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會有所價值
這麽短短的一天,曹祐變得越發迷惑,他不懂得木照檾在他的心裏,究竟是她自稱的檾姨娘呢,還是一個溫柔賢淑的姐姐,亦或者體貼動人的丫環。
他隻是左手有些不便,又沒落得個半身不遂的下場,犯不著如此把他當個小孩來寵著。
從燒柴煮飯,再到洗衣縫被,她好像什麽都略懂一二,每樣都能讓曹祐找到些好笑的地方。
看來,他是喜歡上這種和她住在一起的滋味了。
“曹祐,你快些把衣服脫了洗個澡,免得待會兒凍著。”
力氣不小地將這一木桶裏的熱水倒在了大浴桶裏,木照檾招呼了一聲,希望一旁在練字的曹祐能夠快些過來,省得她好不容易燒出來的這些熱水被夜風吹涼了。
“好,我這就過來。”
擱下了手上這根筆杆,曹祐瞧了瞧他畫出來的這個字,怎麽看都不覺得這是一個字該有的模樣,認為它該是一幅畫。
這字筆畫複雜至極,尋常人看來也隻能將它當成畫了,怎麽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個檾字。
“怎麽了?是你的手疼了嘛?讓我看看……”
不覺得自己出現在這個屋子裏有何奇怪,木照檾剛想伸出手去幫曹祐取下那一條掛在脖子上的紗布,卻見著曹祐不好意思地往後躲了躲。
“檾姐姐,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先回房歇一歇吧。”
難為情地低著個頭,曹祐隻記得自己小時候都是曹三伯負責幫他洗澡,從沒在任何女子的麵前脫過衣服。
這會兒,讓她來幫忙脫衣服,那他真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些什麽丟人的事情來。
“那……那你小心一點,實在不行的話,再叫我過來……”
好似明白了曹祐的窘迫來自哪裏,木照檾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腦袋火辣辣的發燙。
她是不把曹祐當成個大人來看待,但有些事情總得注意一點。
拾起這個笨重的木桶,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溜了去,順便關上了那個木門。
“……”
許是被木照檾傳染了到,頭昏眼花的曹祐,深深地呼了幾口濁氣,方才恢複了點清醒。
罪過,他在想些什麽呢,竟然,竟然會去想那種事情。
雙腿一個乏力,往這地板上坐了來,緩了好久,他才重新站起身來。
洗澡這事兒,對前些天的他來說,真是不難。
現在嘛,脫個衣服都有些不容易。
早知道這樣子,就該讓白衣童子那家夥少纏點紗布了。
磨磨蹭蹭解了老半會兒,才解開了腰帶,他一個縮身輕鬆地釋放出了右手,卻還是犯愁著該如何把左手,也從衣服裏擺脫出來。
沒把左手連同那一圈圈的紗布擺脫出來,他倒見得有樣東西從他的衣服裏滑了下去。
是一張紙?這東西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上的?
心頭驚起一層冷汗,旋又冷靜了點,彎腰將它撿起,曹祐簡單地瞧著這上麵的一行小字。
“城外十裏小坡,三更天東南方”
這是一行很直白的小字,大概是想讓他在三更天的時候,到城外十裏之遙的東南邊小坡,去等一個人或者找一樣東西。
動機是什麽?是軒轅伽或馬杜留下的,還是誰?
解開了這一層層的紗布,看到了點味道極怪的狗皮膏藥,曹祐悶聲一沉,往這大浴桶裏墜了去,滿心窩的不舒服。
“你到底是來了……”
倚身站在這一個矮樹旁,他環抱著雙手,久久沒有睜開雙眼。
微涼的晚風吹襲而來,誘得他那一臉的冰霜,重了些。
“看來你就是那個想見我的人……既然我來了,你該告訴我你的身份和來曆……”
沒再往前多挪動半步,曹祐不由地佩服那人將氣息隱藏到那麽完美的地步。
若非那人出聲,他還以為那裏不過是一棵樹,而沒站著一個活生生的人。
“夏侯巍,受人之托罷了。這是你父親在六年前托付給我的護身符,現在算是送還給你了。”
他的人,還是保持著這般姿態,但那一道從他手中脫去的殘影,已冷冷地欺向了曹祐的身前。
叮的一聲傳來,那物什大概是被接住了。
“六年前?為什麽你現在才送來……”
散去紫芒罡力球的瞬間,曹祐也接住了這個小布袋。
這物什落到了他手裏,隻是個小布袋,在那人的手裏卻是樣暗器,真是奇怪。
“六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而我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忙,所以沒那麽多時間來找你。”
不久前,他還在驚雲寨那邊見過曹祐呢,那會兒沒把這玩意還給那小子,卻也有些失策。
現在局勢變得越發不妙,還來玩這種私底下的見麵,不是更冒險麽。
頓了頓,他又冷冷地接著說道,
“聽說木照檾來找過你,她都跟你說過些什麽?”
“沒什麽事情,都是些家常閑話。”
將這小布袋往懷裏藏了去,曹祐隨便丟了句話,轉身就想離開這裏。
他想回去看一看這個護身符裏藏著些什麽話語,忒不喜歡夏侯巍躲在樹後用那種冷冰冰的語氣跟他說話。
他不認識什麽夏侯巍,也不想把任何有關木照檾的事情,透露給這樣一個陌生的人知道。
“她都跟你說了些有關暗靈盟的事情,還希望你能和她找些幫手,把肖安他們救出來。”
夏侯巍的話,一如既往的冰冷,宛如一根根冰錐一般,紮得人由內而外地瑟瑟發抖。
他本不想用這種語氣說話,可他習慣了,看多了這世上的人情冷暖,不得已如此。
“你是哪個幫她逃出來的人?”
很想把夏侯巍當成一個心懷歹意的人,然而不管他怎麽琢磨,都找不到任何的證據,能夠證明那個躲在寒風裏的家夥,希望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好處。
“在那之前,我想你應該先把她救出來……”
丟下了這麽一句讓人費解的話語,夏侯巍這個寒夜裏的過客,又悄然走了去。
他要去哪裏?也許是一個紛爭,也可能是個峽穀。
有些人的出現,就跟他一樣,很少會有所價值,因為他們的存在本就是個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