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奧丁
過了不知道多久，前方隱約出現了亮白的燈光。
??“到收費站了麽？”男人如釋重負，在這條空無一人的高架路上跑了那麽久，他們已經完全無法確定自己的位置了，GPS界麵上重複提醒說沒有找到衛星信號，一切的路牌都在消失暴風雨裏，就算亮著遠光燈也看不清。
??“過了收費站你們就下車走，看看有沒有過路的車搭個便車送你們回去，讓你們那爸爸給人一點錢就好了。”男人把高速路的計費卡叼在嘴裏，伸手把卡在車門上的日本刀拔了下來，過收費站車門上插著一把滿是黑血的日本刀，人家不叫警察才怪了。
??楚子航沒有說話，他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張夜則是額頭冷汗不斷的溢出，他眼裏那柔和的白光如同睜開的黃金瞳般，不斷的在腐蝕他的領域。
??張夜勉強開口道：“快調頭！”
??但都是徒勞，雨天下這樣的車速就算刹車也會滑到那邊去。
??那燈光就像是在海裏漂流的人看見燈塔，森黑如刀劍的光柱在他們眼裏格外溫暖，又像是夜行人在迷霧中看見木屋小旅社簷下的油燈，到了那裏就能放下一切不安。
??車開始減速，刹車片發出刺耳的聲音，楚天驕聽見張夜的話後也發現了不對。
??“不……不對！”男人的聲音裏透著驚慌不安。
??楚子航也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前方的燈光透出的不僅僅是溫暖，還有莊嚴和宏大，就像是……朝聖的人邁向神堂。
??對的！那種渴望接近的心情不是在海裏看見燈塔，而是虔誠的拜謁神的感覺！所以急欲親近，急欲親近神的光輝。
??他們刹住了，可是燈光卻向他們接近，那些放射在黑暗和雨水中的、絲絲縷縷的白光。
??但張夜還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的言靈因為離白光太近被看破了。
??楚子航聽見了馬嘶聲，他覺得那是幻覺。雖然很像馬嘶聲，可是如果真的認可了那是馬嘶聲，那匹馬該是何等的巨大！它的吼聲沉雄，像是把雷含在嘴裏吼叫，鼻孔裏射出電光來。
??楚天驕看向張夜問道：“沒事吧？”
??張夜擺擺手，道：“傷沒什麽，短時間內沒辦法使用冥照了。”
??“係好安全帶！”男人說著，慢慢地踩下油門。
??楚子航替還在虛弱狀態的張夜扣上安全帶。
??邁巴赫以最大的加速度衝了出去，衝向白光，直撞上去。水霧被斬開，楚子航忽然看清楚了，那白色的光芒中站著……
??白色光芒中站著山一樣魁偉的駿馬，它披著金屬錯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著晶石般的光輝，八條雄壯的馬腿就像是輪式起重機用來穩定車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馬掌扣著地麵，堅硬的路麵被它翻開一個又一個的傷口。馬臉上帶著麵具每次雷鳴般地嘶叫之後，從麵具上的金屬鼻孔裏噴出電光的細屑。
??而馬背上坐著巨大的黑色陰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灑在上麵，甲胄蒙著一層微光，他手裏提著彎曲的長槍，槍身的弧線像是流星劃過天空的軌跡，帶著鐵麵的臉上，唯一的金色瞳孔仿佛巨燈一般照亮了周圍。
??北歐神話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奧丁。
??張夜記得他看過的原著裏路明澤說這東西是一個殘破的靈魂。
??張夜手腕翻轉，兩把小刀被他握在手裏，眼裏閃過一抹異樣。他之前說的不是不能用言靈，而是不能用冥照，在莫斯科火車站時他就發現了，他原本的言靈鬼魂居然還在！係統給他的解釋是鬼魂屬於係統魔改，無法被被冥照吞噬。
??奧丁最bug的是他的那支脫手必中的槍。他的言靈可以在被那支槍鎖定之前使用，使用後會存在感為零，這樣就不會被槍鎖定。但他沒辦法完全降低他人的存在感。
??張夜問過係統為什麽，係統解釋的是，人從出生開始就有個固定的存在感，而有鬼魂的人那個固定的存在感會在使用言靈時，被降低到原來的二分之一，但他的鬼魂被係統魔改，變成了完全降低，所以他才會有降低存在的副作用。
??他自從言靈進階後就沒用過鬼魂，他也不知道言靈副作用現在有多大。所以他決定要等到決勝時在用。
??邁巴赫轟然撞了上去，Lieipnir嘶吼著，四枚前蹄揚起在空中。四周的雨水全部匯聚過來阻擋在奧丁的麵前，衝擊在邁巴赫的正麵，像是一記水流的巨拳轟擊上去，楚子航完全看不見前麵了，迎麵而來的仿佛一條瀑布。衝擊讓楚子航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邁巴赫巨大的動能在短短幾米裏就被完全消解，車輛報警。
??張夜極力穩住自己的身形，楚子航被彈出的安全氣囊保護起來，張夜整個人直接貼在前座的座位後麵，險些飛出去。
