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矚目
“蘇斷，半個月的試用期到了。我想知道你的答複。”
黎嫣然開門時的氣勢在對上蘇斷眼神的時候就弱了下來，聲音也漸漸變低了，尾音還帶著一點失落。
蘇斷知道她為什麽會在這時候還提出這個問題，但是看到她那副認真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想繞個圈子打趣她一下。
“嗯。那你希望得到什麽樣的答複？”
黎嫣然頓了頓，咬著下唇眼眶微紅，有點不甘心道，“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責任。若是你要我離開的話，我也……”
她這認真的模樣，讓蘇斷不知道怎麽把話題繼續下去，他撓了撓頭笑道，“剛見到你的時候，我還是挺意外的。初出茅廬的經紀人居然架子這麽大，你也許是唯一一個了。”
黎嫣然靠在門邊，低垂眼簾，沒有說話。
“雖然不止問過一次了。但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當我的經紀人呢？而且你說自己是學法律的，那你的誌向應該是當律師法官之類的才對吧？”
沉默了幾十秒，黎嫣然抬頭看著他，好像下定了決心一樣，淡淡地道，“為了一個承諾。”
蘇斷還打算發問的時候卻被她搶先止住了，“但那個承諾到底是什麽，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如果因為這個你不願意相信我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唉……真是神秘人。你好像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黎嫣然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我想留下。”
“那就一切照舊吧。但是注意，不要離我太近，也不要太沒有防備了。我畢竟是個男人。”
“噢。”
黎嫣然淡淡地回應裏麵，卻帶著一絲小小的雀躍，在蘇斷感受不到的地方。
蘇斷的傷勢在第一次治療之後基本就沒有大礙了，那所謂的毒其實很容易解開，隻是就像醫生說的，已經造成的傷勢是半永久性的，即使能治好也會對蘇斷的喉嚨有影響。本來醫生還是建議他留院多觀察幾天，但是在他本人的堅持下還是決定出院了。
他從醫院離開的那天，除了蘇斷本人之外，其他人都很失落，雖然沒有寫在臉上，可是眼神深處都帶著無奈和惋惜，更多的是壓抑的憤怒。
醫院的大門打開的時候，一整排的娛樂記者都從門外湧了進來，更遠的街道對麵有不少人豎起了牌子，那些都是蘇斷的粉絲，但是沒有人呼喊，隻是晃動著手上的小旗幟，更多的人是在捂著嘴哭。
蘇斷對旁邊的馬小騰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對著記者大聲道，“各位記者，如果有什麽想采訪的話，請到這邊來吧。我們都會盡量配合，請不要驚擾了醫院的病人。”
他的聲音不算很大，但是很有穿透力，很快就讓混亂的人流變得有秩序起來，記者們讓開了一條路，蘇斷被眾人護著，慢慢地往醫院對麵不遠的一個小廣場走去。
粉絲也隨著他的步伐而移動了起來，但還是那樣有秩序。
蘇斷終於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了記者，用沙啞的聲音道，“現在各位有什麽想問的嗎？喉嚨狀態不太好，請各位見諒。”
蘇斷一開口就已經把在場的問題都回答了大半，但是看到他臉上的笑容，還是有記者鼓起勇氣把話筒遞了上來。
“蘇斷，聽說你在比賽結束當晚中毒了。喉嚨和聲帶都受到了永久性的損傷是嗎？”
蘇斷幹脆地點點頭，“醫生是這樣說的。”
記者們麵麵相覷，又有人猶豫了一下問道，“那請問你以後還能唱歌嗎？”
你還能唱歌嗎？
這問題的尖銳程度對蘇斷而言也許沒什麽，但是旁邊的蘇瑾、蘇續，還有陸誕都咬著牙把臉別到了一邊，黎嫣然的眼眶則是又紅了。
遠處的粉絲有聽到他們對話的，脆弱的都開始哭了起來，手上的旗幟卻晃得更用力了。
蘇斷微微一笑道，“我覺得大家還是可以對我抱有期待的。”
不知道是被蘇斷莫名的自信給說服還是被他的樂觀給感染，能聽到他說話的人眼中都流露出了些許惋惜的笑，這樣的自我安慰，太悲傷了。
馬小騰上前一步道，“各位還有什麽想問的嗎？蘇斷現在喉嚨不適宜講太多話，請各位見諒。”
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使是專抓人痛處的狗仔隊也不例外，本來對於蘇斷的遭遇就已經夠同情的了，再多問下去隻會讓人厭惡而已。
不少記者已經開始離開了，蘇斷打算轉身走的時候，卻又有一個話筒遞了上來。
“蘇斷，你知道下毒的凶手是誰嗎？”
這次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蘇斷搖搖頭道，“是否存在凶手一說還不清楚，也許隻是我本人的不小心導致的。希望各位不要太過憑主觀去臆測，今天就到這裏吧。”
接人的車子很快就開了過來，蘇斷一行人上了車之後，那些粉絲在後麵大聲地喊著蘇斷的名字，有不少都帶著哭腔。
