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怎麽又下棋
小黑屋內。
??中年男人被江夜那一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態度懟的夠嗆。
??他還真就再也不去追問江夜的來曆，就那麽閉著眼睛跟對方耗下去了。
??而江夜呢，雖然跟對方大眼瞪小眼也相當尷尬，可好在對方不再追問，他也不用費腦細胞去跟對方周旋了……隻是……
??江夜瞧了眼對麵的中年男人。
??自打那天之後，這人也不難為自己，每天和吃好喝供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這兒盯著自己，儼然一副跟自己死磕下去的模樣.……迄今為止已經是第五天了，這樣下去委實也不是什麽辦法。
??正當江夜頭疼不已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
??一個身穿黑色安保製服戴著墨鏡的安保人員走了進來。
??江夜瞟了來人一眼，即便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從對方那急匆匆的腳步來看，顯然是發生什麽事了。
??“頭兒！有人要見這小子！！”
??中年男人聞言不悅的睜開了眼睛，先是看了江夜一眼，而後才冷哼道：“你這副毛毛躁躁的樣子也不怕被人看笑話！”
??先是嗬斥了對方一句，他才接著說道：“是徐三徐四那倆小子吧，我不是說了，這小子身上的問題沒查清楚之前，誰都不能見他！他倆也不行！”
??“這個.……不是他們兩個.……”
??“不是他們？那還能是誰？”中年男人眉頭一挑，擺了擺手道：“算了，不管是誰，現在這小子都不能見！”
??那人聞言一臉苦色，慢慢來到中年男人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把手機放到了後者麵前，小聲道：“頭兒，您還是看看再說吧……要見這小子的人，是這兩位.……”
??男人眉頭緊皺，似乎有些不滿，但他還是將目光移向了眼前的手機上。
??這一瞧不打緊，等看清屏幕裏那兩個老頭之後，整個人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旋即，他定了定神色，瞥了江夜一眼，吩咐道“你看著這小子，我去去就來。”
??說罷便拿著手機走出了屋外。
??江夜看著男人的表現，忍不住歪了歪頭，什麽人要見自己才能令對方神色變化這麽大？難不成真是陸瑾老爺子來了？
??屋外，男人看著手機屏幕，腰杆挺得筆直，神色肅穆。
??“老天師，陸老爺！”
??電話那頭。
??“哈嘍，能聽到嗎？”老天師朝著手機屏幕可愛的揮了揮手。
??“能能！”中年男人快速點頭。
??“我這不經常用這.……嗯，視頻聊天來著對吧……還生怕不怎麽會用來著。”
??中年男人見狀幹笑一聲，也不知道怎麽回話。
??“老夥計，你要新鮮這智能手機，回頭讓靈玉大侄子給你買一個，咱們現在先說正事！”陸瑾連忙打斷了自己這個老夥計那些沒營養的話。
??他輕咳一聲，目光看向屏幕，道：“小葉是嗎？我們兩個老家夥想見一見被你們關起來的那個小子，不知道能否行個方便？”
??“這.……”男人一時語塞，心頭一顫.……不出所料，該來的果然來了。
??他支吾片刻，方才歎了口氣，拒絕道：“兩位老前輩，這.……恐怕不符合規矩，上麵下的命令，那小子的來曆沒搞清楚之前，不能讓他跟任何人接觸！”說完，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麵對這兩個老爺子，他實在沒有任何底氣。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認為我們兩個老家夥會袒護那小子幫那小子逃跑不成？”
??“這.……自然不是……”
??“那你是什麽意思？”陸瑾雙手環胸，滿臉不悅。
??“好了老陸，你就別嚇唬人家小朋友了，人家也是按規矩辦事，沒錯。”老天師笑著插嘴道：“你不要介意，他就是這個脾氣，幾十年也改不了，你放心，我們也不會壞了規矩，徐三徐四已經去聯係你們領導了，相信一會兒你就能接到電話了，我們兩個老家夥也不會過去，也不需要你把人現在放出來，我們就通過視頻通話就行。”
??“這.……兩位老前輩請稍等！”男人正在猶豫，突然手機一陣抖動，待看清來電信息，他連忙向老天師跟陸瑾兩人告罪一聲，接通了手機。
??“行了，小葉啊，你就按照那兩位老爺子的吩咐辦就行了。”
??不等他說話，電話那頭的人便吩咐道。
??“是，趙董！”
??男人點頭應聲，接著再看向正在進行視頻通話的手機，苦笑道：“兩位前輩，請隨我來吧。”
??他拿著手機走回走廊，順著走廊回了關著江夜的屋子。
??“小子，兩位老前輩要見你。”
??說著，他便將手機推到了江夜麵前。
??“兩位老前輩？”江夜正暗自疑惑，便聽眼前的屏幕裏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江小子，幾日不見，想不到你混得倒是越來越慘了。”
??“陸前輩？還有老天師！!”
