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51:人禍?水銀湖幹預
看著祁洛保護克羅蒂婭的舉動,奧羅不禁感到了少許困惑,臉上也不覺浮現出了迷惑的神色。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祁洛利用一種能分裂靈魂的魔法,將自己的靈魂拆成了五個部分:
翠綠色的部分被他用來交換零之人偶師的信賴,潔白的部分被他用來抵擋電光聖石的力量——而今,象征罪孽深重的黑色靈魂,也因他以身保護克羅蒂婭的行為而遭到淨化、變作魔力徹底消失。
“他這麽做,除了白白浪費掉一份靈魂碎片外,我看不出其他意義。”奧羅微微皺眉,“他莫非隻是想和喜歡的人殉情嗎?”
他望向神靈輕風:“你覺得呢?”
“奧羅,偏見使你無從看出那個人類的真實意圖。”神靈輕風若有所思道,他與祁洛接觸不多,記憶裏印象最深的也就是輕風山的初遇,“他用他自己的生命為那位天使換得一線生機……本來,他是能成功的。”
說著,神靈輕風將目光投向影,眼中透出了嫌惡的神情:
“可惜,他——求錯了人。”
奧羅自然能看出來,在祁洛替克羅蒂婭擋下一記聖潔力量後,這個女孩逃過了這一劫……然而,影緊隨他們身後,親手取出了小天使的靈魂。
而這麽做的目的——奧羅猜測,對方可能是想借此來將一個正常靈魂催化為怨靈,克洛裏斯就是他的實驗對象。
“那個人類願意犧牲自己,我想,還有另一個理由。”神靈輕風頓了頓,“奧羅,也許它會讓你好受些,因為它可能更符合你對他的看法。”
“說說看。”談話間,奧羅已經將視線轉向雲中界君主那邊。
那家夥目前是腹背受敵——好不容易迎來的一個援軍,被他自己的操作硬生生整成了“殺女之仇不共戴天”的敵人。
“他是想通過舍棄一塊靈魂碎片,來‘淨化’自己的思想。”神靈輕風抬起手,變出一枚虛幻的黑色結晶,“正如你所說的,他有了喜歡的對象……他漸漸理解了什麽是‘愛’。”
“但這對於那個人類而言,恐怕是不能讓他容忍的‘罪過’吧,他不希望自己被‘愛’蒙蔽心眼,所以,他要舍棄掉領悟到‘愛’的那一部分靈魂。”
“也隻有祁洛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奧羅嘟囔道,但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另一道狂妄感十足的喊聲所蓋沒——
“哈哈哈哈雲中界的,你怎麽回事,居然親手把送到眼前的救命稻草給折了?!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智商影響命數’嗎?還是說,你已經被敵人逼得無法思考了?”
奧羅和神靈輕風對視一眼,然後一齊循聲望去,很快,他們在天使聖壇的入口處,看見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對方坐在一張宛如用水晶砌成的王座上,它給人的感覺晶瑩剔透、夢幻至極,光芒照耀在上麵,折射出七彩的光來,讓其上的少年看起來好似天神下凡,比雲中界君主還要威風、聖潔。
那是水銀湖的聖水王座,坐在上麵的少年,當然就是水銀湖的主人雷卡。
王座兩旁端立著另兩道身影,應該是雷卡麾下的機械屬性精靈,外地商和本地商。
(也對,在這場混亂中,水銀湖也來湊了熱鬧。)
“奧羅,他們似乎不是剛剛才到這裏的。”神靈輕風微微皺眉,“一開始他們就隱藏在學院裏,因為那個白胡子老頭胡亂發射聖潔力量,他們才不得不顯形。”
“而且,之前似乎有某種力量,為他們擋下了君主的攻擊。”
雷卡的話語吸引了雲中界君主的注意力,但這個老頭不敢分心,一邊警惕著身旁散發出怨氣的克洛裏斯,一邊對風暴碧神設防,生怕自己遭到左右夾擊,來不及動用時間之神眼睛。
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雷卡捧於懷中的事物時,一口血從他的嘴中噴出,當場怒道:
“那是瑟柯斯的武器?!你把他怎麽了?”
