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校場
過了幾日,李府就開始忙碌起來。木匠帶著成品上門安裝了。李廣也叉著腰,帶著兩個弟弟在旁邊興致勃勃的觀看。
忙碌了一上午,木匠帶著徒弟們,總算完工了。木匠尋到李廣,行了個禮,道:“大郎,還請移駕試之。”
這是一處雜屋改造而來的沐浴房。離牆兩米左右的高度上,懸掛著一個碩大的木箱,木箱與牆外的水箱相連,能夠隨時隨地保證水源的充足。木箱底部右側,有一個撥片,可以撥動三下,每撥一下,泄露出來的水流就會隨之而改變。
地麵是清一色的石板打磨,可以赤腳走在上麵,幹淨得很。旁邊開鑿水槽,能夠保證第一時間將水順利排出。
李廣讓人給水箱注滿水,然後撥動撥片。細細的水柱便頓時噴了出來。李廣伸出手來,仔細感受了下水的衝力。心中不禁搖了搖頭。沒有增壓係統,這水流的壓力,根本就不大,完全沒有後世那水柱擊打在軀體上時那種酥麻的舒服感。
不過也無所謂了,最起碼,站在這水柱下衝洗,總要好過整個人泡在那個大木桶裏要好得多。而且以後想要泡澡,可以先在這裏簡單的衝洗一下,洗幹淨了再去泡澡,豈不是更好。
後世時,李廣無論春夏秋冬,一天要洗兩個澡。早上一個,晚上一個。他不是有潔癖,這個愛好,也是他參加工作後開始有的。
因為他發現,早上一個澡,能讓他神清氣爽,精神百倍。清醒的頭腦讓他可以更好的進入工作狀態。到了晚上回家,一個溫水澡,則能洗去一身疲憊,有助於他迅速的進入睡眠狀態。總之,身體疲倦,精神不好,那就洗澡吧。沒有什麽事是洗澡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洗兩個。
現在淋浴房建好了,也勉強達到了他的設計要求。隻是在這裏洗澡,李廣總是有點擔心,這麽大的木箱,裝滿了水得有多重,站在木箱下麵,會不會有危險?
木匠是個很聰明的人,李廣隻是往那木箱看了幾眼,他就知道李廣在擔心什麽了,於是就笑道:“大郎且放寬心,小老兒的手藝,別的不敢多說,就是實在。木箱用料足,也考慮到裝滿水之後的重量,特意做了加固。”於是便細細與李廣解說他的幾種加固手段,言下之意就是讓李廣放心用,這木箱塌不了,不會掉!
經過木匠的狂拍胸脯,李廣這才收起了心中的那點擔憂。自己可是立誌要做大漢朝未來的將星、兵主,要是洗澡時被一個水箱給砸死了,那就成曆史笑話了。
結了尾款,送走木匠。李廣回過頭來,再看李蔡與李宣,他們已經不是之前那種唾棄的表情了。在沒見過實物之前,李蔡與李宣隻覺得自家大哥貪圖享受而英雄氣短。現在看到了這淋浴,不禁也覺得新鮮得緊。
人的好奇心,總是無窮盡的。大漢朝的娛樂活動,非常少。具體到李廣、李蔡這些少年,無非就是騎射打獵,然後玩陸博棋。至於歌舞、戲劇、雜耍等等,一是要看時機,二是要看場合。一年到頭,除了天子與高官、貴族們,真正能夠欣賞到這些的人,少之又少。而李家,作為兵家傳人,對這些並不太感興趣。有那個空去欣賞這些,還不如好好研究下如何更加有效的殺人。
現在李廣把淋浴給弄了出來,李蔡與李宣也就一臉興致勃勃了。兩個個爭先恐後的玩了一會,新鮮感過去之後,就覺得甚是無味了。
李蔡就問李廣:“大兄,沐浴已有湯桶,何必再花錢財,弄此物事?”
