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一個男人的成長
或許，杜明騰阻礙，隻是微不足道。
而真正令人崩潰的難處，是蘇晴雪早已荒蕪的內心。
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們娘倆都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這一巴掌，唐昊算是挨得值當。
“還在生氣嗎？”
他笑眯眯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任憑她如何掙紮都沒有再放開，並趁機將他摟在了懷裏。
“放開，你放開，幹嘛呢？”
“就不能聽我說兩句嗎？”唐昊緊緊地抱住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裏。
“說什麽？有什麽可說的？你去跟魏穎說，豈不是更好？”
“嗚嗚……”
“我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原諒我……”
“行啦！”
誰知，蘇晴雪竟在這時，奇跡般的消了氣，“回去吧，別丟人現眼了。”
一時之間，唐昊有些恍神，不敢置信地道，“你說真的？你沒騙我吧？”
“騙？”
蘇晴雪推開她，坐在了沙發上，眉宇間閃過一抹苦澀，“結婚這麽久，我何時騙過你？”
“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大概也知道我在想什麽吧？”她歎了了口氣，美眸滿是艱澀困苦，“經過這麽一遭，我也算明白了，不管你是不是他，我這輩子好像也已經離不開你了，就連依依也是，那天她是不肯走的，是我硬拽著她走的，可馬上我就後悔了……”
二十多年後，網絡上流行過一段話。
大致意思是在說，父輩的人，珍惜東西，總想著修，而現在人，總想著換。
大概，蘇晴雪現在就是這麽一種心理吧。
可以想象，分開這段時間，她內心是有多麽的迷茫？
尤其是敢於正視內心的問題之後，他再麵對唐昊，再也無法像以前那般裝傻了。
“這個男人，的確不是他那個男人了啊！”
“對不起……”
麵對被嚴重傷害了感情的她，唐昊隻能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的心情，同樣複雜，尤其是從她身上感到了那種對自己的陌生感之後，他再說些屬於夫妻之間的甜言蜜語，總顯得那麽尷尬，那麽格格不入。
“那我問你……”
而好奇就像是人心中的跗骨之蛆，一旦有了那個苗頭，就總想著將事情研究清楚。
“什麽？”
“你……真的不是他了嗎？”蘇晴雪捂著嘴巴，眼淚決堤般往下掉，“我實在是想不通哦，明明是同樣的模樣，同樣的聲音，怎麽就不是一個人了呢？”
“我該承認嗎？”
唐昊在內心不斷地拷問自己，也預想到了後果，如果真的承認，以後就得如履薄冰的過日子了。
可如果不承認，該怎麽將她糊弄過去？畢竟，之前由於情緒上的不穩定，他已經間接性地承認過了。
“老……喂？”
蘇晴雪本來想叫一聲老公，可陡然發現這詞現在叫出來特別拗口，隻得換了一句。
“沒事吧？”
“沒事……”唐昊嘴角微翹，無所謂地笑了笑，“你真的覺得我不是他嗎？”
“嗯……”蘇晴雪堅定地搖了搖頭，“我跟他四年，他都沒任何改變，我不相信，他會突然改變，而且，完全變成了一個陌生人，會那麽多別人都不會的東西，你真的是穿越來的吧？”
“穿越？這種鬼話你也信？”
在這一瞬間，唐昊想通了，他不能承認！
於是乎，盡力地要將話題引導回來。
“你見過穿越的嗎？還是聽過？還是科學證明了？這就是小說家或者電影中的幻想而已，就是胡編亂造的故事，我隻是為了逗你們開心，才隨口一說，你怎麽還當真了呢？”
當唐昊試圖將一切拉回現實的規則時，蘇晴雪果然開始懷疑自己那些荒謬的想法。
“你說得也對……”她鬱悶地抓撓著頭發，疑惑地道，“可你的變化怎麽解釋？你是如何會這麽多東西的？”
她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千萬不要懷疑人家的邏輯性。
“這個……”
唐昊早就在剛才想好了對策，不假思索地道，“你聽過頓悟嗎？就跟唐僧參禪似的，突然間就懂了很多東西……”
這個時候，86版《西遊記》已經家喻戶曉了。
“真的？”蘇晴雪還是略感狐疑。
“嗯……”唐昊目光凝重地道，“我可能畜生事兒幹多了，你是不知道，當初我把牛彪他們偷偷帶到家裏的時候，我馬上就後悔了，然後不斷地承受良心的譴責和道德的鞭策，整個人都是蒙的，就在那時候，我頓悟了，可能是上天看你和孩子可憐，特地讓我這輩子吃盡苦頭，給你們贖罪的吧。”
“也有可能，是你經常去廟裏祈福，感動了老天爺吧。”
