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圍繞張覺的爭論
宋徽宗摸著胡子,含笑道:“朕等了許久,總算能看到你們成親的那一天了,嗬嗬。”
唯恐寧策反悔,吳敏急忙說道:“王爺既如此說,那老夫便提前開始,替朝廷物色經略西北的人選了。”
寧策笑笑,“老大人何以如此著急?”
吳敏幹笑兩聲,“嗬嗬,王爺有所不知,童太尉那邊早已和金人談好,今年九月,便會將雲州交付給我朝,此外,金國已派出名將完顏婁室,率領精兵,追擊天祚帝,婁室乃大金名將,有他出手,天祚帝滅亡之日,已是不遠。”
寧策微微一笑,“下官勸奉老大人,還是不要太著急的好,免得到時又出什麽變故,
不過老大人請放心,下官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絕不會做食言而肥之事。”
搞定了寧策,眾人頓時皆都放下心來,酒宴之中,眾人開始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就在這時,高俅起身,對官家拱手道:“官家,有關平州張覺投降一事,兵部不敢擅自做主,還請官家聖裁獨斷。”
寧策聞言,頓時臉色便冷了下來,他隨手放下杯盞,在腦海裏搜索起有關張覺的事跡來。
張覺原來是遼國將領,後來投靠了金國,然後不知怎地又背叛金國,投靠大宋,關鍵此人還有一個身份,他是郭藥師的好朋友。
如果張覺是遼將,那就好辦了,對方將領投降,直接招納了就完事,但張覺原本的身份,是金國將領,而金國是大宋的盟國,收下張覺,就等於是挖盟友的牆角。
雖然童貫對此事極力表示讚同,認為張覺所部有一定戰鬥力,將其招攬過來後,可以增強宋軍在燕雲的實力,
但高俅人老成精,這種大事,他不敢擅自拍板,於是便在今日,公開稟明官家,請官家做主。
這樣一來,將來這件事出了簍子,也跟他高俅無關,因為是官家拿的主意嘛。
宋徽宗心中有些猶豫,這件事,他原本打算裝糊塗,交給屬下去辦,沒想到高俅直接將此事拿到桌麵上來說,這下官家退無可退,必須要就此事表明態度。
隻見宋徽宗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便道:“在座諸位,都是我大宋的肱股之臣,茂德,寧策,也不是外人,此事朕想先聽聽你們的意見。”
這不是宋徽宗謙虛,
而是他根本什麽都不懂,
收張覺也好,不收張覺也好,他搞不明白這麽做有什麽利弊,所以索性集思廣益,聽眾人怎麽說,
到時誰說的讓他覺得有道理,他就支持誰。
寧策皺了皺眉,準備開口勸阻,
張覺這人,手頭確實有一定實力,但是留下此人,對大宋來講,弊大於利。
一來這人已經接連叛變兩次了,放在三國,妥妥屬於呂布的正宗傳人,三姓家奴!
不是有這麽一句話麽?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方天畫戟,專捅義父!
說的就是呂布的反複無常。
張覺這人算上這次,也是三易其主,
連曹操這樣的強者,都不敢放心使用呂布這樣,屢戰屢叛的大將,打敗呂布後,索性將他直接處死,一了百了。
宋徽宗又沒曹操那兩下子,讓他去駕馭張覺?
他駕馭得了嗎?
張覺不可靠,這是其一,
然後還有其二,
那就是大宋跟金國的關係,
大宋和金國,現在是盟友關係,一起齊心合力,打敗了遼國,而張覺作為金國武將,他跑來投靠大宋,
這不等於在給大宋添麻煩麽?
消息若是傳出,世人都以為是大宋在挖金國的牆角,
這是破壞宋金兩國的關係啊,
金國若是實力不強,也就罷了,吃了虧隻能幹瞪眼,
但金國可是能打敗遼國的虎狼之國,沒來由的招惹這麽一個強者,實乃不智之舉!
更何況,現在大宋還有求於金國,等著金國將雲州交給自己,這時候為了一個張覺,得罪金國,怎麽看,怎麽像是腦殘行為。
然而寧策卻知道,
在曆史上,
大宋還真的這麽做了!!!!
宋徽宗還親自下旨,封張覺為平州節度使!!
此舉也讓金國找到了,拒絕歸還雲州,以及入侵大宋的借口。
想到這裏,寧策不禁心中欽佩,
心想自己這個嶽父,
還真是個作死小能手啊,
硬生生把一副好牌,打了個稀巴爛,最後更是把自己和賓妃宮女等,送到金兵營寨中,
便是豬羊,也沒這麽主動往老虎嘴裏跳的吧?
寧策正在這裏沉吟,
沒想到太尉童貫,率先出列,
“官家,老臣以為,張覺有五萬虎狼之師,前些日子,更是在兔耳山大敗金國名將完顏闍母,
這樣的名將主動來投,您還猶豫什麽?
此事正是官家賢德,感動上天的佐證啊,
老臣以為,官家不妨收下此人,讓其在北方,為我大宋屏障。”
宋徽宗聽了,頓時微微一笑,神情很是自得。
童貫這馬屁,拍得他很舒服,
為什麽張覺來投?
因為朕是天命之主,王霸之氣側漏,所以才有小弟納頭便拜,主動投靠,這豈不正說明朕執政的合法性了麽?
所以宋徽宗很高興。
就在這時,卻見寧策也是站起身來,稟道:
“官家,臣有不同意見。”
宋徽宗聽了,便有些不悅,
心想對方帶兵帶將主動投靠,這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更是彰顯了朕的仁德,你不同意,莫非是懷疑朕的仁德有虧麽?
嗯?
隻見寧策說道:
“官家,我朝與金國乃是盟友,盟友之間,理應通力合作,不可背後捅刀,
如今張覺乃是金將,貿然收下此人,極易招來金人的反感,影響兩國盟約關係,
臣以為,此人不能收!”
寧策話音剛落,宋徽宗臉上微微變色。
心想自己所顧忌的,也是這一點,
此事若是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啊,
這屬於挖盟友牆角的行為,到時不但無法對金國交代,就算大宋自己的老百姓,恐怕也不會讚同這種行為。
宋徽宗有些猶豫,
童貫見狀,頓時便有些著急,
張覺投靠,可是被童貫視為自己功勞的,
畢竟當初童貫沒少往遼國派人,拉攏收買,封官許諾,
童貫堅信,正是自己的工作卓有成效,才會導致張覺的投靠,而寧策的行為,則被童貫看做是打壓異己,與自己作對。
場中一時間,沉寂了下去,
太宰徐處仁,少宰吳敏兩人,暫時沒有說話,
他們是文官,對北方的軍事,並不是很了解,所以沒有貿然發言,這也顯出了兩人的老成,
高俅是寵臣,皇帝說啥我支持啥,一切以官家馬首是瞻,官家沒表態,他也不表態。
梁師成是老狐狸,也不會輕易站隊,
茂德帝姬也沒有開口,
就在這時,隻見座中一人,長身站起,對官家拱了拱手,
“官家,我等在此討論軍國大事,何不喚太子前來,也好讓太子參與國事,增強一番磨煉?”
眾人定睛望去,
說話之人,正是太子府詹事,耿南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