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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被囚榮國府

  李修實在沒想到是這麽個結局,大牢是不用做了,可家也回不去,皇命讓他去賈府等著備考,順便給人家“出氣”。


  愣了半天,十二分的不解,求問給他傳話的戴權。


  “這位內相,學生我是錯了還是沒錯?有罪無罪?有罪就判我,無罪還不能回家的嗎?”


  戴權站在金水橋頭,四下看看比他還懵的賈府人,笑嘻嘻把他領到一旁去,小聲的囑咐他道:“小子,你沒錯,也沒罪。可是呢,朝中的事,不是沒錯就能行的。你把人家的爵位給弄沒了,按理說,你是不是該去道個歉?”


  “我不去,那是他們家自找的。”


  “你要不去,那就換換?”


  “換什麽?”


  “換你的功名啊!三等威烈將軍換你個秀才,你不虧。”


  李修不說話了,瞅著笑眯眯的戴權,身上直發冷。


  戴權努努嘴:“去吧去吧,好生在他們家住著。有什麽新聞稀罕事,盡管找我來說說。”


  “住多久啊?”


  “皇上沒說。要不,等你金殿題名時,你自己問問皇上去。”


  李修明白了意思,這是把自己軟禁在了賈家,不僅如此,還要打探消息給這位公公。


  戴權見他無可奈何了,嘿嘿笑著說道:“為了你鬧喪,死了咱家多少手下,我就不說了。一個三等威烈將軍沒了爵位,一個兵馬司的長官沒了腦袋,更別說後續還有多少官員要為此丟了官。你自己想想,有你條命活著,你就燒高香吧!去他們家踏實住著,該吃吃該喝喝,被人家打了罵了的,你自己瞧著辦,反正是死不了。等你金榜題名後,不就跳出了他們家的囚籠嗎。”


  李修無奈,隻好答應下來。想不答應也不行,現在這位內相還好說話,一旦翻了臉,李修不敢保證執掌龍禁衛的他,能饒了自己。


  戴權見他答應了,這才領著他去見了趕回來的賈府眾人。


  賈赦、賈政、賈珍、賈蓉還有賈寶玉,都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等著消息。一夜之間,風雲變色。賈珍的襲爵沒了,就剩個三品的武將空銜領著一份俸祿;寧國府要摘了國字,往後隻能是寧府。


  恨不恨?

  恨得要死!


  兩眼緊盯著李修,恨不得瞪死他!


  可沒轍。


  王子勝一家大小,現在就在大理寺的監牢裏麵羈押著呢,那可是他們家的親戚和朝堂勢力的接班人。就為了殺眼前這個秀才,哢嚓一下腦袋沒了,還是被親哥哥給砍下來的。


  這罪過,大了去了。


  戴權笑嗬嗬的帶著李修過來說話:“自古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個小秀才,也不是什麽外人。跟存周家的大兒媳婦,還是同宗呢。聖上的意思是,他有忠義之心,給你們家好好看著,補補孝道。打生打死的,依我說就算了,王家子勝的取死之道,不可學也。”


  賈政等人連忙躬身答曰遵旨。


  賈蓉湊過來幾步,不著痕跡的塞了一遝銀票給戴權,躬身問道:“那我家的事,後麵該怎麽著。求公相指點迷津。”


  戴權一抖摟袖子裝好了銀票,嘿嘿直笑,小聲的說道:“看今晚的吧,你們家大姑娘要是有造化的話。滿天雲彩散了,又是一個豔陽高照。”


  賈府的人大喜,盼了多少年的事,陰差陽錯的在今天成了。


  戴權指指李修:“跟著去吧,有事記得來尋我。”


  李修隻好給他施了一禮,又對著賈家人躬身說道:“學生奉皇命,暫居貴府。多有叨擾之處,還望恕罪。”


  好膩歪的局麵,賈珍哼了一聲:“家有喪事,恕不接待。二叔、三叔看著辦吧。”


  賈赦一拂袖子:“我清淨慣了,受不得聒噪。二弟呀,你管著家呢,你打理他吧。”


  賈政沒法子,隻好去問戴權:“公相,我們家府裏姊妹甚多。實在是不便安置在府中,府外可使得?”


  “聖上說的是安置在寧榮二府,任由你們發落。府內府外的,還用咱家說嗎?”


  賈政無奈,隻好答應著回去和母親大人商量一下,妥善安置就是。


  最難為情的是賈寶玉,麵對昔日的好友,今日的仇家,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期期艾艾的想說些什麽,又不敢張嘴,隻好自己唉聲歎氣。


  李修倒是無所謂了,事已至此,也不是他能反抗的了的,走一步說一步吧,跟在賈府眾人身後,告辭了戴權,來到了賈家車隊前。


  隊伍裏的王熙鳳隻覺得心裏亂蹦,實在也是被一天的變化給嚇到了。


  王子勝是她三叔,說殺就殺了,還是被皇上逼得二叔動手,原因就是他亂了王法。那自己在水月庵答應下靜虛的事,又該怎麽辦呢?


