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突破
許林林說道：“他是失蹤了六年之後，重新出現在這個世間的幽靈。”
??…………
??時空旅行者的“眼睛”能看見整個世界，隻不過有稍微那麽一丁點延遲。
??所以奧羅十分清楚，薩沙.斯賓塞是雷曦特意尋來的考核官。魔法師之間的千裏傳音就像麵對麵談話一樣容易，更何況還有水晶球從旁輔助。
??拍賣行主管從來不愁搖不到人。
??至於目的？奧羅回憶著自己筆記本中收錄下的對話，雷曦的目的純粹是想要試探被許林林“看好”的少年考生——那個女人，真是哪個公共場合都有她出沒的身影。
??奧羅默然注視著黑紅男人踱步到自己麵前，表麵上是一副期盼早日擺脫學徒身份、最好現在就開始第二輪考核的模樣，內心深處卻不住地長歎一口氣。
??他再明白不過了，為何雷曦會在聽到許林林的“解釋”後，從幽暗空間搬來這位“援兵”。
??（薩沙.斯賓塞，熟悉的名字，我認識他。）
??（他曾是惡魔的委托人。）
??…………
??被冠有“掌控死亡”之名的魔法師，薩沙.斯賓塞有一項“特異功能”，令旁人避之不及。
??那便是“與靈魂交流，請他們幫助自己”，當然，在別人眼中也可以理解為“命令遊靈辦事”。
??紫星大陸上的人們大多是看不見靈魂的，所以才會有體質特殊的人成為“掌管靈魂”的天上使者——像是那位死在星之學院裏的克洛裏斯。而斯賓塞的特殊能力，能讓他看見非實體化的遊靈、辨識獲得實體偽裝成生命體的靈魂體，他還是“靈魂顏色學說”的狂熱支持者，也許是因為他能看到它們、並經常接觸這許多人一生隻會進入一次的“另一個世界”。
??正是因為他的這一特性，他的家人遭到生命威脅。在一次外出歸家後，斯賓塞失去了他心愛的女兒。
??彼時的奧羅還未與情報商人相識，甚至還沒幫助過“契約孤兒院”。他是被魔法師半夜裏的哭泣聲吸引過去的。
??那會兒他還在時空中任意穿梭，除了那條血債外不抱有絲毫心理與道德標準上的負擔，遇到似乎需要幫助的對象，常常腦子一熱就衝上去詢問事情原委了。那個時候雖然他對需要隱藏身份一事半知半覺，但終究是做了，到了現在則成了習慣。
??至於“奧羅”這個名字——對於委托人們的問題，他向來是有問就會回答——建立在名字上的脆弱關係或許在跨越一次時空後就會支離破碎，他已經品嚐過數次這樣的感受了。
??斯賓塞向那時冒了幾次險後開始沾沾自喜的年輕“惡魔”提出了他的委托：他希望惡魔能帶回他的女兒。也許是睡迷糊後的夢話，也許是潛意識裏的渴望，總之，惡魔最後答應了他。
??於是奧羅回到魔法師住處被入侵的時候，毫無顧忌地從歹徒手下救了那可憐的女孩。然而他太過得意了，竟把目標留在了過去而不是拿來完成委托任務——奧羅迷失在了時空網絡之中，待他重新找到歸途並回到他自以為的時間線上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斯賓塞吃了家人遇襲的教訓，帶著妻女搬去了人人更避之不及的幽暗空間。在那裏，他如魚得水，特殊能力得到強化和培養的同時，他的魔法等級也有所上漲，而且還收服了幾隻幽靈屬性的精靈——那是介於生命體和非生命體（靈魂體）之間的特殊存在。
??六年不到的時間，斯賓塞收獲了名望、崇拜者、更多的畏懼以及安定的生活。
??而現在，奧羅與這樣一位過去的委托人重逢了。
??…………
??（掌控死亡……是啊，許林林那模糊的說法，就像是在告訴拍賣行主管我已經死了、現在站在台上的是偽裝成生者的遊靈。）
??黑與紅配色的魔法師無言地站在奧羅跟前，另一邊，雷曦也沒有浪費時間，讓其他考核官們也來挑選考生——將一批魔法師學徒帶領上魔法師之路是一件值得感到光榮的事，他們早就迫不及待了。
??原本隻供一場考試進行的平台在考生們的驚歎和驚訝的目光中迅速發生變化，與考生人數相符的空間隨之形成。
??一道光幕自籠罩住平台的圓頂屏障中徐徐升起，隨即被分割成不同的小畫麵來供外圍的觀眾們觀察分析戰局、捧場討論新人。
??人們最在意的自然是那位不屬於王國的賓客有著怎樣的戰鬥風格——他們也為“掌控死亡”這一稱號所傾倒，下意識地以為對方是能夠司掌生死的絕對強者。
??而在一場基礎級魔法等級考試中，再強大的考核官也不會發揮出他全部的實力，甚至可能連2%都沒有。
??畫麵中的斯賓塞向前踏出半步，腳下的地麵迅速變得如同水麵般波瀾起折，隨著莫名出現的漣漪一圈圈擴散出去，一枚魔法陣也在其中顯著成型。
??考核官示意考生踏入魔法陣當中，它們能打通學徒們體內魔力運轉的脈絡，為學徒們打開成為魔法師道路上的第一道大門。
??每位考核官要求不同，學生通過這場考試的難易程度也不一樣，不過，隻要是堅持到第二輪考試的考生，即使這次晉級失敗了，他們理論上也無需參與下一次考試，在等待下一次機會到來的途中就能自動突破等級限製、從入門提升到基礎。
??這種現象僅限於進階級以前的魔法修行，等級越高升級越難，這是再正常不過也再容易理解不過的事情。
