永遠都是自己的女王，鮮花王冠，勇往直前。
“喂——”“怎麽了？”“你看那個人是誰啊？”“咦，不是剛剛那個落水的女孩嗎？”“是嗎？怎麽看著不像呢？”“也是哦，好像變了一個人。”“她的裙子好漂亮，她的花環也好漂亮，是哪個設計師的作品啊，我也要去買一條。”“這還是剛剛那個……”“別說了，你看宋家和雲家的人都在那邊呢。”“哦哦，又有好戲看了。”
此時趙臻因先前救雲芍弄濕了衣服，這會剛換完衣服回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如墜落人間的仙子，如驕傲的城堡公主，她站在那裏，高貴的就好像是眼前這座花園的主人，而其他人不過是前來捧場的小醜，她是耀眼的，絢爛的，多彩的，又好像是極為短暫的存在，一不小心就會像午夜十二點後消失的南瓜車上的灰姑娘。
“趙臻——”她的視線越過人海，她微動雙唇，深情地喚著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的記憶如時光之海般開始倒流，不斷閃動的片段把他帶到了六年前，在異國他鄉，他們被派去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可是半路在街上遇到了暴徒，他們臨時又加入了平複暴亂的行動中。他記得槍林彈雨之中那個女子微弱的呼救聲，記得對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記得對方那恐懼、渴望，又充滿依戀的眼神。
是不是從那一刻自己就愛上對方了？趙臻的眼中滑過一抹失落的笑容。
他曾親手開槍殺過很多人，那些變成了記錄本上的數字，變成了功勳章，可是他卻並沒有任何驕傲，漸漸地他覺得自己雖然活著，卻好像死了一般，對什麽都沒有興趣，麻木地、冷血地，如行屍走肉。
那一刻，他是震撼的，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一個女孩，如鮮血裏盛開的薔薇。
那一刻，當他抓住她的手，當他看到她的笑容，他感覺到一種複蘇的生命的力量。
為什麽，這一刻，他有一種錯覺。
她好像就在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