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詐屍
“哢擦哢擦。”
喜神機械地轉頭,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嶽臨安,嘴裏露出兩顆尖銳的獠牙。
“表弟救我,喜神詐屍了!”
嶽子笙慌張地大喊,兩隻手緊緊地抓著床沿。
可惜奈何死屍仿佛力大無窮,緊緊地抓住他,紋絲不動,漆黑的指甲反而劃破他的皮膚。
幾道鮮血順著傷口流出來,滴在死屍的手掌上,被它吸收。
這下死屍變得更加狂暴,雙手猛地上提,將嶽子笙脫離床麵,仿佛要撕裂他一般。
“喜神息怒!”
嶽臨安從床頭掏出一柄用銅錢串成的小劍,左手如變戲法般拿出符紙,憑空晃蕩兩下,將其點燃。
喜神畏懼地身子後傾,卻舍不得手中的獵物,齜牙咧嘴地發出“嗚嗚”的低吼。
眼看著嶽子笙的褲衩被開了襠,嶽臨安哪敢怠慢,連忙從床上躍起,狠狠地踹向喜神的小腹。
“砰”的一聲,喜神僵硬的身軀躲閃不及,蹬蹬蹬地往後踏了幾步,發瘋似的甩動雙手,將嶽子笙扔了出去。
“啊!啊!啊!”
倒飛在空中的嶽子笙不斷慘叫,整個人撞在了牆壁上,貼了兩秒,才掉落在地。
嶽子笙隻是個宅男專業戶,哪裏受得了這種非人虐待,往木板磚上一趴,疼的抽搐起來,嘴裏大口喘著粗氣。
“急急如律令!”
見喜神盯上了自己,嶽臨安不敢怠慢,左手捏決在空中劃了幾下,手持銅錢劍將燃燒著的符紙串起,飛快地迎上死屍。
死屍蹦跳兩下,十根指甲宛如尖刀,徑直插向嶽臨安的胸口,要將他開膛破肚一般。
嶽臨安卻是不懼,銅錢劍直指死屍腦門,瞬間拋了出去,銅錢劍竟然直接從死屍的額頭穿了過去。
“吼!”
死屍不甘地掙紮著,身體被銅錢劍往後拖,釘在牆上。
“呼。”
嶽臨安看著平靜下來的屍體,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立即走到牆角仔細探查,俯身嗅了嗅。
“奇怪,房間裏陰氣淡薄,蠟燭也燃得很順利,怎麽會突然詐屍……”
嶽臨安皺著眉,滿臉都是大寫的疑惑,但考慮到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伸出手指往燭尖上點去。
“噗……噗”
蠟燭再次幽幽地燒了起來,沒有半點顫動,這次火焰變得昏暗多了,僅能照亮周圍幾厘米。
“噠”
嶽臨安開了燈,走到牆角將胡子邋遢的表哥扶起來,這才靠近喜神。
他從衣櫃的夾層裏拿出白瓷碗,接了點水,又點燃一張符紙扔了進去。
奇怪的是,符紙並沒有熄滅,全都燒成了黑色的灰渣。
嶽臨安端起碗大喝一口,然後噴在房間裏,大喝道:“奉請喜神歸位!”
死屍僵直的身體微顫了兩下,雙手穩穩地落下來,貼在兩側。
兩人連忙將喜神抬起,放到房間裏的木板上。
嶽子笙知道事情的輕重急緩,也不說話,安靜地等在旁邊,揉揉發痛的胸口。
嶽臨安將銅錢劍拔了出來,輕鬆得如切豆腐,而後分別在喜神前胸、後心、雙手、雙腳各拍幾下,又從床頭拿出一枚木質的釘子,硬生生地插進喜神喉間七寸處。
“表弟,怎麽突然就詐屍了,差點要了我的老命。”
嶽子笙接過瓷碗,鬱悶地將符水喝完。
從小耳濡目染之下,他倒是不排斥這些東西,要是換作其他漢子,隻怕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煞氣太重,那個姓劉的沒有說實話!”
嶽臨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作死,又怎麽會惹上麻煩。
“那,那不是很危險?”
嶽子笙心虛地望著嶽臨安,心下有些後悔。
廢話,這才幾個小時,就鎮壓不住了,能不危險麽!
嶽臨安嘴角抽搐了兩下,強忍著沒有說出口,他這個表哥膽大心細,電腦玩得很溜,對趕屍實在是個門外漢。
說來說去,他就是好奇,才莽撞了。
“好了,你身上的屍毒也差不多祛除幹淨了,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我們明晚就出發。”
嶽臨安看了看嶽子笙的腳裸,泛青的傷口漸漸恢複了過來,結了血痂。
嶽子笙心有餘悸地指指屍體,欲言又止。
“他不會再鬧了,祖上的本事你也不信麽,整天盼著要趕屍,現在知道怕了?”
嶽臨安似笑非笑解釋了幾句,心裏卻是暗歎,此行隻怕是危險了。
……
第二天,半夜。
兄弟兩人小心翼翼地下樓,後麵跟著個手腳僵直的喜神,等人全都睡下了,三道身影便靜悄悄地上路。
兩人所在的地方名叫黑嶺鎮,位於湘西東部,也算得上是個千年古鎮,祖上流傳下來的東西很多,隻是隨著經濟的發展,大部分年輕人都跑到沿海打工。
再加上交通不便,連長途汽車都不願意往這邊過,原本人煙稀少的小鎮就更蕭條了,不過正是因此趕屍行業才能保留下來。
而西嶺離此地約莫兩百裏,其間多山路,蜿蜒坎坷,隻貫穿了狹窄的水泥路,車子很難通過,來往不便。
等出了小鎮,嶽臨安從懷裏掏出個鈴鐺,偶爾晃蕩兩下,嘴裏喊著:“喜神過境,生人退讓!”
“喜神過境,留錢買路,孤魂野鬼,莫來叨擾!”
他又拿出兩把黃紙往空中一撒,黃紙上有銅錢狀的小孔,這正是湘西特有的冥幣無疑。
喜神機械地跟著,在它身後,還有個不斷抱怨的摳腳大漢。
“我說表弟,這坑坑窪窪的可真不好走,難為你還守著祖上的傳承。”
嶽子笙喘著粗氣,胸口微微起伏,額頭上滲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對於他這種技術宅男來說,翻山越嶺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嶽臨安搖了搖鈴鐺,自嘲地說道:
“想當年,我們嶽家也是趕屍派的中流砥柱,這方圓千裏誰不以嶽家為尊,唉,如今家道中落,也就我能堅持下來了。”
嶽子笙沉默著,那段往事他也清楚,嶽家就是因為太強大了,才會遭到其他家族的聯手迫害,以導致族人凋敝,不得不紛紛改行。
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往日的仇恨早就淡去了,更何況時代變了,誰還願意住在這種窮山惡水之地,每天跟屍體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