瑟柯斯是大天使六號的名字。
君主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奧羅和神靈輕風,都瞬間意識到了水銀湖做了什麽“好事”。
“哦,原來那個家夥是你的手下啊。”雷卡歪了歪頭,一臉“謝謝你的告知現在我知道了”的模樣,“他沒能戰勝我的手下,所以,死掉了。”
一旁的本地商聞言,立即讓手臂變幻為了能殺人於無形的科學武器。
“水銀湖!你們不過是個二流組織!誰給你們的膽量來忤逆我?!”
“君主大人看來是不知道眼下的局勢呢。”雷卡昂首對上不遠處神靈與怨靈投來的目光,冷聲笑道,“本地商,告訴我們尊敬的‘君主大人’,那位大天使的結局吧。”
“遵命,雷神大人!”金發的女精靈一甩手臂,小型便攜手槍刹那間變為了一挺機關槍。
精靈以自己的身軀為支架,不等任何人做出反應,就抄著那把武器開始朝前方掃射過去,而站在王座另一邊的外地商則閉上了眼睛,似是不忍看見槍彈洗地後的慘相。
“這是——”
與此同時,與東海小隊分別後的驕傲也已摸索到天使聖壇邊上,恰好目睹了眼前情景,不由感到驚愕:
“他們就是如此殺死礦場的巡邏隊伍的麽?”
“這個是——你們水銀湖居然借助礦場的力量?!用這種古怪的武器,以為能威脅到身為雲中界君主的我嗎?”君主驚呼一聲,抬臂想要展開護盾,誰料周圍的怨靈氣息過於濃重,竟讓他的身周形成了一小片“無魔區域”,就連聖潔力量也被暫時隔絕、令他無法使用。
君主轉頭狠瞪克洛裏斯,卻發現對方全身都冒出紮眼的紅光,低垂著頭,使旁人無法看見他的神情。
看著自己曾經的直屬使者,君主眼中橫生怨意——誰能料到這個執靈最在意的不是身為君主的他,而是一介不成氣候的小天使呢?
而在這個時候,這個好似再度被逼入絕境的白胡子老頭,居然還有心思想:待自己返回雲中界後,一定要取消克洛裏斯剩餘後代與家人們的所有特權,以報他化身怨靈、與自己作對之仇。
“借助礦場的力量?唉,君主啊,在這顆奇跡的星球上人人都會魔法,魔法反倒不再是什麽致命的玩意了。”雷卡打了個響指,示意本地商停下,“有些時候,我們還是得相信‘科學’啊。”
“雷神大人,雷神大人!”
外地商聽到周圍的槍聲停止了,這才睜開雙眼,在王座旁跳了跳像是想要引起雷卡的注意力。
“雷神大人,伊格斯少爺來這了!”
伊格斯少爺?
水銀湖這夥人除了他們的“雷神大人”外,什麽時候又多出了一個“少爺”?
“沒關係,外地商,這可是有關赫洛礦場的大事,他會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雷卡扭頭對著一臉著急的外地商露出笑臉,罕見地對其解釋道,“就算他不打算摻和進來,怎麽說……也該來看看熱鬧吧?”
“啊?是這樣麽?”
“外地商,伊格斯少爺來了也不會有危險的。”本地商也抽空回了外地商一句,他們都知道這位“伊格斯少爺”的實力及潛力。
“出了什麽事?水銀湖又想幹什麽?”
雲中界君主又咳出了一口血,他環顧四周,發現在他發散聖潔力量、本地商火力洗地後,居然還有不少學生僥幸存活下來。
這些幸存者從匍匐的狀態慢慢爬起神來,用驚恐的眼神觀察周圍,看見水銀湖、君主、古怪的紅色靈魂與黑白雙色翅膀的神靈後,他們眼中的慌亂更深一分。
“搗亂的人看來越變越多了啊,君主大人。”
就在君主審視四周情形,思考接下來的行動時,一條由冰化形而成的鎖鏈突兀地從他後方襲了過來。
盡管他一直小心著風暴碧神的動作,但這次他卻沒能及時做出反應,當即被冰鏈纏住、無法脫身。
“我們還是去某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聊吧。”躲過克羅裏斯的暴走和本地商的胡亂攻擊後,風暴碧神看見君主這副被氣得吐血的慘樣,想笑又笑不出來,“再這樣打下去,可是要沒完沒了了。”
說罷,他無視了君主惡狠狠地瞪向自己的行為,自說自話地舉起手畫了一個魔法陣,同時在手上凝出一枚冰晶。
冰晶炸開,藍色的濃霧頓時將他和君主,還有君主旁邊的那位仍在蓄力的怨靈,一同籠罩了起來。
“領域-玄冰之界。”
濃霧散去,三道身影消失在了天使聖壇中。
“那個神靈!”水銀湖之主對此感到不忿,“祂是想獨占功勞嗎?”
