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勒馬白溝河
寧策看了看自己留下的兩張拜帖,這兩人一個是大刀關勝,另一個則是田虎曾經的大將卞祥。
想了想,便吩咐仆人,“請關勝,卞祥,陳東,以及那個汴京晚報的記者進來。”
仆人回答說:“那個記者已經進來了,小人看他有點喝多,擔心他吐大門口,影響大人的聲譽,就把他先請進來了。”
李師師會喝多?
寧策跟李師師接觸時間不長,但從來沒看過對方喝酒,李師師一直給寧策非常優雅,非常有禮節的感覺,平時會喝點茶,但是從不喝酒。
寧策心中奇怪,便命眾人稍等,自己則去門口迎接客人。
寧策來到大門前,發現門房內果然有個書生模樣的人,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仆人一指那書生,“大人,那個就是喝多的記者。”
寧策上前,拍了拍對方肩膀,結果她一動不動,還打起了呼嚕,寧策無奈,隻得將對方的頭扶了起來,定睛一看,果然是男扮女裝的李師師。
李師師雙眼緊閉,臉色潮,紅,身上一股酒氣,明顯是喝多了。
寧策怔了怔,心想李師師這樣的美女,留在門房裏,很不安全,
於是寧策吩咐仆人,“本官把這人先背屋中去醒酒,你把卞祥,關勝,陳東請進來,去客廳等我,再請楊製使替我招呼一下。”
然後寧策將李師師攔腰抱起,放自己背上,直接就把李師師背走,背到一間幹淨無人的客房後,將她放在床上,這才關上房門,匆匆離去。
寧策來到客廳,隻見楊誌跟卞祥聊得正歡,眼看寧策前來,卞祥快步上前,來到寧策麵前單膝下跪。
“草民卞祥,願為大人效力,還望大人收留。”
寧策大喜,急忙將卞祥扶起,笑道:“當初本官剿滅田虎,問你可願為本官效力,你當時不願,為何如今又改了主意?”
卞祥滿臉通紅,說道:“小人當初被本地官員,害得家破人亡,以為天下烏鴉一般黑,是以不願投靠大人,
這些日子以來,民間都在傳聞,說道大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今日大人又不畏強權,扳倒奸臣蔡京,於是小人便大膽來投。”
寧策恍然大悟,心想這就是名聲的好處,有個好名聲,錄用將領都方便很多,於是溫言安慰了卞祥幾句,便命人帶他下去休息。
然後又請陳東前來,陳東高高瘦瘦,言辭鋒利得像刀,上書攻擊奸臣時,往往火力全開,不顧自身安危,
不過在寧策麵前,他卻顯得很溫和,兩人都是年輕人,之前就比較談得來,兩人聊了一會,陳東方才離去。
然後是大刀關勝,這位據傳是關羽的後裔,也是紅臉,大胡子,使一杆大刀,寧策便問來意,結果關勝也是來投靠的,這讓寧策又驚又喜。
征討方臘時,關勝也去了,他本想建立一番功業,但沒想到,方臘軍的戰鬥力,可比田虎軍強太多了,
戰爭中,關勝被方臘軍大將,寶光禪師鄧元覺給殺得大敗,損兵折將,於是就被童貫免了官職。
不甘心的關勝,就跑汴京來活動,期待找機會,東山再起,同樣也是聽聞寧策鬥倒蔡京之事後,便匆忙來投。
對這種猛將,寧策自然是笑納了。
“本官有關將軍相助,如魚得水矣!請將軍先在本官麾下做個小校,來日立下大功,上奏朝廷,再為將軍加官進爵。”
關勝聞言大喜,急忙又說道:“在下尚有兩名好友,神火將軍魏定國,以及聖水將軍單延圭,此二人頗有武力,熟讀兵書,在下願為大人說得此兩人。”
寧策點頭同意,他現在正準備北伐,將領自然是越多越好。