??奧羅踩進那枚被冰刃心心念念的魔法陣時，“試探”便迎麵撲來了。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略微的遲鈍——奧羅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那話多且行事目的不明的女人有時候真的不會說錯話——斯賓塞在控製靈魂方麵的能力當真能影響到他想要試探的對象。
??在成為時空旅行者之時，六年前的“埃利佩.奧羅”便已經等同於死亡了，他從每條世界線上消失，最終整合為獨一無二的“奧羅”遊離於時空網絡之外。
??他依舊能成長，隻不過生長速度比常人要稍微緩慢；他依舊需要能量，但可以長期不進食、不攝入水分；他像個活著的人，卻是非人的其他存在。
??奧羅壓製住雙方特殊性質之間的共鳴，抬起頭，讓自己臉上展露出明媚的笑容：
??“斯賓塞老師，接下來我需要做什麽？”
??“把我當作你的對手。”黑紅配色的魔法師如是說道，“別客氣，魔法學徒，你的攻擊多半傷害不了我。”
??“好的。”
??奧羅甩開心頭的不適，舉起有些僵硬的手，又一次地嚐試使用“沙羅希瓦的項鏈”，同時魔力在體內瘋狂運轉，企圖將“水之牙”籌備並調動出來。
??“星落術！”——緊接著是第三個入門級魔法，來自鯨宿的授課。
??在魔法陣中待的時間越長對晉級越有利，當然也有在考試戰鬥過程中當場晉升的，那時候考核官會大方地進行表揚，場外的人也都像是認為台上的人是自己似的，各個喜上眉梢。但相對的，考生一旦離開這枚由考核官親自準備的魔法陣，就等同於主動放棄考試。
??（他的能力克製非生命體……）
??隻幾個呼吸的功夫，奧羅打出去的魔法攻擊便被斯賓塞盡數擋下，就連“火焰”也因為魔法師心中毫無波動而無法燃燒，剛冒出幾顆小火星便自動熄滅了。
??更何況，斯賓塞對非生命體——也即遊靈、怨靈（現在也許要加上一個時空旅行者）有著能稱得上極端、變/態的壓製力，在他手下遊走不到幾個回合，奧羅便失去了以往的輕盈感，每一個動作都如同在頂著一塊巨石。
??而對方隻是在防禦。
??“入門級魔法，簡易飛行！”
??奧羅背後瞬間張開了一對模糊的光翼，帶動他的身體懸浮在魔法陣範圍之內、卻又是稍微遠離斯賓塞能力影響的半空中。
??他時刻提醒著自己“這隻是一場事關晉級的考試”“考核官和主持人在壞女人的影響下聯手想試探自己”“鯨宿的話象征著暗中還有黑魔法師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入門級魔法的搭配，想要將底下的魔法師假想成防禦力超群的木樁，而自己要做的隻是展現作為魔法學徒的實力——
??忽然間，奧羅瞥見視野邊緣多出了什麽東西，匆匆將腦海中醞釀著的事情放到一邊，用餘光瞄了一眼，果然是考試之前看到過的那個進度條！
??遲疑間，他將懸停空中時考慮好的魔法推了出去——“落英繽紛”，這是上一輪考試時某個考生施展出來的入門級魔法，被魔瓶收錄，然後現在被奧羅模仿出來。
??（對敵方造成一定傷害，同時驅散己身不利狀態，附加效果是“阻礙視野”。）
??花瓣紛紛揚揚地被揮灑出去，但這一次它們未被刻意引導變成花環或其他事物的模樣，僅僅是當作攻擊類魔法糊了斯賓塞一臉。
??爭取到了些許時間，奧羅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來拖時間、讓考核官認可他之餘，分出心思去關注進度條的狀態。
??它已經快被蓄滿了。
??下方的老熟人皺著眉頭，他也注意到了考生分神的狀態。
??進度條即將被拉滿，而奧羅也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麽。
??（冰刃所述無誤，底下的陣圖能有效助人突破等級限製……不知道它是否僅針對入門級的魔法學徒，還是每一層瓶頸都有專門的突破法陣？）
??奧羅回想著自己在近一個月內學習到的魔法，最終決定以最簡單的“雷擊”來結束他的這場考核，這也是鯨宿教授給他的魔法之一，特點是無需蓄力，且傷害猛烈，附帶麻痹。
??正當他內心欣喜著進度條走到終點、自己也能感受到體內魔力運轉量的變化時——頭頂的屏障毫無預兆地破裂了。
??“？！”
??斯賓塞神色一凝，一直處在防禦狀態下的他突然飛身上前，黑色的魔法袍猶如披風一般將考生庇護在其下。同時，腰帶上十幾顆紅色的魔法石閃爍起光芒，被他一把全部取下撒向屏障破碎的方向。
??“敵襲！——”
??上空傳來主持人雷曦的叫喊聲，這隻精靈全身上下包裹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雷電，額上浮現出雷家人最常見的靈記——“雷雨天”。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