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誘惑
商定婚姻之後，李廣就去尋羌武。羌武興致不是很高，他年輕驟登高位，為一族之長。族內並不是沒有反對者。這帶著數百青壯跟隨李廣遠行數個月，還聽說和匈奴人結了怨仇。族中一些長者就紛紛責備他。要不是看在他帶回去許多賞賜之物的份上，估計火力會更猛烈。
羌武並不怪李廣。這幾個月的遠行，給他也帶來了不少磨練。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言外之意其實就是紙上談兵不如實地操作。這事情經曆的多了，眼界開闊了，胸懷自然也就不一樣。
更何況，李廣待他並不薄，戰死者皆有撫恤，有遺孤、家屬的李廣甚至承諾會一直供養。反正他也養得起。而有功者更是賞賜無數。願意入伍的讓他們留在長安。願意回家的就給了筆厚賞讓他們回家。羌人不愛種地，李廣就給換成了無數牛羊、布匹和各種生活物資。其他漢軍的待遇，也莫過如此了。在羌武看來，李廣這是真心實意的把他當兄弟對待，才會如此。所以他對李廣，其實非常感激。
他於是便也敞開心扉，對李廣訴說他所遭受到的非難與痛苦。他不懂，明明是對部落有益處的事，為什麽這些人偏要反對？
李廣聽了，沉吟半晌，就道：“武，你想做一個庸庸碌碌的首領，一輩子就困守在成紀，困守在隴西；還是想做一個羌族偉大的首領，帶領羌族去獲得更美好的生活？遵從你的本心，告訴我！”
這還用考慮嗎？年輕人誰沒點壯誌豪情，誰沒點理想追求？羌武二話不說，便道：“兄長，我不要一輩子困守在成紀！”
世界那麽大，區區一個成紀，已經滿足不了羌武那顆騷動的心了。李廣也毫不意外。就像很多人從偏僻的農村進入大都市後，便再也不想回去一樣。哪怕再苦再累，也得在城市中奮鬥一生。為自己，為後代拚搏一個未來。
李廣嚴肅的看著羌武，說道：“既然你選擇要成為一個強者。那麽，你就應該毫不留情的清除你的反對者，堅定的走在自己所認定的道路上。羌武，不要心軟。羌人部落有無數支，我最看好你。你想想，你要是一統羌部，為朝廷立下大功，未來朝廷擊敗匈奴後，那些廣袤的草原，我們漢人是不願意去的。那裏隻能放牧，不能耕種。到時候朝廷就會賞賜給你們。讓你們世居草原，為朝廷戍邊！”
李廣一邊誘惑著羌武，一邊暗暗心想，兄弟啊，餅給你畫好了。但你可千萬別生出什麽異心來，否則我能扶你起來，也能踹你下去。
羌武被李廣的話勾起了興致。他眼中興致勃勃，全是對未來大草原的向往。這東西萬餘裏的土地，若全是羌人的，那該是一種多麽美好的幸福！羌武腦海中浮現出牛羊成群，駿馬無數，飛馳在大草原上的畫麵來。他的族人將會越來越多，無論男女老少，看到他都會跪下來，虔誠的親吻他的鞋子，高呼大單於！
這樣的生活，又豈是成紀城外的深山老林能比的！
羌武雖然見識過漢人居住地的繁華，但意識中仍然不認為中原就是羌人合適的居住地。就像匈奴也從來沒想過要占據漢土，隻想著窮得發慌了就來搶上一把一樣。這些異族們，思想還是沒有轉過彎他。他們習慣了草原上的凜凜朔風。習慣了策馬奔馳。習慣了逐草而居。習慣了馬奶羊肉……
在他們眼中，美麗遼闊的大草原，是天神賜予他們的自留地，遠比中土要好得多。李廣繼續循循善誘：“你們長期居住在深山或草原之上，若無我之助，能得今日之境況乎？武，你幫了我，我自然會回饋你。你部落中損失了青壯，但同樣也得到了巨大的好處。此時放眼隴西，哪支羌人部落有你部落之富？你部落沒人，你可以去攻打與你們有仇的部落，掠奪他們的子民。現在在隴西，誰打得過你？”
羌武瞬間七竅皆通！對啊，我這次是損失了不少人，但我也帶回來海量的財富啊。用這些錢把族人武裝起來，再去打以前老是欺負自己的部落，殺死他們的族長和老弱，搶掠他們的妻子和壯丁。這樣，自己的部落不就強大了嗎？
羌武激動的道：“兄長，你要幫我！我要買武器！”
羌武說的買武器，說的是買漢人鐵匠打造的刀劍。秦漢不禁刀劍，隻禁甲胄和成建製的弩。誰敢大量擁有隻有軍隊才能裝備的甲胄和弩箭，一個造反的鐵帽子就會扣上來，然後你就必死無疑了。
後來的名將周亞夫就是這麽死的。他老了，兒子周陽一片孝心，偷偷買了五百甲盾備著，準備等他爹死了發喪用。結果被人告發了。周亞夫根本不知道兒子做的事，入獄後獄吏拷問他，說你為什麽要造反。
周亞夫說這是葬器怎麽能說是造反？獄吏說你不反於地上，也必將反於地下。周亞夫氣得無話可說，受此屈辱，遂自殺身亡。一代名將，被兒子給坑了。
李廣知道，以羌武的身份，在城內大肆購買武器，不但會驚動官府，還會走漏風聲。也隻有他這種軍方身份的人，才能夠想辦法給他湊齊武器。
於是便道：“不要急，武器的事我來想辦法。”兩人約定好後，李廣就回去了。
到了家，李廣先是向朝廷上表，把扶持有功之臣羌武部落一統隴西境內諸羌，好為朝廷收納一支羌人仆從軍的打算向朝廷說了個分明。這事不報備不行，否則誰知道了給打個小報告上去，搞不好他就涼了。
忙完這事之後，他又緊急召見王延年，問詢他家裏產業如何了。王延年現在精神矍鑠，哪裏看得出來當年一臉苦相的模樣來。人也富態了不少。得知李廣召見，忙忙奔了過來。
捧著幾個賬簿，先把家具、蔗糖和罽布的生產情況細細與李廣分說。家具市場雖然日趨飽和，但李氏出品仍然占據了高端市場不小的一塊份額。大市場被朝廷給占據之後，李氏工坊就開始聽李廣的，不求量，隻求精。精益求精的要求下，很是出來一批前所未有的精品。李氏出品，向來是引領家具市場的風向標。
至於庶糖，在北方試種的甘蔗都失敗了。對此李廣也有心理準備。後世他是看到農業信息上北方有試種，但也沒有得到成功的消息。沒道理他穿越了就能行了。也幸好這方子獻給朝廷了，不然你光吃肉不給朝廷喝湯，朝廷一紙令下，讓你在南方買不到一根甘蔗，你也隻能幹瞪眼。現在朝廷想著李廣的好處，特許他在隴西專營。倒是給李廣家裏留了口湯喝了。
罽布交易倒是規模越來越大了。這罽布漢人貴族不喜歡，但羌人和漢朝的貧苦百姓喜歡啊。快別說什麽異味之類的了。隻要能保暖，能在冬天不凍死人，那就比什麽都強。這罽布既便宜，效果又好。在隴西等邊郡已經是火爆得不行了。
李廣聽完再一看賬簿，心中就樂開了花。現在就算他什麽都不幹，也能讓子孫們坐吃山空好多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