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到京城，驚天消息
兩個月後已是深秋，院子裏的樹葉都黃了，慢慢掉落。唯有花壇的菊花正值盛開，雋美多姿，然不以嬌豔姿色取媚，卻以素雅堅貞取勝，盛開在百花凋零後。
蘇水荷趴在窗欞上看得入神。
“小姐，快披上披風，免得著了涼。珠兒姐姐會怪罪奴婢的。”珠兒跟著陳宏出去鍛煉了。臨走特別叮囑了笑兒。
笑兒動作細心的給水荷披上披風。水荷體質寒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不知為何，如今越發寒了。在南方如此，不知去了北方得有多冷。
“小姐，奴婢熬得雞湯快趁熱喝了。”茉兒從外邊端著雞湯進來。
笑兒，茉兒，靜兒，是一早就從工坊挑來的丫鬟，以前沒怎麽用，如今要去京城就把她們幾個留意著，兩個月下來，各有所長，都是忠心的，還會些拳腳功夫。
“去把靜兒叫進來吧，我有話對你們說。”過幾日就要上路了，也許一輩子不再回到這裏了。
幾個丫鬟在水荷麵前跪成一排，水荷靜靜的看著，久久不語。
“此行的危險不可預測，可是想好了。”水荷非常鄭重道。她們都是孤兒，留在工坊自己也不會虧待的。
“小姐說的奴婢都明白了，奴婢願意跟隨小姐。”笑兒最先開口，平常笑嘻嘻的，現在也一臉嚴肅。
“小姐去哪裏，奴婢跟著。”茉兒也表明了態度。
“小姐，對於小姐來說，奴婢隻是小姐救過很多人中的其中一個，對於奴婢來說，小姐是再生父母，奴婢願至死跟隨。”靜兒是三人中最為穩重的。
水荷滿意的笑了，走過去將三人親手扶起。
接下來的兩天裏，水荷拜訪了陳家和楊家。感謝他們這兩年的照顧。
陳氏沒有女兒，早已將可憐的水荷看做自家人，情分日漸親密，如今卻要別離，傷心的偷偷抹淚。即便早知道這一天，水荷也不免傷感。陳氏待自己比楊秀玲這個親侄女還好，陳宏和楊秀玲亦是待自己如同親妹妹，秀玲每每提著好東西站在門口傻笑的樣子，記憶猶新。
“伯父伯母的大恩大德，水荷沒齒難忘，如果有來日水荷定當湧泉相報。”水荷端端跪下發誓。
“傻孩子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陳氏連忙扶起水荷。握著水荷的手溫柔道：
“我知道，你並非池中之物，這一去，定要平安回來。”
這個女子是滿身鮮血的來到這裏，還對外隱瞞身份。也從不說自己的家世，父母。不像其他女子那般不懂事。那個工坊陳氏自然不相信是自己兒子的，從小陳宏隻知道舞劍弄刀的，根本不喜經商，陳氏也不點破。
水荷也不驚訝，女人坊是借了陳宏的銀子才有的。自己獨自在這裏什麽都不缺的生活了兩年，陳氏起疑心是正常的。
秀玲知道水荷要走了，哭的眼睛都腫了。大家隻得瞞著秀玲說水荷上京探完親就回來。
這一去，帶了二十來人，除了四個貼身丫鬟，其餘都是會功夫的男仆。陳宏跟隨了水荷一同去京城，陳宏不喜經商，水荷希望陳宏再去武考一次。
一個半月的路程，終於到京城了。
水荷迫不及待讓人去打聽消息，又去看了東大街的商鋪，比起女人坊小多了，隻有一個門麵，上下兩層。人流挺多的，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
“是她？”對麵三樓一處隱蔽的小窗戶，一位身穿華服的男子看了眼戴著麵紗的女子，問旁邊帶了麵具的黑衣人。
“是，屬下一路尾隨回來。發現她派人打聽鎮國將軍的消息。”
華服男子沉思道：“這事有趣了，繼續盯著，明日去拿繡畫。”
“是。”麵具人無聲退下了。
直到傍晚才回到住處，如今不敢大意，隻得注明陳府。水荷喜歡安靜，陳府就安置在離鬧市遠些的地方。人少也不會讓人注意了。
剛踏進陳府，就看見陳宏雙手抱劍站在外院。水荷請他到屋裏坐下，退下丫鬟，隻留了在旁珠兒伺候。
“可是有消息？”水荷聲音很小，雙眼平靜的看著陳宏，雙手緊緊握著。會是什麽？
陳宏看著麵前越發漂亮的女子，以前也猜想過她可能大戶人家的小姐，隻是沒想到她竟然是鎮國將軍的嫡女。來京城的路上水荷已經把她的身份，以及如何逃離，為何被追殺的事全告訴了陳宏。陳宏聽了隻道水荷太傻，也下定決心要幫助這個傻女孩。
