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三個人的決斷
碰，陳喬木結結實實的一拳砸到林皓然臉上，骨肉相撞的聲音。
謝柔叫了一聲，快步上前查看林皓然的傷勢。
林皓然推開她的手，往側麵吐了一口血水，臉上是不羈的笑容，“打我？怎麽，惱羞成怒？”
陳喬木並沒吭聲，沉著臉握著拳又準備來一下，卻被有準備的林皓然準確捉住手腕，半空中攔截。
“打人也要有個理由不是？謝柔都沒表示，你著急什麽？”林皓然問道。
“你無恥！”陳喬木低吼道，攥起的手背上青筋畢露。他知道林皓然從來就沒有斷過對謝柔的心思，以前再怎麽樣他也會守禮不逾越一步，沒想到他今天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
謝柔又會什麽沒反應？是被林皓然突然的舉動嚇懵了，沒來得及做反應還是不想反抗？陳喬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望是哪一種假設，那一刻，他都不懂他自己的心。
以前他從未想過他的新娘會是除謝柔之外的女人，這一點，他或許做不到了，但想保護她不受傷害的心卻從來沒變過。他是個混蛋，遇到他是謝柔的不幸，他不能讓她再碰到林皓然這個更混球的人。
“我怎麽就無恥了，你不知道我對謝柔的心意？跟你不同，我是真愛她，不管是誰都不能動搖我要娶她的決心。你不要她，還不準我接近，這又是什麽道理？你陳喬木除了比我早到一步，又有什麽比得過我的地方？”
一旁站著的謝柔咬了咬唇，難堪的事實被林皓然這麽毫無顧忌的點破，她羞愧無比。他知道林皓然是想幫她試驗出陳喬木對她的態度，不破不立，她不是不懂，隻是依舊覺得心被拉扯的生疼。
她是有多傻才有分辨不出到底誰對她好？皓然與其說是在試探喬木，不如說是在點醒她別傻了。
可這麽多年的感情就差最後一步修成正果，卻被一個樣樣不如她的女人截胡，這又讓她怎麽甘心？
“我什麽時候不要她，我隻是……”
“隻是什麽？”林皓然問道：“現在這裏就我們三個人在場，你還不肯說嗎？謝柔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表明自己的心意了，你還拖著不肯做決定，還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不需要你知道，但你是什麽樣的男人，我卻很清楚。你身邊來來去去換了那麽多女人，居然還好意思說對謝柔是真愛，你是在侮辱真愛這兩個字！”
“嗬，我是有過無數個女人，但你也有一個夏花，都是花心，大家就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再怎麽樣我也不像你，明明都到和謝柔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還在外麵沾花惹草。”林皓然越說越怒：“她不是任何人的！我最恨的就是這種，因為一段大家都知道的戀情，大家就潛移默化的在謝柔身上打上你的標簽，可你呢，跟給她確定了什麽？你敢不敢現在就牽著謝柔的手走出去，然後當著大家的麵跟她求婚？”
陳喬木頓了一下，他不敢。
是他不對，錯誤已經釀成，他也不想對自己的心撒謊。
陳喬木轉向謝柔，後者也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陳喬木的喉嚨動了動，晦澀道：“對不起。”
謝柔心底的傷頓時泛濫成災。
她極快的撇頭掉了一滴眼淚，再看他們時，臉上已經是無懈可擊的笑容，“什麽對不起，我怎麽聽不懂？”
“謝柔！”林皓然拉了她一下，怎麽都這樣了，她還要裝傻。
“今天不是我的歡迎晚宴嗎？我再不出現，他們該擔心了。”謝柔眨了眨眼，笑道。
“謝柔，現在不是裝糊塗的時候，他不愛你了。”林皓然憤怒的把話挑明。
謝柔頓時就甩了林皓然一巴掌。
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手顫抖著想去碰林皓然的臉，卻最終什麽都沒說的收回了手，挺直了脊背往樓梯口去。
見此，陳喬木心裏的愧疚更重。
他垂著頭叫住了謝柔。
謝柔停下步子，卻並沒有轉身。
“陳喬木，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陳喬木嗎？我現在為你什麽都放棄了，你又是怎麽回報我的？你真的愛我嗎？還是說你的愛敵不過幾次魚水之歡？！”
“夏花不是你想的那種人……”陳喬木下意識的就要為夏花辯駁。
