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39：異時空⑤瘋狂之徒與正常人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在意識到不對勁的觀眾們慌亂的驚呼與急著離開的腳步聲中，擊碎了魔力屏障的青年抬起頭來，赤紅的眼眸中盡顯瘋狂。
（他不是伊蘭諾……）
【數據更新：艾塔爾.冥。】
【艾塔爾.冥：星外來客。】
奧羅扇動著火蝶偽裝的翅膀，看著下方近在咫尺的銀發人，再看了眼魔瓶給出的信息，陷入沉思。
（又是這樣簡短的提示……伊格納茨、心魔格蘭、現在是艾塔爾.冥……）
（他出現的時候，底下的精靈王們感知到了異時空的氣息……他是異時空中的哪一位？火魔、花皇，還是另一位“心魔”？）
（沒想到普魯托和異時空也有關聯……星外來客、月圓夜小鬼、零之人偶師，然後是創世主和異時空——每次見到他，他身邊總會多出一些新的“驚喜”。）
從普魯托與黑暗精靈厄裏斯的對話中，奧羅得知普魯托也聽說過那個“創世主的故事”，可能也是從某本“雲中界童謠”中看來的，不過……
奧羅合理懷疑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普魯托知道的過於詳細了，還有他提到的“旅人”，真的不是在指他自己嗎？
而且，他於心中確定普魯托的身份也不簡單，後世資料中記載的“金星創世主傳說”以及“金星王儲戰爭”有很大可能都與這家夥有關。
正當空中變為火蝶的奧羅浮想聯翩之時，底下已經取走一條人命的“艾塔爾.冥”並未就此收手，而是開始無差別地攻擊附近的人與精靈。
人多的地方成為了他的首要目標，在用普通的冰淩槍驅趕走評委席上的考官後，更多的冰霜以他站立之處為起點，向周圍擴散出去，轉瞬間便侵襲到了觀眾席上。
時間夫人消耗自身魔力，撐起一個舉行防護罩，掩護學生們逃離此地。
而作為東道主的雷蒙以及雷蒙請來的那群煉獄客人，此時卻一個都沒有登場，這令時間夫人頗感困惑，同時也讓她心生怨言。
“怨恨——沒錯，怨恨！怨恨……我好恨啊！”
“無法原諒、無法原諒！”
台上的銀發青年眼中紅光更甚，伴隨他的話語，無數寒氣從他體內冒出，配合著他隨手凝聚並發射出去的冰淩槍，不斷抵消底下教師和高年級學生們施展的防禦魔法。
這使得他們拖延時間讓無還手之力的低年級學生逃走都成了奢望。
時間夫人依稀聽到了來自台上的陣陣“怨言”，她頓時反應過來，可能是自己的不良心態給予了敵人力量——這樣的情況在魔法師的日常戰鬥中十分常見，許多精靈或其他物種的生命都能從某種特定情緒中感受到鼓舞，從而獲取增益效果。
可調整心態並非易事，時間夫人在想通這件事後，瞬間做出了明智的決定——她使用了隨身攜帶的魔法道具，旋即五芒星魔法陣於她腳下綻放，將她和周圍兩三個學生一同帶離此地。
唯有心懷負麵情緒的人離開這片區域，那位不明身份的銀發男子得到的增益才會減少。
至於該如何擊敗他——能逃走已經很不錯了，而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可能將對方困在考試現場，不讓受害麵積擴大。
與此同時，觀眾席上，大部分學生已經撤離。
可原本在普魯托出事時便跑下去的五號，卻又在事況愈發嚴重的現在，慢悠悠地踱步回到了屬於他的位置上。
“真是奇跡啊。”金綠異眸的少年感慨道，“普通的冰也能創作出如此傑作，克洛裏斯，眼前之景與年初時的那番景象比起來……”
“根本無法作比。”
一道聲音自五號身側傳來，可他周身空無一人，而他也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克洛裏斯，你說這家夥，是否代表著某個‘概念’呢？怨恨……還是憤怒？或者兩者皆有？”
“…………”
他身邊的靈魂興許是做出了回答，也可能在沉默——但此刻無人關心觀眾席上的交談，他們也沒有能力去關注發生在任何地方的談話，或是動靜。
時間，似乎不再往前走了。
“冥，住手！”
一道穿著學生製服的身影忽然浮現於半空之中，他有著一頭淡金色的齊肩亂發，幾縷翹起的毛被一副風鏡壓住，胸前則墜著一隻小巧的沙漏。
艾塔爾.冥頭頂的火蝶依舊在拍打著翅膀、好讓自己能一直維持浮空狀態，他沒有隨周圍的時間一起被停滯，而且還認出了那突然出現的、學生打扮的人——異時空的成員，伯恩口中的另一位時空旅行者，許洛伊。
【數據更新：許洛伊。】
【許洛伊：星外來客。】
（又一個異時空成員……蘭斯先生之前提到過，2492年出現過兩場“異時空大狂歡”，年初，還有現在……）
許洛伊出手暫停了時間，他的能力與花神牽靈施展的“時間定格”魔法大致相同，可奧羅並沒有感知到魔力濃度的變化。
“冥，收手吧，這裏都是些普通人。”許洛伊勸說他的同行道，“為何要把你的怒火撒在無辜之人的身上？”
“無、辜？這顆星球上……沒有一個生命是無辜的！”銀發紅眼的異時空成員突然怒道，然後便朝著他的同行發起了攻擊，“恨！好恨啊！”
（他根本無法正常溝通……異時空中，也存在著這樣的人嗎？）
奧羅小心翼翼地避開從冥手中發射出去的冰淩刺，盡管它們並不會傷害到他。