剛剛升起的新星就這麽隕落了，對粉絲來說無疑是很大的打擊了。
直到車子轉彎看不到後麵了，蘇斷才收回了目光，笑道，“能有這麽一大群的粉絲，我也算是很厲害了吧？”
眾人不願意讓氣氛沉悶，陸誕也開始附和起了他的話來。
“你是最棒的！從以前開始我就覺得，你有一天肯定會成為大明星的。”
馬小騰回過頭補了一句，“這一天不會遠的。”
帶著一路笑聲，蘇斷和眾人一起乘坐當天的飛機，到了“唱響華聲”全國十二強戰的舉辦所在地，瀟湘的星城。
前來接機的是楚笑笑，她本來是帶著笑容的，可是聽到蘇斷的聲音時還是眼神一黯，也許是怕這表現傷到蘇斷，除了第一次對上了眼神之外，她都盡可能地避開了蘇斷的目光。
預料之中的，蘇斷到達之後不久，“唱響華聲”節目組就派人來接洽了，但是預料之外的是他們並沒有給蘇斷安排住的地方，隻是前來確認了一下情況就離開了。
楚笑笑知道情況的時候第一時間找到了蘇斷，門都沒敲就進去了，但是這會兒蘇斷正在笑嘻嘻地玩著手機。
楚笑笑沒好氣地道，“虧你還能笑得出來，你知道現在什麽情況嗎？”
蘇斷看了她一眼，又把臉轉了回去，“知道啊。節目組估計是想把我晾在一邊，偷偷把人換掉。畢竟也不可能讓一個唱不了歌的人上場。”
楚笑笑不可思議道，“你知道還能這麽淡定？”
“不然呢……”
“你！”
楚笑笑眼神一黯，是啊。不然呢。蘇斷即使反抗又有什麽用呢？節目組即使還讓他上場，可憑蘇斷現在的狀況上去，不過是當跳梁小醜而已。
“那你就打算這麽放棄了？”
“當然不是。我還要拿冠軍呢，放棄什麽？”
被他不知是玩笑還是嘴硬的話說得一滯，楚笑笑隻好換了個話題，“我已經幫你聯係美國那邊的醫生了。醫生說你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過，還是有機會治好的。”
蘇斷心裏湧上了一股感激，雖然他們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可楚笑笑的真心他還是感受得到的。
“謝謝你了。”
楚笑笑無奈地笑了笑，“真羨慕你的樂觀。”
“其實我有件事挺好奇的。”
“嗯？什麽？”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不然老圍著我轉幹嘛？”
“你！你還是當個啞巴算了！”
門砰地一聲被重重地關上了，蘇斷摸了摸鼻子，又繼續在手機上寫他的東西。
當天晚上，千萬人關注著的蘇斷的薇博在這段時間裏，終於第一次更新了動態。是一篇文章。
“致我最愛的你們。
從我剛開始唱第一首歌開始，我有了一群可愛的粉絲。他們喜歡我的聲音，喜歡我的歌曲，喜歡我在歌詞裏表達的感情，也讓我失去了感慨‘天涯何處覓知音’的機會【笑】。我無疑是幸運的，這短短的半年多時間以來，我的每一次創作，每一次歌唱，都能獲得你們的回應，作為一個歌手，這真是最大的幸福了。
但是人生一道何有坦途，現在的我剛剛高興了一會兒，就遇到了一個不小的挫折，說實在的，聽到聲帶受損的消息時，我確實也害怕過，恐懼過，要是真的因此而無法再唱歌的話，我後麵的路該怎麽走呢？
但是今天在醫院門前感受到了最愛的粉絲們那種無聲的支持時，我心裏湧起的感動真是難以形容。這也讓我一瞬間覺得，這點挫折根本不算是什麽！不就是喉嚨聲帶受損麽，治好便是，我還要回應粉絲們的期待呢。
哈……矯情了這麽多。最後來一句重點吧。請各位好好期待我的比賽，我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拳頭】【拳頭】”
文章發出去的時候，蘇斷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十幾分鍾的時間隻盯著自己薇博上的動態。開始的幾分鍾是沉寂的，但是在那之後，點讚量轉發量就沒有間斷過，一直噌噌噌地狂飆了起來，讓蘇斷有種心頭狂跳的感覺。
“蘇斷加油！永遠支持你！”
“你在我心裏麵已經是冠軍了！”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
數以萬計的消息在短短的幾分鍾之內，占據了蘇斷的那一條動態的評論區，甚至讓他在幾分鍾之內手機都被卡住了，估計是服務器承受不住了。
再過了幾分鍾，蘇斷看到了新的消息。
“你們敢換人，我們就不再看了！@唱響華聲節目組。”
“蘇斷是堂堂正正地進決賽的，敢換人等著被噴死吧！”
蘇斷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容，既是感動又是鬆了一口氣。本來這篇文章也真的隻是打算發發感慨，可沒想到取得了預料之外的效果。
確實就像楚笑笑擔心的那樣，從蘇杭衛視到芒果衛視在蘇斷受傷之後表現出的那種愛答不理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現在的蘇斷已經幾乎被拋棄了。即使節目組要強行換人他也做不了什麽，或者說換掉他是迫於無奈但也是唯一的選擇。
但是現在有了輿論的壓力給蘇斷撐腰，那事情就有了新的變化。至少是蘇斷想看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