??水流把邁巴赫推了出去，Speipnir八足緩緩跪地，
??那個奧丁把Gungnir插進濕潤的瀝青路麵，以神馬為禦座。
??成群的黑影聚集過來，分為兩排站在奧丁的麵前，一模一樣的黑衣，一模一樣的蒼白的臉，看了永遠記不住的臉，空洞的閃著金色光芒的雙瞳。
??楚天驕對他們輕聲說道：“下車吧”
??張夜打開車門下車，全身緊繃，隨時準備爆起與周圍的家夥一戰。打不贏也可以跑
??天上地下都是雨，雨外是無邊的黑暗。腳下是寬闊的高架路，四麵八方都是透明的水幕，仿佛世界上一切的雨都匯集在這片空間裏，雨流和雨流之間並排挨著，沒有空隙。
??“你隻是個司機？”雨中傳來奧丁低沉的聲音。
??“是啊，我隻是個……司機。”男人站在狂落的雨流中，一手提著長刀，一手輕輕撫摸楚子航的頭。
??“真有趣，撞向神之禦座的人，僅僅是一個司機。”
??張夜吐槽道：“你才有意思，居然動用這麽大陣仗跑來搞我們，不怕被其他家夥發現，是不是你這具軀體快不行了？”
??“放肆！汝等賤民居然敢誹謗神明”奧丁怒喝一聲，手中昆古尼爾微挑，身邊八足駿馬有些吞吐雷電的速度明顯變快。
??“我知道你們要的是什麽，現在翻臉對誰都不好。”男人連忙出聲，同時瞪了眼張夜說，“可以，交給你們沒有問題。”
??他湊近楚子航的耳邊，“去把裏麵的箱子拿出來，黑色的，上麵有個銀色的標記。”
??楚子航拉開後備箱，裏麵是一隻黑色的手提箱，特製的皮麵粗糙而堅韌，上麵是一塊銀色的銘牌，一株茂盛生長的世界樹。
??張夜很想知道裏麵是什麽，但他剛才對奧丁的那句話試探也說明了很多問題，
??一，奧丁真的隻是具靈魂，因該就是龍四裏出現的麵具，他在準備複活。
??二，奧丁是靠麵具附身才能行動的，他的肉體已經死亡，所以龍血比例越高越合適他，他附身的身體會有使用時間限製，就像繪梨衣被龍血侵蝕一樣。
??三，這樣的麵具不止一個，龍四裏，他給死侍戴過麵具，但並沒有給死侍屬於他的攻擊，隻給了空氣牆防禦，他隻有外形，說明他的力量同時隻能分給一個麵具，因為他當時的目的是拖住路明非，他的本體很有可能就在楚子航發現的那座島上。
??張夜知道這些隻是他的猜想，但很有可能就是事實，因為奧丁沒有肉體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會選一具合適的肉體，同時他在做複活自己的準備，所以才出現了那座島。攻擊陳墨瞳是因為陳墨瞳很有可能猜到他在複活。
??如果奧丁沒有表現出要殺他，他也不會胡思亂想。張夜默默低聲吟唱龍文，防止奧丁突然爆起殺他。
??楚天驕有些吃驚的看著他，他知道冥照的特性，被破後確實短時間內沒辦法再用。但張夜現在明顯是在釋放另一個言靈，他居然有兩個言靈！
??楚子航把手提箱交給男人，男人掂了掂回過神來，仍舊交給楚子航，看著奧丁，“我準備好了。”
??“那麽，人類！覲見吧！”奧丁說。
??“以前你很多次都不聽話，這次一定要聽我的話，”男人拉著楚子航的手低聲說，“記得，不要離開我，卻也不要靠得太近。”
??“嗯！”楚子航顫抖著。
??男人，張夜，楚子航行走在黑影的夾道中間，黑色的影子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蒼白的臉上沒有表情。他們用的是某種古老的語言，仿佛吟唱仿佛哭泣，楚子航腦子裏電光般一閃，忽然間他似乎能聽懂了，那來自遠古的低語：
??“人類啊……”
??“又見到人類了……”
??“那孩子的血統……”
??“讓人垂涎的鮮肉啊……”
??“口渴……”
??可怕的聲音圍繞著他，楚子航驚恐的捂住耳朵。
??“你聽到的，我也聽到了。”男人緊急拉著楚子航的手，“別怕，我知道的。”
??張夜這時龍文吟唱也結束了，他身上薄霧湧向楚天驕和楚子航同時開口道：“楚老大，我的第二言靈鬼魂，可以完全降低自己存在感，防止被昆古尼爾鎖定，你們的存在感會降低，在有足夠吸引力時，死侍們都會無視我們。”
??楚天驕微愣：“我怎麽不知道鬼魂有這效果，而且你小子怎麽知道昆古尼爾的效果的，看樣子你瞞了我的事情不少啊。回去後我們去訓練場好好聊聊。”
??張夜麵色鐵青，他說的訓練場是張夜家三樓，那是個健身房，他們經常在三樓訓練，每次男人說聊聊，張夜就經常被吊打。
??男人站住了，距離奧丁大約二十米，距離背後的邁巴赫也是二十米，雨水不停地衝刷著他手中的長刀。
??“咦？”奧丁忽然輕聲咦了一聲，他看向張夜，張夜因為在他世界裏所以他能清晰的看見他，但之前一直在暗中鎖定張夜的昆古尼爾居然失去作用了，無法鎖定他。
??張夜知道他在咦什麽，自己的言靈可以把存在感完全消除，既然是完全消除，自然就不會有因果，沒因果他自然就不會被那隻號稱因果之槍的槍鎖定。
??奧丁看向他的眼神微寒，他現在甚至可以不要那箱子，他絕對不允許有人能逃脫昆古尼爾的鎖定，如果有，他就會不顧一切的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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