??江夜不敢怠慢，連忙見禮，“晚輩江夜，見過兩位前輩。”聽到對方的調笑，他搖頭苦笑道：“前輩就莫要取笑晚輩了。”說著，他又忍不住奇怪道：“兩位前輩怎麽……視頻通話都打到這裏來了？而且，你們兩位現在怎麽好像在我家啊……”
??“小子眼力不錯，我們現在可不就在你的住處嗎？而且不僅我們兩個老頭子，其他人也都在呢。”
??說著他一偏屏幕，就見屏幕裏瞬間塞滿了人頭。
??“江大哥，劍君你還好吧！”這是張楚嵐跟木子一。
??“喲，兄台，許久不見，沒想到你這就進去了。”這飽含深意的話，其主人是王也。
??除了他們之外，不曾有過交集的的諸葛青也在場。
??江夜嘴角一抽，哼哼道：“你們怎麽都在……而且還都通過視頻來看我.……這怎麽讓我有一種明天上法場的感覺.……”
??他的話令眾人莞爾一笑，如今他們還挺擔心前者的處境，如今一看，還能開玩笑就說明沒遭罪嘛。
??“江夜小友，我在這裏，代晉中謝過你的救命之恩了。”
??老天師此話一出，瞬間令場麵沉寂下來，電話那頭的眾人齊齊一愣，他們一直想知道這位幾十年不曾下山的絕頂此次下山要見江夜，當日龍虎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如今看來，答案就要浮出水麵了。
??電話這頭，那葉姓男人聞言更是愣在了原地。
??而江夜也是微微一愣，他旋即苦笑道：“前輩莫要如此，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值不得您親身前來。”
??他原本還奇怪老天師怎麽會出現在他的住處，如今對方提及此事，他卻是明白了。
??對於老天師來說，田晉中以及張錫林或者說張懷義，他們三個同門師兄弟雖無血緣關係，但卻彼此之間的感情卻更甚親兄弟，為了保全張楚嵐，老天師甚至會出手幹預羅天大醮的正常進程，由此可見一斑。而在原本的劇情中，若沒有自己出手相助，田老會慘死，這就直接導致了後來，老天師一人下山幾乎殺絕了全性。
??就在江夜苦笑的同時。
??老天師繼續道：“話是此理，但當晚若沒有你施以援手，晉中必會死於奸人之手，此番恩情你可以一笑而過，但我身為他的師兄卻沒辦法就這樣就此一筆揭過。”
??眾人聞言越發震驚，從老天師跟江夜的寥寥幾句對話之中，他們大抵能猜出為什麽老天師會親自下山見江夜一麵了。
??在那全性攻山的一夜中，有賊人襲擊了跟呂家王家家主同一輩的田老，當日山上山下一片混亂，以田老的狀態麵對賊人隻能淪為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魚肉……而就在那個時候，江夜出手擊退了賊子，救了田老一條性命。
??陸瑾當先一怔.……他定定的看著江夜，怪不得那晚對方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原來是去了老田那裏？！隻不過他怎麽會知道老田會遭遇襲擊的呢？
??沉吟半晌，老天師又道：“不過如今看小友身陷囹圄，我這次下山卻也正是時候。”
??聽到老天師這句話，眾人心中大定。
??江夜出手救了田老，這對於龍虎山以及老天師來說，卻是一個天大的人情。
??不過，老天師說完這句話，又緩緩說道：“但是老夫現在心中尚有疑慮，不知小友能否替老夫答疑。”
??“晚輩不敢。”江夜拱手道：“前輩有問題盡管說，晚輩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夜神情鄭重，對於老天師想問的問題，他的心裏已經有所猜測。
??“不必這麽麻煩，若你真如你所言一般言無不盡，那就陪我這老頭子下一盤棋如何？”這時，老天師言道。
??江夜聞言一愣，許久沒有說話。
??“小友莫非是不同棋藝？”
??江夜搖了搖頭，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幾分笑意，他搖頭輕歎道：“這倒不是，隻是我在奇怪難不成前輩高人都喜歡用下棋來測試晚輩嗎？”
??見狀，老天師撫須輕笑：“見心明性，一盤棋足矣。”
??“嗬嗬，那倒也是。”江夜笑了笑，攤手道：“不過，晚輩現在可出不去，怎麽下棋呢？”
??“那還不簡單，咱們在這裏擺一盤棋，你在那裏擺一盤棋不就行了？”陸瑾撫掌喊道：“哎！那個小葉你們公司不會連一盤圍棋都拿不出來吧！”
??“當然能，晚輩這就去準備！”男人聞言走向門口，不多時又走了回來。
??等待多時，直到眼前被擺上了棋盤，江夜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小友請先罷。”
??江夜聞言如夢初醒，也不推辭，提起一枚黑子便落在了棋盤上。
??電話那頭陸瑾也按照江夜的落子，將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老天師提子落子，眾人無聲觀望。