“鎮國將軍府的蘇將軍在督察院擔當右督禦史，府上沒有當家主母。”說到蘇府沒有主母時，陳宏明顯感覺到水荷鬆了一口氣。“但是掌家的莊姨娘如同主母般風光無限，特別是她的女兒。蘇水莉有著‘京城第一美女’的美譽，求娶者多不勝數，還有皇子愛慕著。怕是挑花了眼，還未婚配。”
“那有嫡二小姐的消息嗎？”水荷的語氣有些激動。這一切聽上去風平浪靜卻又疑點重重。爹爹那麽愛自己是假的嗎？就算自己死了，連個死訊都不讓外人知道嗎？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大家都以為蘇水莉是蘇府的嫡長女，不知道還有二小姐。四處打聽，終於得知二小姐的消息。”陳宏停下來看著水荷，不忍心的繼續說：“二小姐體弱多病，常年沒有出過府，所以顯少人知道蘇府還有二小姐。”
“沒有死？”
“二小姐還活著”
這個結果讓水荷，珠兒無比震驚。沒有消失？沒有死？還活在蘇府。
過了一會兒，水荷像是想起了什麽。
“嗬…嗬嗬…蘇府的二小姐…哈哈哈哈還活著…嗬嗬嗬嗬珠兒，你告訴我，我是誰？哈哈…我是什麽…嗬嗬…”水荷緊咬的雙唇鬆開了，下唇有血跡斑斑的齒印。慘白的臉色使水荷看起來麵目猙獰。緊接著笑了，瘋狂的笑了，隻是那笑聲太過蒼涼。
珠兒，陳宏也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不知道怎麽安慰水荷。
許久，水荷推開窗戶，對著黑漆漆的天空大聲嚎叫：“啊……”悲慘的聲音響徹雲霄，打破黑夜的寂靜。
翌日，水荷雙眼又腫又紅。
一個晚上輾轉難眠，珠兒端了早膳進來。
飯桌上，水荷時不時看一眼珠兒。珠兒被看得莫名其妙的。
“小姐，你老是看珠兒幹什麽？”
“你可知道蘇府二小姐為何還活著？”水荷的聲音微微顫抖。
珠兒想了一會，搖搖頭。莊桂容明明就要殺了小姐，為何蘇府還有一個假的二小姐活著？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假的蘇水荷早就存在了，一直被莊桂容藏在蘇府。殺了我，讓假的蘇水荷代替我繼續生活在蘇府。”
“為什麽？有什麽目的？”珠兒不解的問。
“我也不知道，沒有我的存在，蘇府就沒有嫡女了，為了整個蘇府，莊桂容就會被推到主母的位置，蘇水莉和蘇明勇也就是明正言順的嫡子嫡女。”水荷想了一個晚上也沒想明白。
拋開想不通事情，水荷帶著珠兒走進一家名為‘香滿園’的茶樓，上樓進了包廂。
“公子，這是鳳凰圖。”水荷雙手奉上繡圖，一邊打量對麵的男子。
黑發高高束起，濃密的劍眉，長而微卷的睫毛下，如墨的眸子沒有一點溫度，英挺的鼻梁，桃花般粉嫩的嘴唇，五官如刀刻般俊美。身穿黑色衣袍，衣料是上好的絲鳴。整個人散發出拒人千裏的氣息。
秦墨軒接過鳳凰圖打開看，眼裏閃過驚訝，這繡圖比自己畫的鳳凰還要生動，主要是這繡圖上不止一隻鳳凰。自己的手微微一動，鳳凰就有另外一種神態出現。秦墨軒也打量著水荷，身著淡藍色棉襖，同色的披風。戴著繡有梅花的白色麵紗，看不清麵容。
水荷拿了東大街商鋪租期的文書便離開了。秦墨軒看了鳳凰圖許久，亦看亦滿意。實在不敢相信是十四歲女子所為。
接下來的時間蘇水荷都在打理商鋪的事情，在過春節前開業了。
開業這天是陳宏出麵的。水荷站在人群裏看著整個熱鬧的過程。站了一會兒，實在有些擁擠。水荷硬生生被擠了出去，與珠兒走散了。想著自己記事起就沒看過京城的樣子。一個人慢慢的逛著，到處看看。
餓了就在路邊攤叫了碗餛飩。一會兒鄰桌坐下一對母子，穿著破爛。兩人叫了一份餛飩，婦人一直喂著小男孩。小男孩吃飽了，碗裏隻剩下湯。婦人一口喝光了剩下的湯。水荷拿出一個銅板，讓老板給婦人送了一碗餛飩。
水荷眼眶濕潤，剛才那一幕讓水荷觸景生情，想到自己小的時候娘親在世時。親手做的水餃，一口一口的喂自己。隻怪那時候太小了，如今連娘親的模樣都記不清楚了。如果娘親還活著可好？娘親可以給自己做衣服，教自己繡花，生病了娘親也會守在身邊，還可以喂自己吃飯……
不知不覺走到了蘇府，蘇水荷站在沒人的地方，望著高高的院牆。潸然淚下，這裏明明是自己的家，卻是有家不能回。一牆之隔，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