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雙麵臉譜
金鍾旭將餘靈均扶到後座上，催促著雲芍快點開車：“西郊，餘公館。”
雲芍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餘靈均，又將車窗搖下，讓夜晚的涼風好吹進來。
金鍾旭是按照他的慣性思維，卻沒想過西京餘家公館，一個北都人怎麽知道在哪裏？
雲芍卻沒多問，默默地踩了油門，將車開往餘公館。
約莫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餘公館的大門口。
如果說宋公館是一座奢華型的歐式城堡，那麽餘家是一座簡單複古的西式小洋房。
雲芍將車停在門口，看了一眼那客廳裏還亮著燈的小洋房，想起以前他們一家人在客廳裏聊天看電影的場景，一時觸景傷情，目光變得有些暗淡。
她推開車門，走到小洋房門口，按了按門鈴。
是李嬸，她穿著一條黑色的長褲，腰上係著一條圍裙，正匆匆趕來。
“請問，您是？”李嬸開了門，望著一臉陌生的雲芍，禮貌地問道。
“李嬸，是我——”金鍾旭在後麵，扶住東倒西歪的餘靈均，朝李嬸不住揮手。
“是金少爺啊，”李嬸看到不遠處的金鍾旭愣了一下，又看清楚他扶住的人，吃了一驚：“大少爺，這是怎麽了？”
“李嬸，先讓我們進去吧。”金鍾旭扶著喝醉了的餘靈均，似乎很吃力，努力扯出個笑容道。
“好，好，快進去。”李嬸讓開道。
金鍾旭扶著餘靈均向屋裏去，雲芍猶豫了一下跟在了金鍾旭的身後，李嬸位於最末。
等到了客廳，金鍾旭將餘靈均放在沙發上，才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問向李嬸道：“陸離，不在家嗎？”
“大小姐去柳含小姐家了，說是明天早上才回來。”李嬸一邊忙著倒水，一邊回道。
“這樣啊。”金鍾旭的聲音明顯有些失望，他看了看沙發上醉的不省人事的餘靈均，說道。
聽到餘陸離不在家，雲芍鬆了一口氣，要是他們兩個人在這個家裏撞見了，那場麵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場。可是想到這裏，她又覺得真是可笑，這明明是自己的家，眼下去搞得好像自己是個不打招呼闖進來的賊。
“這位小姐是？”李嬸倒了一杯水遞給雲芍，有些納悶地問道。
“我叫雲芍。”不待金鍾旭介紹，雲芍朝李嬸笑了笑，輕聲說道。
“這是我的朋友，李嬸，今天多虧了她，我才能送靈均回來。”金鍾旭走過來拍了拍雲芍的肩膀，大咧咧笑道。
“那真是要謝謝雲小姐了。”話說著，李嬸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餘靈均，猶豫道：“金少爺，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雲芍見李嬸的樣子便明白了，李嬸的手腕以前受過傷，一個人哪裏能服侍地了身形高大的餘靈均，於是她笑了笑，偏頭對金鍾旭道：“送佛送到西，你扶餘先生上樓吧。”
李嬸見自己都還沒說，雲芍便將她的難處說了出來，麵色一怔，稍而朝她投去個感激的目光。
然後她又對著李嬸道：“李嬸，你去放點熱水，讓餘先生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
“好，我這就去。”李嬸笑了笑，轉身上了樓。
那邊金鍾旭倒是一愣，他怎麽覺得雲芍吩咐起人做事來這麽理所當然，那口吻、那語氣、那說話的姿態，就好像她才是這間屋子真正的主人。
“你在發什麽傻？”雲芍見金鍾旭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笑了笑望著他說道。
“我怎麽覺得你比餘家大小姐還大小姐呢？”金鍾旭蹙了蹙眉頭，唇邊掛著笑，調侃她道。
雲芍卻是一噎，麵色有些尷尬，她故意岔開話題道：“走吧，我們一起扶他上樓。”
金鍾旭見雲芍的表情微微一變，也不再細究，應道：“好。”
兩個人將餘靈均扶到樓上的浴室，金鍾旭又給他稍微擦洗了一番，換上幹淨的睡衣，兩人又將他扶到床上，蓋好被子，這才算完事。
臨走時，李嬸為了表示感謝，非要將自己先前醃製的臘肉讓金鍾旭和雲芍給帶一條回去。
盛情難卻，兩個人隻好在半推半就中，略有些尷尬地帶著兩條臘肉離開了餘公館。
“我送你回去吧。”雲芍知道金鍾旭喝了酒，不能開車，便提議道。
“你今天怎麽這麽好心？”金鍾旭將那兩條臘肉往後車廂一扔，對著雲芍說道。
“我以前有怠慢過金先生嗎？”雲芍睜著那雙清亮的眸子，淡淡一笑，反問道。
“這，似乎，好像也沒有。”金鍾旭揉了揉有些暈的太陽穴，認真地想了想回道。
“那快上車吧。”雲芍瀟灑地一笑，坐到了駕駛位上。
