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後夜話
夜晚的時間過的好像要比白天慢一些,陳宇哥幾個在家涮完火鍋之後,一看客廳中立著的大本鍾,也才七點剛過。
天氣風雲變幻,白天還是一眼無雲的模樣,到了晚上,一陣陣陰風亂吼,像是叫春的貓兒,在深夜裏嘶吼,撕心裂肺的。“估摸著是要下雨了啊,魚。”牛明話音剛落。陽台上就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果真是外麵下起了雨,風雨閑庭信步的走進了沒有關的窗子,在陳宇家的陽台肆虐一番,揚長而去,隻剩下還沒有來的急得陳母,獨自收拾一片狼藉的作案現場。
陳宇走出書房,穿過客廳,靠在客廳與陽台之間的中空地帶的一堵牆上,看了看自己的母親,開口問道:“要幫忙麽,媽。”
陳母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漫不經心的說道:“去,陪楊雄幾個去,我這忙的過來。”說完指了指地麵上的碎花盆。又繼續說道:“你爸今天中午走的時候,嫌天熱,屋裏通風不好,特意打開了窗戶,沒想到,到頭來是他精心養護的君子蘭遭了殃了。”
“也是啊,我爸來了,看到這個場麵,估計的心疼死。”
“行了,你去和他們幾個耍去,哦,我熱了水,你端進去泡些茶。你爸的那些好差都在書房案桌下的第三個抽屜。你問問他們想喝什麽,給泡上。你朋友來了,你就自己招呼吧。”陳母這邊下了逐客令。陳宇也就欣欣然的同意了。端著熱水,進了書房。
“發生啥事了,外邊乒裏乓啷的,動靜不小啊。”牛明看到陳宇端著一壺熱水走了進來,趕忙問道。
“對啊,咋了。”眾人也是附和道。
“沒什麽事,就是窗子沒有關嚴實,真好這一會風大,吹翻了幾盆老頭子精心養護的君子蘭。”聽到陳宇這麽說,哥幾個想到陳父知道這事後的臉上表情,不約而同的笑了。
陳宇的父親是一名高中語文教師,為人有兩大愛好,喝茶和養花。最愛養的,就是君子蘭。還記得幾個人上初中那會,有一次來陳宇家玩耍,一不小心在打鬧的過程中不小心壓到了一盆君子蘭,當時看那模樣,哪還有陳父精心養護的樣子。幾個人心虛,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壓壞的葉子全給剪了,留了個根,光禿禿的。還沒收拾完作案現場,就被外麵下完象棋回家的陳父抓了個正著。陳父看到這場景,頓時火冒三丈,就可憐了哥幾個的屁股,幾個大巴掌打的紅彤彤的,感覺像是燒紅的烙鐵。
在西北這邊,有的人喝白酒前喜歡把酒壺放在熱水中,熱一熱,覺得酒溫差不多了,再取出來暢飲。後來陳宇了解到,白酒中的主要成分是乙醇,但也含有少量的甲醇、乙醛、雜醇油(高級醇)等物質,它們對人體健康有害。其中甲醇對視神經有害。醛的攝入量過多,會引起頭暈、頭痛。用開水熱酒,因為各個成分的揮發度不同,甲醇和乙醛的沸點都要比乙醇的低一些,這些有害成分就會被蒸發,同時捎帶一些酒精出去,降低了濃度,也不易醉。
陳宇家書房裏有專門的熱酒設備,對於文人來說,酒這個東西一直是他們的好朋友。陳父在酒這方麵也是頗有收藏,什麽茅台,劍南春等的白酒,拉菲,奔富,黃尾袋鼠等紅酒。家裏書房專門有一個木質的複古型酒櫃,裏麵滿滿的都是陳父收藏的珍品。
陳宇家書房裏有一套茶具設施,呈四方形。四個人按照東南西北的方位坐下,桌子上擺著兩瓶楊龍提過來的酒,據他說,這可是好酒。一般像打開開包裝,熱酒,倒酒等小事,都是最小的來。所以陳宇打開包裝,拿出包裝精致的兩瓶外國酒,取出酒器,就開始熱了起來。
“轉眼,這都快五年了,現在想想我那個時候,也是生活所迫,不然,高中肄業這事我是死活趕不出來的。”楊龍說道。
“龍哥,說實話,我真佩服你的,那個時候,我聽說你們家出了事,你要輟學,我還勸你來著。看來真的是360行,行行有能人。你看我,應該就適合讀書,做做科研什麽的,你要說讓我和你一樣,酒場交際,生意場組左右逢源,我自認為辦不到的。”牛明接著楊龍的話。
“龍,牛說的對,我們那個時候思考方式不成熟,總覺得啊,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未來就可以高人一等,畢業了找個好工作,最好是公職的,輕鬆自在啊。”楊雄接過話茬,一通感慨。
“我啊,回首一看,生活這種事還真是奇妙。你們別說我迷信啊,我輟學之前去找人算了一卦,卦象說我這人會順風順水,遇到坎坷自由貴人相助。困難麽總是暫時的,未來是美好的。你們別說我迷信,當時還真是心裏沒著沒落的。”楊龍有些感慨。自己這些年過的其實還算順利。
西北這邊,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迅雷不及掩耳,留下一地的狼藉。窗外的響聲漸漸小去,窗內的人聊的熱火朝天。酒已經溫好,糟心的事兒也卡在了嗓子眼兒,好像一口美酒下肚,就會變成花兒,在唇齒間綻放。
