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玉盤的心事
第二天,玉盤精神恍惚,做事顛三倒四,在燕窩湯丸糖水裏加了鹽,東西一進老夫人的口便被噴射出來,老夫人端莊的儀態被她毀得徹底。午膳的米燒焦了,使得一院子的姑娘餓了一個中午,忍不住餓的隻好將就著吃焦鍋巴,或者到大廚房討點吃的。老夫人生氣了,罰了她半個月的月錢,柳紅更是狠狠地訓了她幾句,院子裏的其他姑娘都對她碎碎念,隻有沈瑪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說,因為她知道玉盤為何魂不守色。
黃昏時分,沈瑪去庫房領了些綢緞回來,剛前腳跨進內院,就聽見爭吵聲。沈瑪當時心裏就納悶了,這院裏的姐妹一向都處得挺好的,怎麽會吵起來的?
沈瑪見幾個丫鬟圍在一起看熱鬧,隻見喜鵲和另外一個伺候三夫人的清兒兩人都雙手叉腰,互相對罵。沈瑪還沒反應是怎麽回事,柳紅就從身後衝了進來,喝道:“反了,老夫人不在,你們就反了不成,讓老夫人知道怪罪下來,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喜鵲和清兒立馬閉嘴,兩人都把臉一撇。這句話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也可見柳紅不愧是府上的大丫頭,有大姐風範。柳紅見她們不吵了,皺著眉頭,秉著想解決好糾紛的態度,語氣緩和問道:“好好的,吵什麽?”
喜鵲指著清兒控訴道:“她偷了我的手帕。”
清兒鼻子哼哼反駁道:“你含血噴人,我沒有偷你的手帕。”
喜鵲提高音量喊道:“沒有?我剛才明明看見你拿著繡著牡丹的手帕。”
清兒臉憋得通紅,她可不是省油的燈,也吼起來:“那條手帕是我的,是你偷了去。上次表少爺用完後,明明是將手帕遞給我,誰知你厚顏無恥竟伸手要了去。”
“胡說,表少爺是遞給我。”喜鵲毫不退讓地爭辯道。
沈瑪大概明白了,這場架的起因就是一條‘表少爺’用過的手帕。沒興趣,沈瑪搖了搖頭,徑直向裏間走去。
聽見身後,柳紅很大聲地說了一句,她們就都閉嘴了:“你們什麽身份,竟然還不知廉恥地‘表少爺’前,‘表少爺’後的,手帕給我,誰都別想要,待會老夫人回來,我就給她老人家,放在老夫人那兒,你們要看就管老夫人要去。”
沈瑪不由得佩服,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將爭搶的東西讓有權威的第三方保管,那麽誰都沒意見了。不過,沈瑪也禁不住好奇,這位‘表少爺’是何方神聖,竟引得小姑娘為了他,全然不顧平日裏辛苦修行而得的良好儀態,變成潑婦幾乎要打起來。
“瑪兒,你回來了。”沈瑪的思緒被玉盤打斷,沈瑪回頭看著有點憔悴的玉盤,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鬼火的事與她又撇不清的關係。
“玉盤,你妹妹的事,我也很難過,你別想太多了。”沈瑪有點猶豫,終究還是決定好好勸勸玉盤。
一說這事,玉盤就像付了身一樣,突然一副神婆的模樣湊近沈瑪,小聲說道:“瑪兒,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在這裏,我隻相信你。”
沈瑪被她神經兮兮的樣子弄得頭皮發麻,作為她唯一相信的人,不知道是該燒香呢還是跨火盆好呢?可是,‘直接拒絕她,可能會影響她目前還算穩定的情緒’沈瑪這樣想著,再說自己原是個樂於助人的人,這種事不能有含糊,便爽快地答應道:“好,你說!”
玉盤一聽沈瑪答應了,便喜上眉梢:“是這樣的,我想,我想今晚子時,你陪我去一趟溫泉。”
沈瑪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說什麽?你是不是真的。。”‘瘋了’兩字還是沒說出口,怕刺激到玉盤。
玉盤握住沈瑪的手認真地說道:“瑪兒,你不知道,我心不安啊,我想去看看,如果沒有。。,至少能讓我安心呐,不然,你也看到了,我這一天都想著這事就闖了不少禍,我實在是沒法子,便求你了。”
沈瑪深吸了一口氣,‘解鈴還須係鈴人’,如果不讓玉盤徹底死心,她就會日夜想著,便應道:“好吧,可是你知道在哪兒嗎?”
玉盤點點頭:“知道,我問了當年負責封溫泉的劉管事,他告訴我的,決計不會錯。”
隨即,玉盤躊躇著,眼珠左右看了好幾回,像在內心中掙紮了好一會,便一臉歉然地說道:“瑪兒,這事若被人知道了,你可能就會被趕出府。”
其實,在沈瑪答應她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被發現的後果,‘如果真的被人發現趕出府,但若能解得玉盤的心結不至於演變成精神病,自己也是覺得劃算的,隻是,今後的日子就沒有現在這般穩定了,大不了就調製些化學的產品來買,也是可以的嘛!’沈瑪在心裏說服自己道。
正在此時,就聽見門外少爺的侍婢嫣紅嬌滴滴的聲音:“瑪兒,少爺喊你到他書房去一下。”
沈瑪朝門外應了一聲,玉盤用手捂住嘴偷笑,用‘我都知道了’的表情看沈瑪。
沈瑪給她做了個鬼臉,就起身把自己收拾妥當,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便打著燈籠正想出門,忽然想起什麽,便轉身對玉盤說道:“玉盤,你幫我準備些東西,我有用。”
玉盤對沈瑪的要求當然不會拒絕,便欣然答應道:“你說。”
沈瑪用手指敲了敲揚起的下巴,邊思索邊說道:“樹脂,醋,原塊煤石或者磁鐵石,殺蟲的農藥,焦煤油,十個小瓷瓶,三個小爐子。。”
玉盤急道:“等等,瑪兒,你要的都是什麽呀,有些我倒知道,隻是你要我給你去哪兒弄來。”
沈瑪嘟起小嘴“我不管,你要想很有把握地找到你妹妹,你就要幫我把這些東西弄來,我還要加工呢,如果原料不夠也弄不成。”
“就這些嗎?我盡量去給你弄來。”玉盤聽見跟妹妹有關,雖然不知道這些跟尋她妹妹有什麽關係,但還是立時提起精神說道。
“誰說就那些了,我回來給你寫在紙上,你就去弄回來,對了,那些都是原材料,我得要好好實驗,我這幾天的活你都替了啊。”說完,也不看玉盤抽搐的嘴角,出門朝少爺的書房慢慢走去,隻剩下房間裏一聲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