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104：遠征④羅迪亞之死

  清晨，一夜無夢的曆練者們睜開雙眼。


  他們本該因為昨夜的安寧以及自身優秀的睡眠質量，在新的一天保持好心情。


  然而，一道尖銳的叫聲打碎了人們的餘夢，讓他們徹底清醒過來。


  “發生了什麽？！”


  聽到營帳中同伴們的問詢聲，響尾有些心虛地在周圍尋找洛特的身影……但他卻沒看見那位昨晚本該和自己一同返回營帳的精靈。


  不好……響尾暗覺不妙，他們昨晚看見新刷出來的任務時，下意識把它們和“祝福小偷”聯係在了一塊兒。


  這不代表出事的是其他人——兩件事可能毫無關係！


  “響尾，你有看見洛特嗎？”


  剛想到這些事，愛琳娜邊走到他身後，伸手仿佛打算觸碰他的肩膀。


  響尾立即躲避開女孩的手，身體往後縮了縮：


  “我身上可是帶毒的，別隨便碰我！”


  “知道啦。”愛琳娜的手在空氣中拍了拍，“你剛才在想什麽呢，有看到洛特嗎？”


  “沒……”


  響尾正準備告知同伴昨晚發生的事情，並解釋是洛特決定不叫醒他們、等早上再處理相關問題……可沒等他說完，新的問題又被另外的同伴拋了出來：

  “奇怪，你們有看見羅迪亞嗎？”


  提出問題的是奧特裏克，他已經召喚出靈魂印記，打算從“曆史之卷”中窺出答案。


  映入眼簾的是“數據刪除”“複活機會為零”“人死不能複生”這樣的奇怪語句，奧特裏克對樣的情況也算是習以為常，“曆史之卷”上很少顯示人話。


  他以前還和好友索羅帝開過玩笑，說每逢大事、而他試圖靠這種做弊方式知曉比其他人更多的事情細節時，曆史之卷總會顯示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所以，這真是個沒用的靈記啊。”奧特裏克感慨道。


  沒能從自己的靈記中找到答案，問了周圍一圈也沒人見過羅迪亞，奧特裏克不由皺起眉，又聯想到“洛特也不見了”這件事，他表現得更焦慮了。


  “喂，倘若羅迪亞有能耐和精靈打架，你們認為他的勝率是多少？”


  “這種時候就別考慮這種問題了！”愛琳娜為自己的雙手上好防禦，然後一把拽著契約精靈的領子、將其拉到其餘同伴們跟前，“快看看今天刷新出來的任務吧，大事不好了！”


  這時候，和羅迪亞關係最好的霖從營地裏走了出來，揉了揉眼睛，重複了一遍方才奧特裏克提出的“人在哪裏”的問題。


  下一秒，她的目光就固定在響尾身前的小方框上。


  盡管在二者麵對麵的情況下，她眼中見到的全是鏡像文字，但她依舊迅速抓出了提示框內容中的關鍵字——


  “同伴”“死亡”。


  霖瞬間大驚失色。


  “冷靜點。”同為女生的愛琳娜連忙上前安慰道，“還不知道剛才那聲尖叫是誰發出的……啊，蝶麗兒，……（小金），你們怎麽從那邊過來——”


  在尖叫聲響起之前，她們倆與愛琳娜打過招呼，準備去後勤那邊蹭早飯。


  但現在二人卻是從相反方向跑來的。


  “不好啦愛琳娜！”林蝶麗手舞足蹈，小金的神情舉動也沒比她好上多少，兩人都是一臉驚恐、慌亂，“羅迪亞、出事了！”


  …………


  死去的同伴，是羅迪亞。


  洛特立於林間的空地中，他的前方，便是一具再也不會呼吸的遺體——羅迪亞的遺體。


  真是奇怪，洛特心想，羅迪亞的學生證從現場消失了。


  而且，更令他困惑的是，羅迪亞的身體並未在死亡瞬間化作數據消失——他一直守候在這具人類遺體身旁，觀察著它的變化。


  一切就和現實世界人類死去時一樣，但這樣的現象，放在幻境中就十分古怪。


  他們來自幻境之外，在幻境中失去生命後應當被立即驅逐出去、回歸現實才對。


  遺體、遺物什麽的，本不應留在這座幻境中。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伊蘭諾爾，剛才正是對方攔住了前來看熱鬧的人類……應該說是“同伴”們。


  這樣也好，月光的轉世不應看見汙濁的事物……洛特小幅度搖了搖頭，倘若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們看見躺在血泊裏的熟人，先不說別的反應，心理陰影肯定是會產生的。


  到時候，興許還會心理扭曲——隻有惡趣味十足的混賬，才會期待英雄的轉世繼續受命運的捉弄——洛特心中五味雜陳，勉強收拾起思緒準備同伊蘭諾爾交流時，他忽然聽到一陣陌生的腳步聲自林間傳來。


  噠、噠噠，它們越來越快，也越來越近。


  似是腳步聲的主人注意到這塊空地上的不對勁，所以加快了腳上的速度，同時，來者也開口發出聲音：


  “嘖，已經死了一個了麽？”