然後寧策就帶著關勝和卞祥去書房,把兩人介紹給眾手下,而後吩咐道:“明日諸位放鬆一天,後日便跟隨本官返回東平府,為明年的北伐做準備。”
眾人轟然應下。
安排好一切後,寧策這才匆匆前去客房,尋找李師師。
一推開門,寧策便聞到一股濃烈的酒臭味,然後就發現李師師吐了,吐得地上,身上到處都是。
寧策一看這也不行啊,得找人過來收拾,正好那個倭女真田雅美一直跟在身邊,要不就讓她來收拾吧。
於是寧策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自己來,李師師這樣的女神級人物,若是被別人看到酒後的樣子,隻怕會很不好意思吧。
於是寧策親自上前,先是把地上的汙物清掃幹淨,然後又幫李師師換下外麵的長衫,幫她脫下鞋襪,又把被子替她蓋上,正欲離去時,結果聽到李師師突然出聲,
“水……,好渴。”
寧策隻得又推門出去,取了一壺茶回來,然後拍醒李師師,招呼她喝茶。
李師師閉著眼,被寧策扶起,喝了幾口熱茶後,看起來舒服多了,很快又是沉沉睡去。
寧策見狀,這才放心,於是將門窗關緊,方才離去。
次日一早,寧策來到客房,發現李師師已經醒了,梳洗得幹幹淨淨,穿著一件不知哪裏找到的長衫,看到寧策前來,便歉意地一笑。
“妾身的衣服髒了,未經允許,便穿了大人的長衫。”
寧策擺了擺手,“沒關係,要不要我去給你找一身女裝?”
李師師搖頭,“妾身昨日是私下出來,並未告訴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多謝大人收留妾身。”
寧策皺了皺眉,心想你這樣私下跑了,你身邊的人不得忙個雞飛狗跳,到處去找你麽?
似是猜到寧策想法,李師師又笑了笑,“一直以來,妾身都太累了,現在隻想不被打擾地,在大人這裏待幾日,不知可否?”
寧策微微頷首,心中大概明白了李師師的想法,作為京城最紅的伶人,李師師每天的迎來送往,肯定非常多,估計是也有些承受不住,於是喝了酒,偷偷逃了出來,想要放鬆幾日。
於是寧策笑道:“可是本官明日就要走了,返回東平府。”
李師師聽了,明顯就有些失望,略一遲疑後,方才展顏一笑,“既如此,妾身便明日離去,隻是妾身在此的消息,還請大人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
寧策點頭,心想就是你不說,我也不會外傳。
畢竟寧策穿越之前,就聽說李師師是宋徽宗的女人,若是消息傳出去,李師師私下跑自己府中,官家吃醋,到時哪有自己好果子吃?
寧策今日左右無事,於是先拿了李師師的長衫離去,找到真田雅美,一把將長衫塞進她的手中。
“替本官把這衣服洗了。”
倭女溫柔聽話,真田雅美也不多問,拿著長衫就去洗,寧策又去廚房取了兩份早飯,端到房間裏,和李師師一起吃。
兩人獨處,李師師的真性情,這才顯露出來,
從前的她,優雅大方,溫文有禮,
跟寧策獨處的她,光著腳,穿著拖鞋,吃飽飯就靠在床上看書,時不時還要支使寧策幾句,讓寧策幫她幹活。
一會要果子,一會要喝茶的,把寧策忙了個滿頭大汗。
李師師靠在床頭,翹起一隻玉足,一邊翻書,一邊問起寧策昨日麵聖的經曆,寧策就把昨日的事,簡單地跟她說了一番。
當聽到寧策用魚油拌飯,解決大軍吃飯問題時,李師師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望向寧策,“妾身也想嚐一嚐這魚油拌飯,不知大人能否行個方便?”
