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河套之戰 七
白羊王的使者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淩亂了。他立馬就反應了過來,完了,要是沒有援軍,漢軍打過來了,該怎麽辦?因為他職位太低,白羊王也沒告訴他太多信息。所以他並不知道漢軍具體來了多少人。於是他在信息不足的情況下開始自動腦補。
既然情況都到要請右賢王調動大軍去支援的地步了。那就證明情況非常緊急、嚴重了。漢軍肯定來得非常多,不然就憑著樓煩與白羊兩部的勇士,何必要來請援?
他這麽一腦補,就自己把自己給嚇著了。他就想,這時候要是再回去,指不定漢軍和自己的部落已經打起來了。兩部人馬加起來都抵擋不住漢軍,自己再回去豈不是去送死?
要是自己也死了,這部落的仇,誰來報?於是思來想去,他就做出了一個決議來。他把麾下的人都召集起來,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和自己的判斷一說,然後就道:“此時回河套,吾等必死無疑,我不是怕死,我隻怕死了沒人替族人收屍、報仇。我們這點人馬,回去又能起什麽作用呢?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北渡大河,往奔單於王庭,請大單於替我們做主!”
有人就說右賢王走了沒多久,要不繼續去追右賢王。使者頓時就瞪眼道:“一派胡言!右賢王奉令征討西方叛亂的月氏殘部。月氏未定,右賢王怎會回轉?”
眾人一想也是,西方地盤無比龐大,要是坐視月氏人卷土重來,那才叫要了老命了。咱們拚了老命才把月氏人掀翻,這又豈是一個區區河套能比的。況且河套近而西方遠。河套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丟了還可以再打回來。西方被月氏人占了,再要打回來,可就難了。
最關鍵的是,要是追上右賢王了,人家卻不願意回來,那豈不是浪費時間麽。還不如現在就去單於庭,省時省事還能躲過一劫。去了右賢王那裏搞不好就要被扣下來同右賢王一起西征了。
誰說匈奴人就不怕死了。都是一個脖子頂個腦袋,腦袋掉了又不會重新長回來。使者這麽一說,諸人紛紛同意:“但憑使者作主!”反正理由正大光明,而且上麵還有個頂包的。能避開戰爭,何樂而不為。
什麽,不擔心部落裏的家人和財產?當然擔心啊,可是自己的使命就是出來尋找援軍啊。沒找到援軍,回去也是沒用,難道要回去與家人一起死麽?那是笨蛋才幹的事,咱們大匈奴的勇士幹不出來。
於是,白羊王的使者們,又掉轉馬頭,向著北方草原深處打馬飛奔而去。這個時候,隻有單於有能力救白羊部了。
草原之上,兩邊大軍尚未見麵,戰爭卻已經悄然開始了。西方,遙遙一點紅光,映紅了半片天空。火燒似的雲霞,似那最美麗的織錦,在天邊飄蕩著。澄淨的天空,時不時有鳥兒歡快的飛過。溫柔的風,在草原上空輕輕掠過,樹枝兒輕輕晃動,一隻野兔從地下探出兩隻耳朵來,一雙靈動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又嗖的一下,沒入了地洞之中。它聽到了遠方地麵傳來的震動之聲。
一隊漢騎策馬揚鞭而來,登上一處高坡,銳利的目光掃視四周。見無敵蹤出現,便相視一笑,正欲翻身下馬歇息一陣。忽然一個漢卒眼尖,指著左前方道:“咦,那草叢中是甚麽東西?”
斥候隊長順著那漢卒的手指朝那邊看去,剛一回頭,便聽得蓬的一聲響,數十支羽箭破空而來。
斥候隊長的瞳孔頓時放大,他一邊撥出了腰間的長劍,一邊大喊:“敵襲!”
一輪箭雨射出之後,那草叢之中,數十騎匈奴人陡然衝了出來,他們輕弓快馬,飛馳而來,與此同時,一支支的箭矢,也由各個方向向著漢軍們射了過來。
饒是漢軍反應迅速,這一輪箭雨中,也有數人被射翻在地,還好,因為距離較遠,基本上沒有什麽致命傷。
斥候隊長沒有去管那些躺在地上唉喲哎喲叫喚的同袍,他帶著人,分成兩隊,一左一右,雁字陣形包抄而去。他才不會直接冒著敵人的箭雨衝陣。多年的生死曆練,讓他經驗十足。
匈奴人見漢騎變陣,他們也跟著變陣,卻不是分成兩隊,而是集體拍馬左轉,向著漢人右隊追擊而去。看來是欲以多擊少,先滅漢人右隊了。
漢軍右隊見匈奴人來追,並不慌亂,他們也在馬背上,摘下弓箭,扭轉腰身,與身後的匈奴人對射起來。
匈奴人不知這支漢軍也能騎射,不由大吃一驚。正欲避時,卻已經來不及了,他們之前追得太近。迎麵撲來的箭矢,噗嗤噗嗤的紮進了他們的血肉之軀。匈奴人慘叫連連,一個個的跌下了馬背來。
為首的一個匈奴小校把馬一勒,恨恨看著漢騎的身影道:“漢兒怎得如此多的射雕者?”
他卻不知道,這並不是什麽漢人的射雕者,而是此次征戰,朝廷和皇帝咬著牙狠著心,把這兩萬騎兵全部裝備了馬蹄鐵和雙邊馬蹬。臨行前,朝廷可是一再告誡欒布與董赤,馬要是死了就算了,但身上的東西可得回收,一件也不能少。
對匈奴進行保密封鎖是一方麵,物資回收也是一方麵。這個時候的鐵,可是戰略物資,收回來的鐵好歹還能回爐重鑄。怎麽能浪費。
斥候們本來就是漢騎中的精銳,現在能解放一隻手來,自然要好好的教訓一下匈奴人了。見得匈奴人吃了個大虧,漢軍一陣大笑,便控著馬,繞了個圈子,又馳了回來。這會,左隊的漢騎已經從匈奴騎兵身後追了過來。
此時的局麵,就成了漢騎一前一後夾擊匈奴人了。草原上策馬奔馳,數息之間便能跑出好遠。此時漢軍前後發動衝鋒,很快就接近了匈奴騎兵。
當距離變得短了,且越來越近的時候,弓箭基本上就失去了它的意義了。這個時候,騎兵對衝,白刃戰才是最關鍵的。
匈奴小校把弓箭扔在地上,撥出了腰間的刀,惡狠狠的大喊道:“這裏的草原,屬於我們偉大的樓煩!”而後,雙腿一夾馬腹,長刀平握著,就對著漢軍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