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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招得百拳來

  「長安節度使雲光?」

  周全說了聲是,又喝了一大口的水,給李修解釋著說道:「他是賈家的人,早年在代善公麾下與王子騰相當,可惜沒個家世也沒能和賈家聯姻,就被送到了長安當節度使,也算一方諸侯。」

  李修在堪輿圖上找了找位置,畫了一條線,繼續問道:「那大同呢?又是誰來?」

  「還是賈家的人,榮國府賈赦的門生叫做孫紹祖的,是大同的總兵。」

  李修哈了一聲又在圖上畫了一條線,用手比了比遠近,放下手中的筆笑了起來:「真是陰魂不散,我跟這賈家怎麼就斷不了關係呢。」

  周全也笑:「您可別忘了人家的二小姐還在您的府里呢,怎麼斷?」

  李修一拍桌角:「甭管是誰來,先打了再說!咱們人少,不能兩路開戰,不如先選北面大同這路兵開刀,擊潰了他們再去找雲節度論論刀兵。」

  「且慢。」周全趕緊攔住了李修:「還有一事我未來得及說明,您聽過後再做決斷。」

  「哦?且說來。」

  周全把碗里的水一飲而盡,說起了夏家女金桂的事情。

  「夏守忠家的那個親戚您還有印象么?她帶著她家的掌柜一起來的。兩路追兵的事,也是夏守忠寫在給她的信里,故意要我們得知。郡主遣我來,一是給您通報敵情,二來就是捎來個消息,民樂縣那裡出了些岔子,一時半會兒的還進駐不進去。」

  「這又是怎麼個事?」不僅李修好奇,統兵的幾位將領也疑惑不已。憑藉太上皇和林黛玉敦煌郡主之威,還拿捏不住一個小小的知縣?

  周全嗐了一聲說起了薛蟠在民樂縣的勾當,買空一座縣城的事可是不多見,逼得縣令派人去抓,卻被薛蟠等人用各家的旗號給擋住了官架,雙方對峙在一起各說各理鬧得不可開交。

  「那縣令也是發了狠,把自己吊在了客棧門前,咱們商戶一日不放糧他就吊一日,三日不放糧他就踢了腳下的凳子死在當場。逼死朝廷命官的罪,薛蟠他們是背定了。」

  眾人苦笑連連,好好一手牌讓薛蟠這個混蛋打成了這樣,別說太上皇不肯露面進縣城了,林黛玉也必定的不會去,丟死個人。

  「一點糧食都沒給縣裡留?」原付率現如今的副都護好奇的打聽。

  「別說糧食了。」周全也是氣的牙痒痒:「薛大傻子連煤炭和鹽鐵都給搜颳了一空,整座縣城每日里出城進山在商戶那裡領糧吃,這才沒有造成民變。否則啊,後果不堪設想!」

  「誰的主意每日放糧?」

  「就是夏家那個姑娘。」

  李修點點頭,是個能做事的女子,不僅是她,那位張金哥也是位奇人,周全當年湊巧救下了跳河的她,問明白了她的過往,再去救上吊殉情的那位長安守備公子時,已經晚了一步。

  周全見她報仇心切,也是有意安插一個女人看看能不能進賈府守護一人,兜兜轉轉先讓她去了六率隱居地,還沒等自己安排妥當呢,李修開始了京城風雲。一轉眼就是大半年過去了,再見面時,都跟著李修逃命敦煌。

  周全告訴李修:「張金哥想憑女色接進雲光,趁其不備刺殺此獠,郡主不准她行險,叫我帶著她來見您,說總要給這姑娘報了仇,還不能讓她有個閃失。」

  李修沉吟片刻,問周全:「雲光此人可有見過賈家的人么?」

  周全也不肯定:「按說文字輩兒的幾位應該是見過的,下面玉字輩可真不好說。我聽說有一位管家曾來往京中與長安,可這遠水不解近渴呀。」

  李修一拍周全肩膀:「糊塗了不成,他身邊是有近水的呀。」

  「是誰?」

  「那位喪子的長安守備啊。你護著張小娘子偷偷過去與他見面,別的事不用他多做,拖慢這一支軍幾天路程即可,容我好布置起來。」

  周全哦了一聲醒悟過來,要說有仇,可不止張金哥一個人的仇,喪子的守備心中仇恨更甚才是。自己完全可以居中挑撥,最好火併了雲光,大軍無主自然行不得了。

  這些陰私事,可是周全的拿手好戲,心裡有了主意后,告辭了李修帶上張金哥和倪二等人,奔著南路而去。

  李修略一思索薛蟠的事,忽地生出了個堅壁清野的法子。

  囑咐都尉等人繼續藏在這永昌縣斷葫蘆溝左近等候軍令,他要折返一趟民樂縣,以它作餌,把張掖、永昌、武威、乃至西涼州的糧食都調動起來,讓這兩路追兵無糧就食,陷入困頓當中。

