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跟了過來
張煜拉著清蓮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吃吃逛逛,明明是午時出的宮門,待兩人心滿意足的回到國子寺門前時已經是月上柳梢頭的時辰了。
不過,他們今日也不算是特別的,那些經曆了五日科考的學子們都沒急著回到國子寺,這個時辰,寺門外的路上三三兩兩的走著一些學子。
斜刺裏,冒出來一個人,戴著一個黑色的籬帽,身穿著書生長衫,嗓音低低的:“薛公子!”
張煜和清蓮同時回頭。
張煜不滿的皺了皺眉頭:“你這個書生怎麽回事?那兩塊普普通通的墨硯訛了我們一塊銀子還不夠,怎麽還跟著到這裏來了!”
回頭看了看守在寺門處的護衛,凶神惡煞道:“你再糾纏不清,小心我喊人把你打出去!”
那人明顯的一愣,沒有半點接話的意思,但腳下也沒有挪動,雖然籬帽將那人的麵容擋的嚴嚴實實,可是看方向也知道他在盯著清蓮。
清蓮眸光一轉,其實那支起的窗戶裏驚鴻一瞥,她是看見了的,那偷偷注視著自己的人也是黑衣籬帽的裝扮。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身上穿的剛好就是殿下那日假扮落魄書生的衣服。
清蓮推了推身邊的張煜,低聲說道:“你別嚷嚷,這是我家中的表哥。”
“是麽?既是薛兄的表哥,那為何要遮遮掩掩的?”張煜一邊打量著那個人,一邊懷疑的問道。
那人很不習慣這樣赤裸裸的打量,側了側身。
“好了好了,你別總看著他,他臉上有疤痕,不喜歡別人打量他。”清蓮將張煜往寺門裏麵推:“你先回去吧!”
清蓮想到了華連身邊那個臉上有疤痕,麵無表情地青雲侍衛,隨口編排道。
“好吧。”張煜半信半疑,但想到清蓮那出神入化的功夫,一步三回頭,到底還是走了。
清蓮笑眯眯的朝著張煜揮一揮手,心中暖洋洋的,她的單純稚氣的少年啊,要是一輩子都不會被迫長大就好了。
直到看著張煜邁進了寺門,身影在自己的眼前徹底的消失,麵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淡了下去,完成一個得體的弧度。
轉眸回身,目光輕輕的落在那個書生的身上,走了過去,正要開口行禮。
“走吧。”那書生低啞的開口,幹淨利索地兩個字,也再沒看清蓮,起身往前走去。
清蓮歪了歪腦袋,踩著對方的影子,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漸漸的離國子寺的門遠了,連那附近陸續歸來的學子身影也看不見了,書生走的路越來越窄,周圍的風景也越來越荒蕪。
國子寺與皇宮在京城中遙遙相立,若說皇宮是京城內最繁華的地方,那國子寺就是最偏僻的地段。
當然,在初建國子寺的時候,也是特意挑了這一處地方,靜謐偏僻更利於學子們專心致誌地讀書,心無雜物的修身養性。
不然,當初華連也不能帶著清蓮在國子寺的後門處一躍而下。
清蓮前前後後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後,站住了腳,聲音不再是清俊少年郎的幹淨純澈,而是帶著少女懷春獨有的清甜:
“殿下!”
書生聞言站定回身,目光落在了清蓮身上,一邊走近,一邊低低的說著:“你,方才,喚我,什麽?”
清蓮疑惑的抬頭去看,卻被厚實的籬帽擋住了視線,遂低頭去尋那人的手腕。
書生的左手微微握拳,別在了腰前,那書生長衫想是不太合身,衣袖微微的翻起,露出那人光潔的皮膚,那上麵幹幹淨淨,沒有半點痕跡。
清蓮皺眉,心裏湧上濃濃的不祥的預感。
手下運風,腳下提氣,準備離開。
清蓮的反應很快,可是那位男子的動作更快,左手別扭的別在了腰前,可是那右手卻已經化成了掌,在高空中揚起。
“啊!”一聲輕輕的呼喊之後,清蓮的後頸處被那書生重重一擊,眼前天地倒懸,隨後便陷入沉沉的黑暗。
書生及時的伸手,清蓮軟軟的倒在了他的懷中,他打橫抱起,在自己的手裏掂了掂重量,皺起眉頭:“這人,怎麽,這麽,輕?”
又掂了掂,呐呐自語道:“像個,丫頭,似的。”
那書生一隻手將清蓮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將自己頭上的籬帽和書生長衫扯了下來,露出裏麵的粗布衣裳。
他本是這附近的農戶,自然是穿不慣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事情辦成了,一刻也不想套著這些奇奇怪怪欲蓋彌彰的衣帽。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那人一邊低聲來回的念叨著這幾個字,馱著清蓮飛快地向前跑著。
不消一會兒,便來到一輛馬車麵前,將清蓮輕手輕腳的塞了進去,低聲喚道:“老爺。”
裏麵伸出一雙枯槁的手,手上放著一個荷包,遞給那男子。
男子歡天喜地的接了,打開荷包瞄了一眼,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朝著馬車的方向狠狠的彎腰,鞠了好幾個深躬。
腦袋不小心磕在駕馬車的地方也渾不在意,憨憨的露出個笑容來,捏著自己手裏的荷包,跑開了。
那馬車靜悄悄的,半點生息也無,等到裏麵的人確定那憨厚男子走遠了,馬車的車簾才掀開一角,一個須發花白的老人從裏麵鑽了出來。
“真是個蠢笨的!”老人冷哼了一聲,回首瞥了一眼安靜的昏倒在馬車裏的清蓮,憤恨地眼神一閃而逝,流露出凶相。
重重的摔上車簾,老人坐在駕車馬夫的位置上,揚鞭,馬車向前走去。
馬車內,清蓮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鼻子輕輕嗅了嗅,沒有聞見迷藥之類的東西。
活動活動自己的身體,除了頸後那不容忽視的痛楚外,沒有繩子束縛,想是對方並沒有對他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書生多加防備。
不過那個假扮殿下的男子手勁是真的大,即便她刻意的偏開了腦袋,還是被那樣大的衝擊感震暈了過去,直到現在才蘇醒過來。
側耳聽了聽,除了車外不停的揮鞭聲以及馬車壓在路上的咯咯噠噠的噪音以外,便隻剩下風擦過厚實的車簾的悶哼聲了。
清蓮想了想,又重新躺回了馬車裏,閉上了眼睛假寐。
與此同時,國子寺清蓮的屋舍裏,那張堆滿了書籍的桌案上,正用墨硯壓著一張薄薄的紙條,上麵寫著一行遒勁有力的字:
見麵,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