她以為金鍾旭會坐到後座上，卻沒想到他直接坐到了副駕駛位，嚇了她一跳。
“怎麽？”金鍾旭看著雲芍那微微吃驚的表情，有些弄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麽。
“沒什麽，係好安全帶。”雲芍下意識側過身，俯下去，拉過安全帶就要替金鍾旭係上。
誰知金鍾旭猛地拉過她，讓她跌在了自己的懷裏：“你到底是誰？”
他的眼神銳利而充滿探究，他就這樣朝雲芍深深望去，好像要穿透她的靈魂，看到她心底去。
氣氛停滯，周圍靜地出奇，隻有金鍾旭身上散發著又苦又酸的淡淡的酒味。
雲芍蹙了蹙眉頭，暗自穩了穩心神，不應該啊，難道他看出了什麽？
兩相對視，雲芍迅速避開了目光。
她到底是誰？怎麽會對餘公館那麽熟？金鍾旭在幫餘靈均擦洗身子時，就已經起了懷疑，他想起從酒吧出來，他並沒有直接說清楚餘公館的位置，可雲芍卻是相當熟練地將車順利開到了餘公館的門口。
更何況，在離開餘靈均房間的時候，他親眼看見雲芍趁人不注意從房間裏偷拿了一樣東西攥在手裏。他之所以沒有當場揭發雲芍，就是想看看對方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來餘家是有什麽目的。
難道和最近餘家要與宋家、雲家兩家談的那樁生意，有關？
就在金鍾旭心中猜測走神之際，雲芍猛地撐著手肘從他的懷裏起身，神情冷漠道：“我聽不明白金先生的話。”
“那你在靈均房間拿到那東西是什麽？”金鍾旭冷冷一笑，略帶嘲諷的問道。
雲芍一愣，難道鍾旭都看見了？她的左手伸向褲子口袋，那裏藏著一枚白水晶珠。
這枚白水晶珠是餘有生和顧青枝親自在金家的珠寶店裏給自己的一雙兒女定製的，白水晶珠裏畫著兩個手牽手的雪人，寓意他們兄妹倆要永遠友愛互助。
她就是一時感懷，鬼使神差地將那枚白水晶珠帶了出來，原也是為了留個念想，竟沒想到被金鍾旭給看到了，這要怎麽解釋？
“我可以不說，”金鍾旭看著雲芍那欲言又止，好像做壞事被人捉住的表情，不疾不徐地說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雲芍聽金鍾旭說前半句話的時候，就知道沒有這麽簡單。
“我聽說你和趙家的人關係不錯，”金鍾旭麵上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轉過臉來凝視著雲芍道：“趙家在地產、商場這方麵整合資源的能力，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什麽意思？”雲芍眼波一轉，實在是猜不著金鍾旭他想幹什麽。
“我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通靈珠寶最近打算進駐國內市場，正秘密接觸趙承誌，如果讓他們拿下北都第一商城的入駐資格，我們金家恐怕會很麻煩。”金鍾旭說道。
原來是為了競爭對手的事情，雲芍算是聽明白了，她開口道：“這似乎應該是你們金家應該操心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
“我聽說這次趙老讓趙臻負責這個項目，你又與趙臻相熟，想拿到這些資料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金鍾旭笑了笑，望著雲芍說道，他的眼中透著一抹銳利和玩味。
“你讓我去偷機密資料？”雲芍一愣，她倒是沒想到金鍾旭會讓她去做這個事情。
“怎麽，你辦不了？”金鍾旭望著雲芍，一臉惆悵的模樣，聲音微微上揚，淺笑道。
“金先生，你還是另找高明吧，這是違法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雲芍義正言辭道。
“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吃虧的，”金鍾旭好像完全不在意雲芍的態度，悠哉哉地靠著座椅，好像一個老道的談判高手，笑笑道：“我知道你這次來西京是為什麽，我有辦法讓你談成這樁生意，那你回到宋家，他們也不會為難你了。”
“我的事情，還是不勞煩金先生操心了。”這個條件是很誘人，可雲芍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
“你別急著拒絕我，好好考慮一下。”金鍾旭伸過手來，他修長而白皙的手覆在雲芍那小小的手背上，在漆黑的夜色、昏黃的路燈下，連帶著他有些沙啞而低沉的嗓音變得性感而魅惑。
雲芍驀地偏過頭來，望向金鍾旭，從前她隻知道金鍾旭是個風流浪子，卻不知道金鍾旭還有這樣的一麵，一時看向他心情變得複雜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