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6：遲來的困惑
說實在的，這種在各類史籍中出場、被大肆宣傳，甚至還寫進教科書裏的花，有時即使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是它剛剛冒出的一丁點綠芽，或許也有可能被人給識別出來。
??奧羅對比自己的記憶，認可了神靈輕風的判斷。
??“我原本以為自己承認了缺少靈記的事實，不會輕易在其他魔法師施展靈記技能的時候流露出羨慕的神情，而且從此再不會因為它而感到喜悅或憂愁。”奧羅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臉頰，“這就是成為一個正常人的感覺嗎？我有了魔法天賦，又獲得了靈記。”
??“六年的旅程，將我缺失的部分全部彌補上了。”
??“但是，它很普通。”神靈輕風提醒道，“像你告訴我的，最初你也僅是獲得了剛好能學習魔法的天賦，這次也一樣，是很尋常的靈記。”
??聖血玫瑰被稱為“永恒的花朵”，尊為聖器——不像他們前不久接觸的神器會隨著時代的變遷而更替，聖器是被整個大陸所有生靈所承認的寶物——但是，隻有完全綻放了的聖血玫瑰才是這個名號的真正所指。
??而像是奧羅的靈記，這種長了個花骨朵的莖杆、或是種子、花苗等等還沒有成長、開放的聖血玫瑰，就是大陸上常見的普通靈記了。
??（它被譽為“永恒的花朵”，傳說中是因為擁有這種靈記的人死後，靈記不會消失，而是化作真實的聖血玫瑰長存於世。據說大陸上第一朵聖血玫瑰就是由此誕生的，本來，它應當是虛幻的造物，屬於“概念”類的靈魂印記。）
??（相傳血族領主伊蘭諾在血族領懸崖——就是瀑布下掩蓋著紫晶石洞的那處懸崖——瀕臨死亡前釋放了自己的靈記，它剛好是一朵盛放的聖血玫瑰……被主動釋放的靈魂印記分散成了無數枚聖血玫瑰的種子，於是它們就成了黑森林中常見的綠植之一。雖然冠有花名，但三百多年的時光中，卻沒有一株真正綻開過。）
??“我可以教你怎麽領悟靈記技能。”神靈輕風微伏下身，通讀了一遍筆記本上關於靈魂印記的內容，“對提升實力很有幫助。”
??“嗯……在我看來，偏常見的靈記最好和輔助類魔法相配，畢竟它們在攻擊上不會有太優秀的成績。”他這麽說道。
??“很好的建議。”奧羅目光下移，掃過關於財富和魔法石獎勵的部分，“我也會這麽期望的……你當初領悟靈記技能的時候，有怎樣的感覺？”
??“不清楚。”神靈輕風的目光直奔最後的物質獎勵，“我在睡覺。”
??這次魔瓶提供了兩冊魔法書：一本進階級魔法書《普通》，和一本高深級魔法書《雷霆》，都是現階段的奧羅無法修習的。
??於是他將它們放入魔瓶的存儲空間中，和過去所有被他獲取、但暫時無法使用的事物放在一起。
??魔瓶還提供了一些煉金素材，補充進了他從夜迭那裏取得的海量材料中。
??不過，在這些製作魔法陣的原材料中，奧羅並沒有找到建立“入口”魔法陣所需的物品。
??（它們與繪製其他魔法陣所需的道具幾乎完全不重合……收集全這些材料將是一件漫長的事情，還挺不錯。）
??翻過當前的書頁，映入眼簾的是嶄新、空白的紙麵。
??（沒有其他內容了。
??（畢竟，隻是一趟簡單的旅程。）
??…………
??煉金屋的經營持續到每天的傍晚。
??待到後巷中傳來居民們敲擊鍋碗瓢盆的聲音時，神靈輕風就會收起一切證明“營業中”的標誌物，在庭院的入口處設置鑒定類魔法，然後拉著契主進行訓練。
??鑒定類魔法不像魔法禁製或者魔法結界，它們是不防人的，僅僅用作提醒。畢竟他們還在等待某位煉金術師的垃圾學生找上門來，可不能將等待多日的目標拒之門外。
??“奧羅，你現在能夠發揮虛影聖劍的幾重力量？”
??“一重不到吧，我也不清楚該怎麽判斷。”奧羅握著長劍劍柄，試圖將它當作魔杖來使用，“我無法觸發它的焚燒效果，現在連一株雜草也除不掉。”
??“魔法等級考試注重的是對魔法的掌握水平，不怎麽強調是否擅長使用武器。”精靈飄到契主身邊，接過了他們在之前任務中取得的報酬，“況且你有寒冰騎士為你指點迷津，參加魔法等級考試對你而言，不過是個……怎麽說？晉級任務？”
??“也許正如你所言……”奧羅停下動作，開始關注神靈輕風是如何來運用虛影聖劍的力量——
??他將自身的部分力量匯聚於劍身，原本黯淡的長劍轉瞬間被渲染上了雪白的光輝。
??虛影聖劍的周身漸漸環繞上星星點點的光之力量，它們紛紛湧入劍身，又陸續從劍身中溢出，這是一種蓄力的表現，哪怕隻是在一旁觀看，奧羅也能感知到劍中魔力蘊含量的迅速提升。
??神靈輕風的右臂上生出了更多的碧綠藤蔓；他的左臂則開始閃爍起電光雷霆；他的身後浮現出一對虛幻的光翼；下半身相互堆疊、聯結的幾何體中，風之力量在其中滋長、化作有形的氣帶動他周圍的空氣不停地流動、旋轉，成長為規模較小的旋風。