  身後傳來大幅度轉身的聲音——伊蘭諾爾的著裝一點也不方便他行動，洛特心想，而後他也跟著將目光轉向林間的來者——


  那是一個有著一頭打理整齊的金色短發、穿著整潔學生製服的青年人。


  洛特認識他，確切的說，這一屆新生就沒有一個不認識這家夥的。


  來者正是星之學院的學生會會長，克雷。


  【數據更新：克雷。】


  【克雷：星之學院二年級生/51級超奧雷霆屬性魔法師/已建立一道契約關係/麥格王國/人類。


  性格專一，無論是精靈/寵物，還是交往對象，克雷認為自己一生隻需要一個就足夠了。


  辦事認真的學生會會長，和現任星之學院校長雷雨走得很近，被傳染了少許“勢利眼”的壞習慣，但這不影響他在學生之間的人氣。


  視許伊雷為頭號大敵人。】


  （信息好多！）


  奧羅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卻為突然在耳畔炸響的巨大信息量困擾片刻。


  他抬起手扶了扶額，隨後便聽到洛特出聲質問——問題很簡單：


  “‘已經’……什麽意思？”


  “克雷會長，你怎麽會在這裏？”


  洛特的聲音轉瞬間被新響起的問話聲蓋過——作為隊長，索羅帝剛醒來就得知這麽個令人震驚且悲痛的消息，於是他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接著他就看見了被洛特和伊蘭諾爾擋在身後的紅色液體，還有一具趴著不動、頭朝地下的熟悉之人的身體。


  “羅迪亞、他……是誰、對他又做了什麽……”


  索羅帝的情緒明顯失控了。


  “罪魁禍首……啊啊，肯定還沒跑遠吧，這附近也、不……肯定還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怎麽能讓這種事情不明不白地發生……”


  他前言不搭後語，身體也搖搖晃晃的，根本就是一副難以接受現實的模樣。


  “克雷會長，你——”


  索羅帝話音未落，他的臉龐便被白發的戰神一拳命中，他的身體也順勢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吵死了。”


  從半夜起心情就一直不暢快的洛特低吼一聲，隨即轉頭看向突然出現在此地的學生會會長：

  “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看起來好像知道一些事。”


  奧羅也順著洛特的意思點了點頭，飄到洛特身旁，與他並肩而立、共同與“不速之客”對峙。


  但事實上，奧羅是能推測出事情的大概的。


  他把握住了整件事最主要的證據/線索之一——天仍然黑著的時候，他和自己的倆契約精靈共同目擊到有人從營地外返回，而那人的行為剛好與洛特錯開、她也“極好運”地躲開了洛特的魔力偵測。


  （霖。）

  早晨聽見尖叫聲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那個女生為了混淆視聽而自導自演……結果聲音來源是清晨起床散步的林蝶麗與小金。


  霖則像個沒事人一樣，混在醒來的同伴之中，假裝才剛剛知道這件事。


  她現在也一副崩潰的模樣，小金她們仨、瑪瑞亞和響尾正輪流圍上去安慰她。


  “別太傷感。”克雷上前一步，緊接著他的身影便瞬間抵達血泊邊上。


  “這是‘血之訓誡’，”他說，“一個棘手的概念，‘後勁’極大，而且算幻境曆練中每一次都必定發生的一個關卡。”


  （血之訓誡……那時候，容器上貼著的紙上有寫這個名詞。）

  “我猜，你也不會因為一個人類的永久合目而悲痛欲絕吧？”克雷伸出腳，用鞋尖蹭了蹭那灘殷紅的液體，“邪神洛特？”


  洛特雙拳間鬥氣突生，而後下一刻一條手臂攔在他與克雷之間。


  “別多管閑事，伊蘭諾爾。”


  “聽他說完，洛特。”奧羅努力適應護腕的重量——平時行動時還好，可一旦突然抬起來，手腕就像要被壓斷了似的，“‘血之訓誡’的‘後勁’極大，不是麽？你應該也不希望又有人變成他一樣吧？”


  奧羅收回手臂，用眼神示意洛特去看羅迪亞的遺體。


  【迷失指數：10%】


  （正史中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這個克雷，從一開始態度就如此不善，他是真的不害怕洛特，還是……？）


  克雷因麵前二者的舉動而後退半步，平複下來心情後，他不再挑釁洛特，而是正色說道：


  “這次曆練和以往都不一樣……我本來是想早點來提醒你們，誰知那個家園鎮裏都是幻境造物，你們已經不在那裏了。”


  克雷向麵前二者解釋了何為“血之訓誡”——這個名字是由以前的曆練者起的，他們把它和“大廝殺”並稱為幻境曆練中的兩大關卡，區別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血之訓誡”會因一個契機開啟，而後迅速收割曆練者的性命，將他們淘汰出局。


  曆練者的積分則會被轉移到離他/她最近的同伴/敵人身上，但受益者僅為一人，範圍也不像“大廝殺”那麽廣泛。


  可它具有傳遞性，被淘汰的人數會越來越多，最終變成“隻有一個曆練者能留到最後”的情況。


  阻止它延續下去的方法，便是在新的犧牲者出現之前，引發契機的曆練者攢夠積分離開幻境，從而將“血之訓誡”的傳播鏈斷掉。


  至於“血之訓誡”的相關細節，克雷知曉不多——他踏入這個幻境純屬被迫，此前他從未參加幻境曆練形式的魔法等級考試，也根本沒做過麵對這類關卡的準備。


  “幻境裏的時間和外界不太一樣，雷雨校長本意是保護那些……咳，魔法小白，讓她們不受黑暗力量威脅。”克雷替他們收拾了那具遺體，同時，他也察覺到了學生證的丟失，“被人拿走了麽……應該不是你們做的吧？”


  “把你的話說完。”洛特沒好氣地擺擺手道。


  “當你們離開這個幻境時，外麵的戰爭應當也結束了……希望如此。”克雷輕歎了一口氣，“我和雷雨校長都沒料想到，這個幻境居然被第三者盤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