龍哥,說實話啊,你是真有本事。陳宇一邊說著一遍朝著楊龍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衷心的敬佩。你要是沒有點能力,就這幾年,就能鹹魚翻生?一方麵確實是咱命好,當上了,可是這麽些年,也沒見幾個大老板建個超市啊。他們又不是沒錢,沒有見識是吧。他們估計啊,就壓更沒往這方麵想,顧著自己那點一畝三分地都忙活呢。
聽著陳宇這話,楊雄幾個人覺得蠻有道理,一陣附和,紛紛看向楊龍。
楊龍讓陳宇這會可以拿出來已經熱得差不多的白酒,倒一下在酒器裏,給自己滿上了一小杯,端起來小抿一口,吧唧一下嘴。這才又說道:你別說,還真是這樣。以前啊,咱們縣城這下老板還真是見不著,我這賺了點小錢,這幾年也是成功的混到了他們的圈子裏。有事沒事的一起打打牌,下下棋,喝喝酒的,聊過這個事。還真和魚說的一樣。比如那個做房地產的王老板,牛逼吧在我們這,那個逼就搞房地產賺了這個數、楊龍伸出五個手指,朝弟兄幾個比劃比劃。又繼續說道:前幾年,我們這兒經濟不發達,政府也是愛莫能助,我們當時市高官叫那個燕三的,聽說為了我們這邊的發展是天天跑省上要項目,地下老百姓不知道的還以為跑關係晉升呢。後來這不就有了項目,政府就出資幫助中小企業,扶助冷門行業尤其是民生行業的發展麽。說實話,我就覺得真的是命,玄乎著呢,我真信。
幾個人知道楊龍這幾年過得是真的辛苦,但是這些事還真的是不了解。上學的學生,能有幾個真真切切的接觸到這些事。
俗話說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有準備的人,遇到台階總能一飛衝天,但是其中機遇的把握更加尤為重要。
楊龍的發展痕跡可作今晚酒一大白。
幾個人關係雖然很鐵,一直來說真的聚到一起這麽長時間說話談心的機會真不多。每次都是楊龍在酒局剛開的時候就風風火火走了,大年三十也是如此。
今年大家在這個時段都出奇的閑了下來,要工作的去工作,打算沉澱上研究生的去上研究生,生意遭遇瓶頸,需要更進一步的要思考一下以後的發展側重點。各有各的事,相同的是,這個悶熱如常的七月,好像幾個人又回到了高中畢業那年的七月。風聲正熱,人心不冷。
酒喝到中段,牛明提起來了一個人名,氣氛突然之間變了下來。其他兩個人紛紛望向陳宇,隻有牛明不得其解。
你們都看我幹啥?陳宇右手舉著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其中有人眼神裏是擔心,有的人是不解。
其實吧,這事過了這麽久,我已經放下了。前幾天離開學校之前,我在玄明宮算了一卦,說我今年有姻緣線。哥幾個就不要為當年的事情擔心我了。陳宇喝完一杯酒,盯著楊龍幾個說道。給牛明倒了一杯酒,自己一杯。來。明兒,碰一個。這事你還真不知道。我和徐清有過一段感情,但是在大一的時候我發現她好像有談了一個,所以選擇分手了,但是她和那個男的卻沒有善終。當時我總是心裏有些虧欠的感覺,折磨的我精神不振的。這事楊雄很清楚。本來打算瞞著你們兩個的,龍這家夥心眼活,就看出來了,你呢,不知道也好。不算事麽。不過現在知道了,勾起了哥哥的傷心事,得和我喝個三杯。
陳宇端起酒杯,現實朝牛明示意了一下,有看了看剩餘兩位哥哥,意思不言而喻。你們兩看著辦,喝不喝你們自己決定。
真是讀書讀傻了吧,老四。這酒我們真沒道理喝。
陳宇似笑非笑,你們隨意,我幹了。一口悶,喝的很是幹脆,放下酒杯,盯著兩位兄長,看的人心裏發毛。
得,喝。
……
有的事假如不提出來,好像沒什麽感覺,唯一難受的就是在深夜想起來,自己默默承受。孤獨的夜色裝飾著空蕩蕩的房間,陪伴著傷心的人獨自發呆,流淚,歎息。但是提出來,雖然會刺痛,久了,傷口就會結痂,刺痛感也會慢慢減弱。療傷的過程可能就是這樣,一遍遍的遭受疼痛,一遍遍的撕裂傷口,知道感覺不到為止。
時間的樹枝永遠鬱鬱蔥蔥,青翠欲滴,似乎從來不會經曆風雨的侵蝕。但是在時間的長河中遊泳的人類,也隻能感歎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間總是讓我們=忘掉一些銘刻在時間線上的東西。慢慢淡去,最後消失不見。但是有些事,就像是繩結,記成了死扣,愈久彌新。
徐清,這個人可能在陳宇的世界中永遠去不了了。陳宇心裏這樣想著,他總是感覺自己的身邊,全是她的影子。他每次記起的,不是他們要分手的時候徐清臉上的猙獰,厭煩,而是那個滿臉笑意,長發飄飄的美麗女子。你棄我而去,我心裏留下的卻是當年我們的美好。
很多事情,忘不掉的,往往是不相忘的,舍不得忘得東西。人,可能大多數都是這樣,失去的東西總是惦記著往日的美好,自動忽略的受過傷疤。也正是這樣,時間變成了一種煎熬。。
陳宇這天晚上喝醉了,這不是一次例外。陳宇以為自己在牛明提到徐清這個名字之後,第一次的可以不用喝醉了,他覺得這個人他放下了。可是,酒這個東西總是酒不醉人自醉,醉了的人,心裏總有過不去的坎。徐清,就是陳宇心中的那倒坎,至少現在是。
陳宇迷糊的記得,自己在喝醉之前想起了一句話。想要忘掉一段感情,酒重新開始一段感情。就像是在傷疤上邊纏一層繃帶,就看不到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