??四重屬性的魔力匯入虛影聖劍，周圍的空氣都被這股強大的魔力所扭曲——然而大氣中的魔力濃度卻沒有明顯的變化，至少它們沒有上升到足以觸發諾埃爾街區魔力警報、引來魔法禁製的程度。
??而當神靈輕風撤走力量，蓄力便在即刻間停止，注入其中的魔力盡數回流入了神靈輕風體內，有一瞬間，奧羅似乎看見他身上冒煙了。
??“武器會傷害主人嗎？”
??“我們隻是使用者。”神靈輕風將虛影聖劍擲還給奧羅，“你的對手不清楚這把贗品的力量，若是將它奪去，或許還會在利用它時反噬己身。”
??“我自己也不會用。”奧羅小聲嘀咕一句，手握住劍柄，學習神靈輕風的模樣將體內的魔力壓入劍身。
??但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我太弱了。”奧羅將劍收回魔瓶，“至少在魔法上是這樣。”
??“別懊惱這些，我也是你的戰力啊。”神靈輕風拍了拍契主的肩膀，“不過，在繼續訓練之前，你好像有條消息需要確認。”
??他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幻之魔球，它似乎是從煉金屋中主動飄出來的，不間斷地散發出時明時暗的光輝。
??“是冰刃。”奧羅頓了頓，“感覺我忽略了些什麽……”
??“他不是來替你解答疑惑的嗎？”神靈輕風有些不解。
??在確認完任務獎勵之後，奧羅立即將旅途中產生的困惑編織成文字，用幻之魔球發送給了鯨宿——鯨宿的水晶球即寒冰騎士“冰刃”的化身，對方知道哪些問題能顯示給鯨宿、而哪些不能。
??奧羅招來自己的水晶球，但並沒有急著去確認那些新消息。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困惑這隻水晶球的外觀——這詭異的出神狀態引起了神靈輕風的疑慮，精靈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將他的思緒從不知有多遙遠的地方呼喚了回來。
??“怎麽了？”
??“沒。”奧羅先是敷衍，隨即改口道，“隻是一時想不起來，我的聖血水晶球去哪裏了。”
??“欸？”神靈輕風的語氣就像是在說“這你也能忘”或“這你也能丟”。
??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那枚既不美觀、用起來又很傷眼睛的水晶球，質疑過後緊接著的是隨意的安慰：“沒事，你曾經持有過它，有著這一層聯係，你還愁會找不到它？”
??“也是。”奧羅閉上眼睛，催動起體內的魔力，可沒過多久他便結束了這一舉動——“不行，我感應不到它。”
??“想一想最後一次看見它是什麽時候、是在哪裏？”神靈輕風的視線從幻之魔球上移開，當它們落向奧羅的臉龐時，看到的卻是迷惑、煩惱的神情。
??“想不起來？”
??“是記不太清楚。”
??這絕對是一件令時空旅行者感到困擾的事情。
??奧羅仔細追憶2536年之行前麵發生的事情和他去過的地方：阿大事務所、商業街黑市、商業街主幹道、麥格王國關口、夜家城樓……鯨宿的公寓、鯨宿的記憶空間、紫星曆2836年的星之學院……
??鯨宿的記憶空間——
??“是在那時候嗎？”在他思維受到黑魔法影響、變得混亂至極的那個時候？從現在回望那次失敗的任務，除了在旅行過程中認識的人與收獲的數據情報外，他感覺自己走出的每一步都是在邏輯邊緣左右橫跳。
??“我安排它去做了什麽事。”奧羅用平靜的語氣陳述道，他開啟了幻之魔球，信息源標注著“海洋老師”的一連串消息從中彈出，開始在他身邊跳圓圈舞。
??“去做什麽事呢？”神靈輕風雙手抱臂，藤蔓和雷霆相互接觸，但它們並不會（也不能）傷害彼此。
??“應該是和蘭斯先生有關的事情。”奧羅皺了皺眉，“那時候的我還不清楚他與黑魔法師集會的關係和矛盾，隻清楚他安排作為手下的鯨宿來試探‘旅行家’。”
??是讓聖血水晶球追蹤黑魔法的痕跡，去往蘭斯那邊了嗎？
??或者隻是單純……不清楚精靈與契主之間可以通過契約感應，試圖讓它去聯絡神靈輕風？
??奧羅瞥了一眼飄浮在身側的精靈，隻覺過去的自己才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生物，比曾經那些他在獨立世界中遇到的妄想毀滅世界的傻瓜還要令他煩惱。
??“真是的，怎麽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它……嗯？”
??（為什麽……）
??為什麽現在才意識到聖血水晶球失去了下落？
??如果是看到幻之魔球的同時產生了聯想，那他就應該在獲得格萊姆水晶、產生對阿大的愧疚感時，便已經發覺魔瓶空間裏少了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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