他回想著自己曾經遇見過的異時空成員——心魔格蘭，一個以他人痛苦為己樂的愉悅瘋子，表麵正常，內心卻絕對是令奧羅難以忍受的那種類型；冰魔，毀滅自己的星球後自閉了漫長的歲月，醒來後將一切都淡忘了，是伊蘭諾的長期合作夥伴……還有兩個，就是麵前的許洛伊與艾塔爾.冥了。
（正常人……現在看來，怎麽感覺就隻有許洛伊一個？）
何況他對許洛伊並不熟悉……他曾經聽竺柯談到過，異時空的成員加入異時空都是有原因的——無論是由於他們實際做出的事情，還是因為他們的心理狀況。
畢竟，這可是一夥“踏足某地，就會給某地帶來混亂”的存在。
在和艾塔爾.冥的戰鬥中，本意隻是想勸他停下的許洛伊自然落入下風，周圍的時間不再流動，對於一位時空旅行者而言是極其不利的局麵。
雖然，這般場麵是許洛伊自己造成的。
“……冥！”許洛伊狼狽躲過一記冰淩槍刺，然後連忙護住搖蕩在胸前的沙漏吊墜，以免它遭到冰霜侵襲，“可惡，你就不能聽取一下別人的建議嗎？！”
“恨……”
“憤怒……怨恨……”
“我……”銀發紅眸的青年再度向許洛伊發起進攻，這次他的動作更為狂暴，一直抓在手中的儀式長劍亦在刹那間變成了一把寒冰利刃，“感到憤怒！”
“我才感到憤怒啊！”許洛伊餘光掃向已飛至平台邊緣的火焰蝴蝶，然後雙手緊攥沙漏吊墜，將收入其中的時間全部釋放出來。
周圍的時間頓時恢複流動，嘈雜的人聲自四麵八方湧來，直撲入艾塔爾.冥耳中，巨大的聲音衝擊讓他一時間愣在台上，凝聚成形的冰晶也一下子潰散開來。
許洛伊從空中摔進了觀眾席裏，然後整具身體逐漸淡化，最終消失不見。
他自知無法勸說台上的同行，所以在自己的生命遭遇威脅之前，及時選擇放棄這種做法……這完全是無奈之舉，不過對於許洛伊而言，隻要自己還活著，這個世界的希望就永不會消亡。
從短暫的愣神中恢複過來的冥更加暴躁了，他揮動冰劍，開始向平台邊緣移動，準備轉移陣地、去人更多的地方施以“懲戒”。
奧羅想了想，隨後拍打著翅膀跟了上去。
—
艾塔爾.冥所到之處，一切都遭凍結。
“不妙啊沙華。”月光.露娜捧著狄安娜的水晶球，將它展示給身邊的精靈王們看，“那個家夥從台上下來了，他還會飛！不妙，這樣下去，這座學院又要變成三個月前的那副模樣……”
“話說，剛才水晶球怎麽花屏了？”她又喃喃說道。
“算了。”撐著小藍傘的沙華有些不耐地說，“麥格學院學生和教師們的表現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果然，這個時候還得我沙華——”
他話說到一半便不再說下去，弄得月光.露娜和她的夥伴一頭霧水：
“沙華，怎麽了？”
“有一股強大的能量正在接近這裏。”沒等沙華做出回答，與他同是精靈王的穹武嚴肅答道，“這種力量……也是個精靈王？”
而在他們說話之時，寒冰已經蔓延到了學院的操場上、覆蓋過了學生們進行魔法武鬥課的場所，然後逐漸朝宿舍樓、教學樓的方向擴散。
艾塔爾.冥懸停於空中，赤紅的眼眸中映出的是倒塌的建築物與失去生機的軀體——在他眼中，麥格學院的災難注定發生，而這場災難還會被他帶至學院之外，將整座紫星大陸卷入其中。
“我、好、恨、啊！”
一字一頓地宣泄完怨氣，目的是為腳下的星球帶來毀滅的異時空成員忽然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天空。
他的目光慢慢從空無一人的遙遠天邊收至眼前，緊接著他的雙眼猛然瞪大，無數冰晶自他周身成形，而後瞬間發散出去。
但它們並沒能攻擊到任何事物。
不止是新凝結出的冰晶，還有沿路上冥創造出的冰雕、覆蓋在建築物上的冰霜……它們都在一刹那間碎裂、消散，卻沒有傷害到各自包裹住的事物。
新的人影，以與許洛伊類似的方式，出現在冥的視野中。
（伊蘭諾……）
奧羅瞬間就認出了對方——這也是他第一次看清伊蘭諾的相貌。
右眼是幽幻的藍色，仿佛能看穿一切；左眼則是朦朧的紫色，奧羅現在知道了，那象征著毀滅。
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幾簇泛著藍光的冰晶自他的一邊臉頰中生出，卻一點都沒有破壞那張臉的精致感與美感。
他的衣服上也有好幾處地方附著有稀碎的冰晶，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它們是他衣服上的裝飾物，分布和諧，沒有絲毫違和之處。
“索倫……爾那。”
在看到了伊蘭諾的那一瞬間，艾塔爾.冥眼中的赤色開始褪去，他似乎從瘋狂的狀態中脫出，同時，圍繞在他身邊的寒氣開始反噬主人，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強製冷靜”的作用。
“索倫爾那……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願相信……你究竟是不是……”
哀傷與自責之情替換了冥的怨恨，他掙紮著伸出手探向伊蘭諾，但很快冰霜便爬滿了他的身軀，將他重新變回了一尊冰雕。
然後，在伊蘭諾冰冷眼神的注視下，從空中墜落，冰塊碎裂。
普魯托靜靜地躺在地上，雙目緊閉，嘴角帶笑，就像在做一場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