寧策聽了,隻道是她好奇,於是便出去,沒多久,便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魚油拌飯回來。
李師師早已穿著拖鞋下了地,寧策將碗筷遞給她,她來到桌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倒是把寧策看呆了。
之前兩人結識,相處,李師師吃飯都是淑女模樣,姿態優雅,吃的也不多,從沒像今日這麽狼吞虎咽。
片刻之後,李師師吃完飯,擦了擦嘴,看了看寧策,微微一笑,“妾身的吃相,嚇到大人了吧?”
寧策急忙搖頭,“沒有,本官隻是好奇。”
李師師幽幽說道:“妾身以前,也是窮苦人家孩子,否則好端端的清白女兒,誰又願做這等營生?
妾身小時候,最大的感受就是餓,最想吃的,就是豬油拌飯,卻沒想到,今日卻在大人這裏,圓了一回小時的夢想。”
寧策哈哈一笑,“沒想到名動京師的李師師,居然會喜歡吃豬油拌飯,這事若上了報紙,肯定會是大新聞。”
李師師含羞說道:“大人就不必取笑妾身了,在妾身看來,這碗魚油拌飯,還是略腥,來日出征時,大人可在其中加些蔥薑,去除腥味,以免士卒們不適應。”
寧策點了點頭。
李師師站起身來,滿足地拍了拍肚子,然後對寧策俏皮地一笑,“知道大人忙,妾身就不耽誤您時間了,妾身這便告辭。”
於是李師師依舊是一身書生打扮,在寧策的相送下,從寧府後門,悄悄離去。
隨後的日子緊鑼密鼓,而又平淡如水,寧策回到東平府,開始練兵,準備武器,同時派遣得力手下楊誌趕赴樂安港,主持收購糧食和捕鯨這兩件大事,
與此同時,奔赴金國的使臣,終於趕在宣和四年的春節之前,返回汴京,帶回了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的親筆書信。
雙方一致約定,明年開春,齊出大軍,討伐遼國!
時間緩緩流逝,
宣和四年,五月十五日,雄州城外。
望著麵前寬闊的白溝河,一身戎裝的寧策目瞪口呆,
一旁的楊誌怒不可遏,正跟童貫派來的使者激烈地爭論著,
“我家大人統率雄兵來此,乃是要打仗的,童貫居然安排我等在這裏打造攻城器械?豈非殺雞用牛刀?”
這使者二十餘歲,一臉大胡子,身軀雄壯,此刻麵對楊誌的質問,他有些歉意,目光躲躲閃閃,
“本將不過是代傳太尉將令,你等若是不滿,可自行去尋太尉申辯。”
楊誌指著不遠處寬闊的白溝河,怒道:“打造兵械也就罷了,留我軍在南岸,不得過河,又是什麽意思?莫非太尉怕我家大人搶功?”
使者臉色一紅,有些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寧策歎了口氣,轉過身來,“楊製使,他也是奉命行事,就算了,”
然後寧策望向那使者,“敢問將軍高姓大名?”
使者急忙拱手施禮,“末將姚平仲,見過東平伯。”
姚平仲?
寧策怔了怔,頓時便想起此人是誰,
此人乃是西軍宿將姚古的義子,武藝高強,屢立戰功,隻是為人耿直,說話直爽,所以不被童貫喜愛,屢屢遭到打壓。
就連這種得罪人的差事,也讓他過來辦,可見童貫是如何的看不上此人。
寧策便笑笑,“原來是姚將軍,本官對你聞名已久,怎麽樣?熙河軍的兄弟們,還好吧?”
姚平仲撓了撓腦袋,笑了一聲,“都好,都好,末將經常聽朱將軍提起當年之事,說道東平伯以八百兵,勇破西夏晉王萬餘兵馬的事跡,末將常常心向往之,敬佩不已。”
寧策哈哈一笑,“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兩人聊了幾句,姚平仲不願多留,便匆匆告辭。
眼看此人身影消失,楊誌當即上前,一臉的憤憤不平,“童貫嫉賢妒能,不顧大局,如今大戰在即,他居然把我等留在後方,還勒令我軍不得度過界河,此舉分明是嫉妒我軍善戰,唯恐我軍搶下收複燕雲的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