  薛蟠的一番胡鬧,恰恰給李修點開了另一條路,「天書」有雲經濟戰能殺人不見血,瓦解敵國錢糧經濟,更有奇效。他要試試此法可行與否。

  快馬加鞭回了海潮音寺,等見到黛玉時,都已經是了半夜。

  黛玉打著哈欠哀怨的看著李修,讓李修不明所以。

  「吵著你睡覺了?是愚兄的不是,給你賠罪。」

  「哪有那麼多罪可賠?你說你回來做什麼?」

  「哦……民樂縣不是出點事情不順么,我有了個想法,特意的趕回來要去瞧瞧。」

  「用得著你跑來跑去的費這個功夫嗎。」林黛玉埋怨他一句后還是幫他端來一盅吊著的燕窩:「把它吃了,補補身子,聽我告訴你什麼事。」

  李修本不想吃,黛玉眼神一掃他,趕緊端起碗來喝。

  林黛玉滿意的翹翹嘴角,和他講起了這事:「我先前也以為是薛蟠辦差了事,所以才讓周全告訴你的。可後來,有個人提醒了我一句,我才發覺竟然是自己想的差了,沒想到薛蟠真是長進了不少,把我也晃得不輕呢。」

  不好意思的笑笑,瞧著李修喝完了燕窩,遞給他手帕子讓他擦擦嘴,看著李修說道:「真想不到,這世上還真有能懂薛蟠的人。可見是那句話了,不是冤家不聚頭,管你隔著山隔著海呢,總有一根紅線拴著,時候到了,總是要見面的。」

  李修眨眨眼:「林郡主,在下等你商量正事呢,扯的什麼紅線冤家?我跑了一天的路,你就給我聽這個?」

  林黛玉眼睛一瞪:「你們這些男人家都是一樣,只管著自己在外面風風雨雨,哪知道背後有人想著念著你們,吃不下睡不好的幫著你們做事不提,見了面就會說什麼正事。什麼是正事,那我說的就是歪事了?既然我這沒有正事,你又跑來做什麼。」

  李修傻了眼,見林黛玉越說越氣,實在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裡,期期艾艾的認錯她都不依:「你認了錯,必定我是對的。可你心裡不想認錯,不過是想先哄著我而已,那我還是錯的了。」

  「不不不,愚兄真是錯了,錯了!」

  「那你說你錯在何處?」

  「我……」李修急的一身汗都冒了出來,天曉得自己錯在何處,有心想胡說個錯處,又覺著黛玉不會輕信,急的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拉過來扭著身子不看他的黛玉,一嘴就啃了過去。

  我管什麼錯呢,你生氣我就咬你,你一害羞,這事不就過去了嗎。

  果然黛玉羞的對他又打又踢,可還是被李修香了好幾口,氣喘吁吁地好容易掙脫開了他,遠離了李修,指著他凶道:「越來越沒個樣子,讓人看見是死是活。負心的傢伙,只管你自己痛快了,管不管我的清譽。」

  李修連連作揖:「好我的玉兒,快說了後面的事吧,愚兄為了兩路追兵的事,急的嘴上都冒了泡。等這事過去了,愚兄給你大大的賠禮,你想要什麼只管著說話就是。」

  黛玉眼珠一轉,竟然答應了下來:「記著你說的話,我可給你數著呢,已經欠我兩件事了。」

  李修再不敢問怎麼變成的兩件事,老老實實站好了,聽黛玉訓話:「我先前說的就是正事,被你胡攪蠻纏的斷了話頭。呸呸呸,滿臉的沙土還蹭人家的臉,羞不羞?你個李不羞!」

  說到這,她自己倒是樂了:「李修李不修,我怎麼先前沒想到這個名字。嗯,有機會的,再給你起個道號吧,不修居士。如何?」

  李修直運氣,作勢又要撲上來,唬的黛玉嬌笑的連連擺手:「你就站在那兒不要動,我不笑話你了,咱們好好說說話。」

  攏了攏髮絲,林黛玉才對李修說了薛蟠的打算:「原來他另有一番打算,想著將民樂城變成互市之城,故此顯露一下商賈的手段,好讓世人得知,商人也是能左右民生的。」

  李修不由的哈了一聲,合著薛蟠是想替商人正名了。

  「心夠大的。」

  林黛玉倒是贊同薛蟠:「要不是如此有了雄心壯志,他也不會博得紅顏青睞。雖說做事有些毛躁不講分寸,可事態已成,只要有人幫他理順脈絡,我看此事可行。一座商城悄然而生,或許能有不一樣的治理呢。」

  李修的注意力放在了紅顏二字上:「紅顏?誰?他可還有甄英蓮呢!」

  「呸!」林黛玉啐他一口:「你不是也有賈迎春么。」

  李修到這時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黛玉見了自己就發小脾氣,原來還是為了不能獨佔自己而生氣。