想要說服一個人，令他深信，最好的方式，就是從她已知的東西中演變出看似高深莫測，卻又令人信服的東西。
在那個時代，這片大地上的大多數人都是比較迷信的，蘇晴雪也是其中之一。
“難道……真的是拜神求佛，起了作用？”
蘇晴雪果然將信源拓展到了這個方麵。
“可不是嗎？改天，我們去還願吧，我也是剛剛不久前才想通的……”
“嗯！”
至此，她堅定不移地相信了。
而關於魏穎的事情，兩人也冷靜下來，商量出了一個結果，那就是將她外派到帝京，建立昊天的分公司，主管分公司，避免以後再見麵
唐昊也掏心窩子的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
整件事，就這麽翻篇了。
之後，一行人吃了一頓帝京招牌式大餐，坐上了飛往西京的班機。
公司其他高層得知了此事順利圓滿解決，也長鬆了口氣，繼續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當中。
而唐昊剛落地不久，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來自魏世雄的電話！
毫無疑問，肯定是為了他的女兒。
“怎麽啦？”
蘇晴雪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關切地問道，“有什麽需要幫助嗎？”
“不是……”唐昊打了個馬虎眼，“是個很難纏的客戶，你們先去外麵等我，我馬上來。”
“好的。”
蘇晴雪有些狐疑，但還是給了他一定的空間。
“喂……”
他有些膽戰心驚地接起了電話，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畢竟，魏穎也是受害者，要是他自己有點操守，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魏總……”
然而，對方卻出奇地平靜。
“你和小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魏世雄的聲音，聽起來極為滄桑，好似瞬間蒼老了十多歲。
“魏總，對不起，這其中……”
“我明白，你不用解釋。”魏世雄打斷道，“你們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我不是那種封建家長，也不會對你怎麽樣，你們做事情之前，也應該考慮過後果吧？”
“隻是，我終究有點意難平啊，其實，從小穎不願回來過年那會兒，我就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內心中也期盼著你們能夠……”
“嗬嗬……”一語至此，他苦澀地笑了笑，“你是否覺得我很無恥？沒錯！我也是這麽覺得的，都怪我啊！要是我強硬地將小穎從你身邊帶離，也不會釀成如今的局麵。”
“魏總……我……”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就這麽過去吧！”
帝京赤木資本那棟大廈內，魏世雄望著機場的方向，落下了兩行清淚，“小穎，這個時候，也該上飛機了，就這樣吧！拜拜！以後，對你老婆好點。”
“等一下……”
唐昊忽而覺得心頭一絞痛，忙追問道，“魏總，您剛才說什麽？”
“哦，小穎決定去米國繼續深造了，攻讀金融學博士，你不知道嗎？她之前告訴你，已經向你遞交辭呈了，現在，已經估計登機了！”
“吧嗒……”
手中一軟，大哥大掉在了地上。
不知為何，這一刻，唐昊望著湛藍的天空，一時之間，竟心疼的無法呼吸！
“小穎……”
他很想大聲地喊出來，以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可最終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他是個有家室的人啊！
機場外的廣場，人來人往，而此刻，他覺得自己是最孤獨的那一個。
“呼……”
不斷的有飛機從頭頂呼嘯而過，而從此以後，唐昊的黑夜，是魏穎的白天穿越了銀河，時間、空間都不同了！
“昊哥？”
突然，有人在他的肩頭拍了一下，一回眸，是李二黑那張憨厚的臉。
“哎呦，昊哥，你怎麽哭了啊？這嫂子和小侄女回來，是開心的事兒，你哭什麽呢？真是的，一個人躲在這裏發愣，害得我們一通好找……”
“嘿嘿……”
唐昊強壓著悲傷，笑了笑，“還不是高興的？走，回去！”
“嗯，快擦擦眼淚吧，別回頭讓嫂子看見了，你說你，這麽個人，還哭？多丟人！”
“是，是……”
兩人走進了人潮，消失在人海。
傍晚時分。
唐昊站在辦公室高大的落地窗前，緩緩地打開了那封從抽屜裏拿出的辭呈，“吾愛唐昊，見字如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