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投誠
薑雨嫣拖著那把斷了一次又一次弦的琴，朝著出宮的方向走去，的確，就如張公公所言，她是第一次進宮，不認識宮中的路。
??但她還記得自己是在冷宮附近遇見的青雲主仆二人，如今隻要往那最僻靜最無人處走，肯定能找到來時的那道小門。
??杏花飄香，薑雨嫣果然找對了方向，冷宮門前，薑雨嫣無精打采的路過，又滿麵麻木的折回。
??望著“冷宮”這兩個大字，薑雨嫣猶豫片刻，久久佇立。
??直到華連主仆二人從皇帝處歸來，薑雨嫣才從陰影裏走出來，攔住了華連。
??“奴婢拜見公主殿下！”
??華連看見薑雨嫣，麵上雖然也有驚異之色卻沒有青雲那樣大的反應。
??“起來吧。”
??“殿下知道我是誰？”華連極其自然的叫起，薑雨嫣反而有些不自然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華連望了一眼青雲，“有所聽說。”
??薑雨嫣的眼睛裏流露出落寞的神色，但很快就用笑容掩飾了過去：“既如此，那奴婢就好說話了。”
??華連不語，等著她的下文。
??“奴婢想要留在殿下的身邊，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薑雨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語氣堅決。
??“怎麽？你決定成為父皇的妃子了？”華連明知故問。
??薑雨嫣疑惑的問：“殿下何出此言？”
??“今日你進宮，便是仗著與我母妃八分相似的容顏。”華連看著麵前這張臉便覺得難受：“現在你又說要為本殿下赴湯蹈火，難道不是想留在父皇的身邊，拉攏本殿下？”
??薑雨嫣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自嘲道：“殿下覺得奴婢這樣一個人有資格留在皇城當中麽？”
??“打掉便是。”華連連眼風也沒有落下。
??果然是皇家血脈，一樣的薄情寡義，一樣的視人命如草芥。
??“殿下也是孩子，怎麽能說這樣殘忍的話？”薑雨嫣原本堅定的心有所動搖了。
??“那你是為了什麽找到本殿下的呢？”華連歪著腦袋，盯著麵前與怡妃相似的容顏，真的好想母妃啊！
??薑雨嫣看向華連身後站著的默默無語地青雲，素手一指：“奴婢是為了他。”
??“殿下，奴婢與他自小相識，可以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如今他要留在殿下的身邊照顧殿下，已完成他的承諾，奴婢也願意追隨殿下。”
??“可是，據本殿下所知，你肚子裏的孩子與青雲並無關係。”華連瞄了一眼薑雨嫣隆起的肚子。
??薑雨嫣詫異的看了一眼青雲，沒有想到他還會與五歲大的孩子說這個。
??“殿下，奴婢的身份微賤，一時失足而已。”薑雨嫣硬著頭皮往下說：“青雲也為此數月不曾見奴婢了，奴婢隻是想留在青雲身邊罷了。”
??“既然你是為了青雲又不肯做父皇的妃子……”小小年紀的華連把帳算的很清楚，“那本殿下又能得到什麽呢？”
??“殿下可是男扮女裝？殿下的臉上.……”
??“放肆！”華連豈容她說完，抽出袖中的短劍，鋒利的劍刃直抵薑雨嫣隆起的肚子。
??“殿下！”這是半年來，青雲第一次在華連的麵前失態，大喊一聲之後，伸手捏住了華連的手腕，使她不能再用力。
??華連轉眸深深的看了一眼青雲，眼風如刀，一寸寸的割過青雲的麵龐，最後停留在那道駭人的傷疤上。
??“青雲叔叔！本殿下若是失手解決了這個孩子，你與這個女人之間便再無隔閡了！”
??青雲自知失態，訕訕的放開了手：“殿下恕罪，微臣得罪了！”
??華連滿意的笑了笑，轉過眸子看向薑雨嫣，溫柔的眼眸和殘忍的笑容看的薑雨嫣一陣戰栗。
??“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莫怪本殿下不顧及你與青雲的舊日情誼！”
??“你可以不要你自己的命，但這個孩子你也不想要了？”
??薑雨嫣強撐著精神，與華連周旋：“殿下容稟，奴婢提起舊事並不是想要威脅殿下，隻是想要與殿下亮出籌碼。”
??“是麽？說來聽聽。”華連手上用力，刀鋒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在薑雨嫣圓滾滾的肚子上打著圈，薑雨嫣渾身驚出了冷汗。
??“殿下臉上的麵具是為了掩蓋您的長相。”薑雨嫣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可是殿下總會長大，到那個時候公主與皇子之間的區別不僅僅是長相了，還有聲音。”
??“奴婢身在風塵，有許多這樣的小玩意兒，在這方麵也有一些天賦。”薑雨嫣伸出手慢慢的捏住了那個在肚子上作亂的刀鋒。
??鋒利的刀刃很快便割破了薑雨嫣白嫩的手指，鮮血殷紅，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塵埃裏。
??“殿下，如今用的麵具便出自我手。”薑雨嫣大著膽子將手裏的刀刃推的遠了些。
??華連並沒有反抗，反而興致勃勃的聽著。
??“等到殿下再大些，少年的嗓音與豆蔻少女終究還是有所差別，奴婢有信心能在殿下被發現之前研究出應對之法。”薑雨嫣一鼓作氣將自己的籌碼亮了出來。
??華連沉吟片刻，盯著薑雨嫣的肚子若有所思：“這還不夠，本殿下還需要一個孩子。”
??“什麽？”薑雨嫣下意識地雙手捂住肚子，右手手指上的血跡抹在了月白色的衣裙上，紅的刺目。
??“你考慮得周全，等本殿下大了，麻煩也就多了。”華連自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本殿下還缺一個聯姻的對象。”
??“可……”薑雨嫣有點摸不著頭腦。
??“自然了，我不是說你肚子裏的孩子。”華連收起手中的刀，“你在風塵裏生活，想必撫養一個孩子不是難事吧？替本殿下準備著吧。”
??轉眸又看向青雲：“青雲，為了行事方便，你先隨她回去，將她的棲身之所買下來，今後便交給薑姨打理了。”
??從這一天開始，薑雨嫣正是成為華連的人。從此，世上再無傾城名妓雨嫣姑娘，有的隻是華連口中的“薑姨”。
??所以，那一日薑姨才沒有隨著當年的尚小將軍走，而是在十年後放自己的孩子女扮男裝回到尚家。
??所以，尚府門前，華連才會喬裝打扮去看尚鋒，又才會與尚家聯姻，招了尚鋒做駙馬，彼此互為交易，彼此也相互扶持。
??上輩子，華連能一步步的走到權勢遮天的位置，少不了薑姨的傾力相助，薑姨不僅幫著華連的身份作掩護，更是她美人江山裏的肱骨之臣。
??隻是，回顧往事，華連不由得為薑姨的兩段感情道一聲可惜。
??若是與少年將軍相遇的更早一點，必是一段佳話。
??若是青雲再堅定一點，沒有離開，想必.……
??想至此處，華連的嘴角浮起嘲諷的笑容，人人都有如果，可是青雲不會有如果，當初躲在父皇的禦書房中偷盜機密，她曾親眼聽見青雲喚父皇為“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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