謝柔嗤了一聲，轉過身，“已經都開始在為她辯白了，你又怎麽好意思在我麵前做出深感抱歉的樣子讓我心軟？我重感情，不是為了讓你來羞辱我。”
“柔兒，我……”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陳喬木果然住了口。
謝柔後悔，她當初怎麽就看上了陳喬木，還一頭紮進去，情深不悔。也許是一直以來他們都過得太順了，才看不出陳喬木性格上的弱點。男人重情是魅力，也是毒藥，不止毒他自己，也毒傷他要放棄的那個人。
可是她願意為他們十幾年的感情再回一次頭。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選我，還是她？”
此刻的安靜，仿佛被無限的拉長，終於陳喬木開口說話了，
“給我點時間做決定，好嗎？我不想你們任何人受傷。”
這樣性格的人……
謝柔閉眼，再睜開，問道：“這話你是不是對夏花也說過？”
乍從謝柔口裏聽到夏花的名字陳喬木還愣了愣，隨即他才明白他想要瞞著兩人，和平解決這件事的希望是落空了。他們已然知道彼此，隻是沒有交鋒，這裏麵或許有他哀求過的原因，也或許他們都在等他的態度。
陳喬木眼角的餘光撇到林皓然在慢慢走向謝柔，不得不承認，在處理感情問題這一點上，他不如林皓然有魄力。
似有所感，林皓然也扭頭看了看陳喬木，嘴角扯了扯。
“明天，我一定給出答案。”陳喬木垂下眼皮。
謝柔心底的失望已經不是一點半點，聽到陳喬木給出肯定的答複，臉上也沒有太多波動，她點了點頭，然後轉身繼續往樓下走。
林皓然巴巴的跟在她身後也要下樓，卻被謝柔一瞪：“你這樣子下去是嫌事情沒鬧大嗎？”
他哦了一聲，看著謝柔下樓，才轉身往裏走，準備隨便找間客房貓一下，等到宴會結束再離開。
走過陳喬木身邊時，他頓了頓，後退兩步，站的筆直，說道：“不怪我看不起你，陳喬木，你可真自私。我隻是親了謝柔一下，你就恨不得殺了我，你再想想自己做過的事，謝柔又會怎麽想？將心比心，你可真寬以待己，嚴以律人！別拿我當例子，你應該知道謝柔對你是不同的，因為對我，她不會傷心，而對於你，就算你把她的心傷的千瘡百孔，她還是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別特麽擺出一副情聖的樣子，我看著惡心！”
陳喬木抬頭看他。
“怎麽，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我不是幫你，隻是不想看到她傷心，如果她覺得待在你身邊才會幸福的話……”說到這裏，林皓然的語氣有短暫的落寞，隨即又像是錯覺般一閃而過，他比了比拳頭，“如果你敢辜負柔兒，我的拳頭也不是軟的。”
陳喬木突然覺得很羨慕，對謝柔的追求，林皓然從來都是明目張膽毫不掩飾，甚至不惜采取一些卑鄙下作的手段來達到打擊他的目的，可他依舊活的恣意。
而他自己呢？陳喬木從來不認為重感情是什麽缺點，卻一次次的把自己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這麽一比對，陳喬木竟然得出他不如林皓然的結論。
看林皓然已經打開一間客房門準備進去，陳喬木喂了一聲。
“崇拜哥就直說，我會收下你的膝蓋的。”
除開在謝柔歸屬問題上的勢不兩立，他們其實也是一同長大的玩伴。
陳喬木笑了笑。
他對不起謝柔，可是讓林皓然這樣的人陪在她身邊，其實也還不錯。拋開成見，林皓然也並不比他差，做的不比他少，同樣喜歡謝柔那麽多年，暗地裏幫過謝柔那麽多次，卻比他的立場更堅定。
“你能保證不理會外麵的鶯鶯燕燕，專心實意的隻對柔兒好嗎？”
“別的女人哪比得上她？！”林皓然撇嘴，沒有絲毫猶豫道，隨即他咂摸出來點味兒，“你是說，要放棄？”
“你比我好，而且我們都想給她最好的，不是嗎？”陳喬木心中有了決斷，整個人都很輕鬆地笑道。
“我是時刻都有準備，但還是要看謝柔的意思。”要不是看在謝柔的麵子上，林皓然從來不把陳喬木當做對手放在眼裏。
這就是他不如林皓然的地方嗎？事事以謝柔為先，陳喬木心頭苦澀，然後是釋然一笑，這樣他就更放心把謝柔交給林皓然了。
“謝柔那裏我會去說。”陳喬木說道，這本來也是他的責任，“但你要保證對她好。”
“囉嗦，這是必須的。”林皓然不耐煩的說道：“別一副老爺子把女兒托付出去的語氣，我知道怎麽對她，而且我對柔兒好，並不是為了讓你放心，這一點你要清楚。”
“是。”陳喬木說完，轉身就下樓，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