??一時間隻聽“啪啪”珠落玉盤的清脆聲響。
??眾人大多不通棋藝，唯有王也諸葛青等人看的異常入迷。
??他們卻沒想到，江夜這家夥棋藝竟也如此不凡。
??陸瑾代替江夜執子落子，更能體會其棋藝高深。
??黑白兩子於棋盤之上縱橫廝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時間卻是不分上下的局麵。
??老天師突然莫名問道：“那一晚你為什麽會從全性手裏救下晉中。”
??江夜笑意收斂，他無奈一搖頭，道：“恰逢其會，信手施為。”
??老天師又落一子，道：“你這般說辭可更像是跟全性那群人一般了。”
??這話卻是有些重了。
??江夜落下一子，他搖頭道：“其實，我挺喜歡全性的準則的，全性保真。”
??此話一出，令眾人豁然變色，他對麵的中年男人更是目露寒光，若不是顧忌電話那頭的老天師等人，想必此刻就要暴起拿人了。
??就在這時，江夜又道：“可前輩若是將我與現在的那群全性相比較，那就過分了……全性保真，保真保真，那些家夥隻是保留了自己所認為的真，隻保留了自私、貪婪，卻將知恩圖報等一係列人性中最美好的東西給舍棄了，借著全性保真的名頭肆意妄為，如此，也配稱作全性保真？隻是借著這個由頭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舍棄底線，終究不過是一群地溝裏的老鼠罷了。”
??老天師撫須讚了一聲，“你這小子看的倒是明白，那照你這麽說，那四張狂也不得入你眼咯？”
??江夜毫不在意的說道：“自然，常言道：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財是惹禍根苗，氣是雷煙火炮。不為其酒色財氣四者困擾者，乃為張狂，其為：飲而不醉乃為高，好色不亂是英豪，不義之財君莫取，有氣不生氣自消。可那四張狂，卻濫用這四種神妙能力肆意妄為，沉浸在控製他人，掌控他人的滋味之中，這豈不是沉迷各自的能力之中？如此，也配稱為張狂？”
??他一番話說的眾人神色莫名，獨老天師與陸瑾神色越來越亮。
??江夜又是落下一子，這次卻不知想到了什麽事一般，臉上笑容越發濃鬱起來。
??老天師見江夜臉自始至終笑意不斷，他奇道：“小友一直微笑，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江夜微微點頭，笑道：“是。跟老前輩對弈，令晚輩忍不住想起了一些往事。”
??“如此能否說來一聽？”
??“自然。”江夜沉吟片刻，緩緩說道：“當年我劍道未成，曾重傷於他人之手，後晚輩妻子領我前去求藥療傷，那位老前輩的弟子也曾擺下一盤棋局……如今跟前輩對弈，此情此景卻是與當初如出一轍。”
??眾人聞言精神一震，尤其是不怎麽會下棋的柳妍妍等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聽江夜主動說起他以往的事情呢。
??隻是，不知為何，在聽到妻子二字之後，木子一的臉上卻忍不住閃過一絲失落之色。
??老天師聞言問道：“不知那一場棋局結局如何？”
??眾人聞言不解老天師為什麽這麽問.……那場棋局肯定是江夜贏了啊，要不然怎麽會重傷痊愈呢？
??誰知，卻聽江夜搖頭道：“當時晚輩隻是粗通棋藝，那場棋局自然是晚輩輸了。”
??眾人聞言啞然。
??可就在這時，卻見江夜朗聲一笑，“可，誰又曾說過，棋局勝負又真的在棋局之內呢？”
??老天師聞言亦是笑道：“沒錯，所謂勝負從來不在棋盤之內啊。”
??說罷，老天師最終落下一子，緩緩起身，若有所指的笑道：“你這小鬼當真有趣的很，與你相比，那些自稱全性的家夥真該一頭撞死。”
??江夜沒有答話，他知道，自己雖然沒有解釋，但老天師已經信任了他。
??當初他出手相救田老，的確是心血來潮，從未想過這樣做帶來的後續影響……或者說，他從沒想過會得到龍虎山以及老天師的人情。可老天師卻不能對此熟若無睹。當初全性攻山，山上山下大亂，江夜是怎麽得知田老會有危險的，這一點就完全沒法解釋，再到後來因為他得到通天籙以及來曆的問題被公司審查.……而老天師則要來尋他，以老天師的性情肯定要幫其渡過難關，這一連串的巧合不得不讓人認為都是算計好了的。
??可直到現在，江夜雖依舊沒有回答任何問題，可老天師卻不會再有什麽懷疑。
??老天師深深看了屏幕裏神色淡然的江夜一眼.……若這孩子真是全性的人，那活該全性當興！
??……隻是，那群家夥不配！
??珠落玉盤的聲音終於停止，視頻通話也結束了。
??江夜靠回了椅子上。
??中年男人瞧著眼前的和局，回憶著方才的一切，他知道，就算自己麵前這個小子什麽都沒回答，自己最遲明早就能接到上層要求放人的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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