“雷神大人,我們也沒必要得罪雲中界這麽個大領域啊。”外地商縮在王座旁瑟瑟發抖,“何況,還有這麽多人看著呢……”
雷卡斜著眼睛瞟向自己的下屬,隨後抬頭望天,輕聲歎息道:“真可惜,我本以為,能親眼見證這一任的雲中界君主隕落。”
“這是不可能的。”突然,有人接過他的話茬,語氣給人的感覺像是調侃,卻有種莫名肯定的意味。
接話者正是影,他手捧無跡影星的史書,緩步走至水銀湖一行人眼前,三者臉上皆浮現出了警戒之色。
雷卡召喚出紫晶石權杖,順手將其橫在本地商麵前,暗示她不要貿然出手。
“他在這個時代死去是錯誤的,世界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這位異星來客悠然說著別人聽不大明白的話語,且完全沒有解釋的意向,仿佛是在挑釁聆聽者們的耐心。
“為什麽這麽肯定?”雷卡饒有興致地勾起嘴角,上下打量眼前的陌生人。
“他不是這個時代的鑰匙,但倘若他死去,這個時代勢必會發生混亂,甚至連這顆星球都會被卷入毀滅的危機中。”影合上手中的史書,小幅度搖了搖頭道,“而且,我沒有在書中看見他的名字。”
“鑰匙啊……”雷卡自是有能力解讀對方口中的“謎語”,然而,他的兩個手下就不一定了。
“它們是布置在時空中的機關,假使‘鑰匙’全都死去,那麽這個時代也就宣布告終,也就意味著一場影響世界格局的大事件即將到來。”影撫了撫額,視線從水銀湖一行人身上移開,隨後仰頭看向天空。
他的史書中記載,紫星大陸從“近代”,也就是大約五百年前來算,總共也隻發生了兩次“時代變遷”──一次是雲中界君主上位、點燃“第一把火”,葬送了這顆星球創世主的轉世的時候;另一次,是在一百五十年前,神聖天使墮魔之時,當時有數量上億的生物在混亂中離世,神境和煉獄險些罷工。
這兩件事銜接了三個時代——“古代”、“近代”與“現代”,至於引起這兩次時代變遷中的“鑰匙”——很有可能就是被君主“第一把火”害死的那個村莊裏的某個人,或是被墮落者夜隕殺死的上億生靈中的某一位吧。
無人知曉是誰給予了“鑰匙”們如此重要的職責,而倘若某天出了一個意外,那些“鑰匙”在死劫中幸存下來,是不是就可以認為,這個時代就永遠不會結束了呢?
“這是不可能的,錯誤的事情隻能盡量拖延它發生的時間,但是永不可能避免。”
“紫星大陸遲早會在一次次時代變遷中,走向毀滅的終局。”影閉上眼,漆黑的視野中中閃現過幾幅畫麵,零零碎碎,勉強可以看出一個大概。
外星人入侵,黑魔法暴走,龍族滅亡,雲中界君主“叛變”,大火燎原……那是多久年前發生的事情了?
正確的時空被異時空的成員違反規定、強行修改為他理想中的未來的,從此紫星大陸的前景變得一片光明,沒有人入侵過這裏,最後一條龍也依然活著,大火也沒有燃起。
這是一顆在奇跡中誕生的星球,它在異時空眼中就好比是因為程序員的疏忽而出現的漏洞。
它的存續和這數百萬年來創造的奇跡,一次次打壓著異時空的底線,因而時常有異時空成員被派遣來到這裏,企圖修正這個錯誤,也即——摧毀這顆星球。
但是,那些異時空成員,卻無一履行了職責。
有被這顆星球的美麗深深震撼的,有因為打不過其他異時空成員而放棄的。
但最終,這顆星球必然會迎來足以置它於死地的劫難,可能毀於外災,也可能湮滅於“人禍”。
“可笑。”影收回目光,搖頭低笑。
就算異時空的那位時空旅行者再怎麽努力,毀滅的未來終究不可避免。
這是每個星球都要度過的“死劫”——彼時的無跡影星就沒有通過這次考驗,於是便消失在了這廣袤的宇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