  偏迎春的事還是她自己答應下來的,反悔都不成,人都已經跟著跑了萬里路,怎麼也要讓李修收下才是。你說黛玉慪氣不慪氣?偏趕著李修半夜吵醒了她,起床氣和醋氣一起發,真把一個敢攪動京城風雨的李敦煌發作的沒了脾氣。

  想通這點,李修可不慣著林黛玉,一把拉起她坐在自己腿上,懷抱著佳人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啊,我說怎麼風一陣雨一陣的,原來是醋海生波了啊。」

  緊了緊胳膊,不讓黛玉跑掉,笑話她起來:「我家可是慣沒有姨娘的,我原以為你替我子嗣著想呢,卻原來還是意難平。」

  黛玉也不掙扎了,靠在李修懷裡悠悠的嘆口氣:「我這兩天竟是聽見看見這些事,所以才心有所感。你見過那個張金哥了?一雙人為情而殉,偏還留下一個活生生的受罪,可想而知她是怎麼受的煎熬過日子。」

  怔怔的看著李修的臉:「夏家那位金桂小姐,倒是個風雷般的性子,可就是瞧上了薛蟠,明知道他有個心上人,還是不管不顧要收了薛蟠的心。她和我說,她一家也是孤兒寡母,依仗著宮裡夏內侍,她自己強出頭穩住了家業,卻越做越力不從心。外面都是你們男人的世界,她費盡心力也只是做到了男人做事的一半,心極不甘。

  可巧,遇見了薛蟠,雖然風風火火的毛糙,卻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也就動了心。尤其是猜到了薛蟠要給天下商人拿下一座城來做事,一顆芳心哪裡還收的住,已經出山去幫他收尾了。還從我這裡借走了戴主簿,我正嘆息情之一字艱難,讓女兒家奮不顧身如飛蛾撲火呢,你就巴巴的跑回來了,所以才……」

  李修香她一口:「我又沒有怪你,只管想著你的心事。我也是怕薛蟠會壞事,才這麼著急的趕回來。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放心了許多,不過,咱們不能只看不管。戴權能壯聲威不假,卻是只代表了你郡主府,我這個地頭蛇不表態護衛著那縣官的安危,恐怕他還是會有疑慮。」

  「那你要怎麼做?」

  李修悄悄的問黛玉:「迎春閑著呢嗎?做了咱家的人,不出力做事怎麼行。我去尋太上皇一道旨意,你讓她拿著旨意去見縣官,往那一坐什麼都不說就行了。」

  黛玉咯咯直笑,一點李修的額頭,嬌嗔說道:「壞人,人家二八年華的好年紀是給你跑腿做事的?司寢司寢,你什麼時候如了她的願。」

  「這不好吧。」

  黛玉白他一眼:「思無邪,可見你平日里都在想什麼!司寢是要管你的內室之事,等她辦完了這趟差事,你就帶著她走,一應起居、書記、迎客都是她的活,可不是給你暖床的丫鬟。」

  「啊?我是上陣殺敵,軍營中怎能帶著女眷。」

  「你呀!口不應心!她不去,你那是軍營;她去了,你那裡就是行營。正好她替我看著你,在後面運籌帷幄才是你的正事,少跑到前面去打打殺殺,害的我擔驚受怕。」

  「那就謹遵娘子之命了,今晚怎麼辦,為夫的要睡在哪裡合適。」

  黛玉指指外屋:「雪雁給你在外面鋪好了床,湊合著睡下再說,省的再去驚動旁人。」

  說起雪雁來,李修咦了一下,平日里見了自己就嘰嘰喳喳的雪雁,今晚怎地如此的安生?以至於自己都沒怎麼瞧見她的影子。

  林黛玉捂嘴笑道:「我正罰著她呢,她現在是有多遠就離我多遠,不喊她是不出來。」

  李修也笑了起來,隨著黛玉來到外屋,果然熱水鋪蓋一應俱全,只是不見人影。

  黛玉親手伺候著李修洗漱后,讓他先睡下了,才回到了內室躺在床上。

  好半天的功夫,雪雁才躡手躡腳的溜了進來,蹭到腳踏那裡攤開被子鑽了進去,心裡直嘆好幸運,李大哥一回來,自己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正想著美呢,冷不丁黛玉一個翻身,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居高而下看著她,嚇得雪雁一個激靈全身縮進了被窩裡,不敢露頭。

  「你叫雪雁,不叫雪兔子,藏什麼頭呢。」

  雪雁躲在被子里悶聲悶氣的說道:「小姐喜歡的話,我就叫雪兔子了。總之小姐取什麼名字都是最好的。」

  黛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少在這裝可憐,快上來陪我,我有些睡不著了。陪我說說話,哄我睡著。」

  「不罰我了?」雪雁扒拉開被子露出頭來問。

  「容我再想想吧。」黛玉翻身過去。

  「不要想了,不罰就不罰,不許反悔的。」雪雁已經光著腳跳上了床鑽進了黛玉的被窩,二女嘻嘻哈哈的抱在一起慢慢的熟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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