古代條件艱苦,不像後世,隨時隨地都可以洗澡。從先秦時開始到如今,三日一洗頭,五日一休沐便已經成了定律。“漢律,五日一賜休沐,得以歸休沐出謁。”
當然,有人會說,五天才洗一次澡,人不得臭死了?古人其實也是非常講究衛生的,不洗澡不代表著不擦拭身體。晚上睡覺前,都會洗手腳,用布帛擦拭身體,以此來保證身體的潔靜衛生。
而且五日一休沐,是給你以洗澡的名義放假,你有條件,天天洗都沒有問題。很多大貴族們尤其愛幹淨,天天洗白白不說,還要傅粉塗朱,腰掛香囊。麵如傅粉三分白,唇若塗朱一表才,就是這樣來的。
李廣聽得李蔡發問,就把之前自己關於擦屁股的問題,和李蔡李宣一說,然後笑道:“有此物,再若湯浴時,便可先行清洗身體了。”又說了一大堆關於保持幹淨衛生整潔的好處。或許是在體製裏混久了,但凡是件事,無論大小,李廣都能引申出不一樣的意義來。隻說得李蔡和李宣一臉古怪。
然後到了下午,有關於李廣因為擔心屁股上糊屎所以搞了個站著洗澡的物事來的消息便不徑而走。再過幾天,已經是滿城都在傳唱此事了。這年月沒啥樂子,那就一起當八卦黨傳小道消息吧。後來這事越演越烈,甚至有向隴西全郡擴散的跡象。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到了晚上,得到消息的李尚,逮住李廣就是一通痛罵,說他是不學無術的敗家子。要站著洗澡,從外麵接跟竹管通水就行了,這事家裏的仆役就可以做,何必要花錢請木匠,盡搞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李廣心道,我就是想搞個淋浴,這淋浴,能和竹管一樣嗎?後來李廣也想明白了,還是他的後世情結在發揮作用。而父親李尚說的,和他所做的,其實功能基本一樣,卻更實在。李廣決定,不要再去想著後世的那些有的沒的了。就算自己再念念不忘,也沒了回響。畢竟,回不去了啊。
下午,李廣帶著李蔡和李宣,到了縣校場。這是縣尉的地盤,一年四季中,要服更卒的百姓們,也會在這裏集合,進行簡單的軍事訓練或者是被分派去修路、修渠、搬磚放哨……跟後世的民兵差不多。
現在正是農忙時機,沒到服役的時間。校場空空蕩蕩,隻有零散的士兵在看守。軍隊地盤,閑雜人等勿近。李廣頂著個縣令之子的頭銜,無非也就是混了個臉熟罷了。想要進去,一樣得找人申請。
縣尉不在,但留守的百將卻在。縣令家的小郎君要到校場上玩一下,百將也沒刁難。反正這裏也不是什麽軍事重地。沒什麽重要的機密。
李廣兄弟三個來這裏,其實是想試驗下馬蹬的效果。這幾天,鐵匠沒能把馬蹄鐵給弄出來,馬蹬卻是打造了幾對送了過來。剛好今日空閑,就來校場測試效果。
兄弟三人分別踩著馬蹬翻身上馬,李宣爬上馬背,腳踏馬蹬,感覺雙腿得到了解放,而整個上半身也因為踩在馬蹬上而有了借力的地方。心下不禁大喜。於是便哈的一聲,促馬狂奔。
圍繞校場跑了兩圈,李宣一臉興奮。剛才他在馬背上,做出了種種動作,砍、劈、刺、擋、撩等等,順暢無比。而且在衝刺的時候,再也不用左手抱著馬脖子啦。
他趨馬行到李廣、李蔡跟前,雀躍道:“兄長,你們快去試試,此物真好用也。”
李廣和李蔡,也就抖動韁繩,開始打馬飛奔。不一會,校場之上,就是塵土翻滾。不過,便縱然是滿麵塵土,李蔡也是一臉喜意。有了馬蹬,再有還沒有製造出來的馬蹄鐵。李蔡覺得,憑借這兩物,將來他們李氏子弟想要建功於沙場,會容易得多。
騎馬顛出一身汗之後,李廣並沒有停下來。自來西漢後,先是混沌了許久,後來清楚過來,明白身份轉變後,又因為忤逆李尚被按住痛打,屁股開花後跑到鄉下去靜養了許久。這麽長的時間裏,隻有前陣子在莊園外射殺了幾隻野豬,卻是好久未曾活動筋骨了。
他也想試試看,自己到底有多厲害。既然決定了上戰場,弄清楚自己到底有幾分本事,那就是非常重要非常緊迫的事情了。
十八般武器裏麵,李廣最熟悉的還是環首長刀和弓箭。狹長的刀身,冰冷的觸感,寬厚的刀背,寒光四射的刀刃,讓李廣打心裏就喜歡。想象一下,萬千鐵騎衝鋒,對麵胡人高舉兵刃呼嘯而來。自己伏在馬背上,斜拖著長刀衝鋒,每遇一個敵人,便用力揮砍一下,巨大的力量,讓敵人跌落在地……想象著敵人鮮血濺射的場景,李廣竟然發覺自己在興奮。他有些莫名,心想自己穿越了不會是個心理扭曲的嗜血變態吧?
然後李廣又換弓箭,這會李廣就真的發現穿越的好處了。他發現自己臂力過人不說,眼睛也是清晰無比。在全神貫注的持弓射擊狀態下,就好像是擁有了魔獸的鷹眼技能一般。雖然沒有放大視野的功能,但如此清晰、寬廣的視野也足夠李廣歡欣喜悅了。本來就因為穿越而使得他擺脫了近視眼的困境,現在射箭時竟然還有這個狀態加持,那真是賺到了。
李廣三兄弟在校場折騰了幾個時辰,李廣對自己的身體無比滿意,李蔡與李宣兩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三兄弟打完一架,大汗淋漓的李廣,虐完兩個弟弟後,隻覺得一身精力仍然無窮無盡,真是頗有點恨天無把,恨地無環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