  王家兄弟是三人,王熙鳳之父為長兄,在金陵老家守著祖業;二叔王子騰和三叔王子勝隨著賈家代善公,到了京城。而她在成年後,也和姑姑一樣,嫁到了京城來,一同在賈家做媳婦。


  原以為,憑著夫家和自己家的聲勢,京城地麵上有什麽事是不能擺平的呢?好家夥,一夜之間的巨變,給她好好上了一課。被擺平的原來是自己家。


  越想渾身越冒涼氣,皇帝一句話,珍大哥哥的爵位就沒了,三叔一家也徹底的倒了。還有什麽能支撐住未被奪爵的榮國府呢?憑著自己公公嗎?世襲一等將軍賈赦,還不如姑父政老爺穩當;憑著自己丈夫?五品的同知賈璉,那可更要完蛋,自己男人對青樓的熟悉遠超過衙門口,一旦自己有事,有誰能給自己做主。


  “平兒。”


  “奶奶有事?”


  王熙鳳閉上眼睛想了想,然後說道:“水月庵的事,不要管了。明日我們去三叔家吊孝,你抽空去鋪子裏看看,該拾掇的趕緊拾掇了。我這心裏總懸著,怕是後麵還有事。”


  平兒這位大丫鬟點頭答應著:“原該如此的,有的銀子不能掙。弄不好真是要出事。”


  “你倒說的輕巧!”王熙鳳瞪了她一眼:“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府裏上上下下幾百口子人,都等著張嘴找我吃飯。我再要沒個活錢,等著坐吃山空把嫁妝都花沒了,也就沒了管家的位子。到那時候你看吧,咱們倆呀,備不住的就要被掃地出門。他們賈家絕對做的出來。”


  平兒挑開車簾,看了一眼擠在一個車箱裏坐著的李修,心裏有了個主意。


  “奶奶,你想想薛家。”


  王熙鳳嗯了一聲,平兒又指指車外麵:“薛家靠著那個秀才,可是要翻身。我說句不好聽的,奶奶別惱。寧府是寧府,您三叔是三叔。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時候就算不為二爺多想,也該給自己留個後手。那秀才眼看就要進榮國府,不用想都知道他不招人待見,肯定的是要茶沒茶,要火沒炭。奶奶要是能放下成見,悄悄的接濟他一二,結個善緣。日後是必有福報的。”


  王熙鳳的心更亂,不知怎麽的,聽見關於秀才李修的事,她就心慌手熱。


  平兒說的對不對呢?


  她知道這是平兒的良言。


  三叔是犯了國法,幾乎就是要滅門的大罪過,死他一個不多。


  賈珍更是自己沒事找事,不說別的,就說可卿那副棺材板,自己看了是心驚肉跳,還有沒有個禮製了,亂用可還行。出事也是活該。


  那麽到了自己身上呢,真得要好好盤算一下。


  薛蟠是靠著秀才李修翻得身,說明李修其人是有大才的。別小看人家隻是個秀才,望族出身的孩子,眼界寬廣不是賈家上下能比得了的。


  說是沒落了,可你看他辦的事,是個小家子孩子能辦得了嗎。爛船還有三斤釘,誰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扮豬吃虎。


  皇上巴巴的把他送進榮國府,難說這裏麵沒有紮根釘子的意思。讓賈家出氣,就是一句胡話,誰信誰傻。讓皇上出氣才是真的!


  這麽想來,自己還真是要暗中接濟他一下。作為回報,他是不是也該給自己條財路,不多,就如薛大傻子那樣就行。


  至於說,他在賈家受不受氣,那自己可管不了。正經賈家的子弟,比如賈環、賈琮等等,還苦苦熬著呢,何況一個有仇的他了。


  那就這麽辦,自己不出麵,讓平兒暗中把事辦好,等過去這段風波,再找他還人情。


  想好了一切,王熙鳳才睜開眯縫著的丹鳳眼說道:“去吧旺兒叫來,讓他先一步回去,把西北角那處以前養馬的院子給收拾出來。別多說,就說我有用。用咱們自己的人,別驚動了旁人。”


  平兒記下了話,掀開簾子喚過跟車的來旺媳婦,在她耳邊細細的說了一遍,來旺家的急匆匆去找了人交代下去。


  這都是王熙鳳陪嫁過來的管家,妥妥的心腹跟班,多少大事都是給了他們去辦。


  王熙鳳又閉上了眼,琢磨著賈母的反應。怎麽跟老太太說,才能不顯山不漏水的把他安置在那呢?……

  李修擠在一架裝滿了箱籠的車廂中,也在閉目養神。實在也是跟別人沒話說,不如琢磨著自己的後路。


  自家是回不去了,皇上的意思就是把自己軟禁在榮國府,等著賈家再次的犯錯。自己倒不擔心生死,有那麽一個能生事的藏著呢,賈家也不能把自己如何。


  可有幾件事,卻是要趕緊著手去辦。


  頭一個就是結拜的義妹,她一個人又是個暗結珠胎的小姑子,不給她安排好了,怕是難以生存。自己進出賈府肯定不易,身邊肯定要有眼線,不是賈府的就是宮中的,還是少暴露了她為好。


  那就隻有托付給薛家,養在一間後院裏,讓她安心養胎。那個自己,不是給薛家的妹妹寫了一封信麽,要是能行的話,想來這條路是走的通的。


  二一件事,就是自己的功課。明年秋天就要下場,還有不到一年,絕不能荒廢了下來。可出不了門,要怎麽能去國子監聽課,隻靠著自己溫書,功課顯然要落下許多。尤其是時文,要常寫,還要請人評判。就賈家這人家,滿府裏挑出一個能比自己寫的好的,就算自己輸!

  思來想去,後麵這條也沒個主意。歎息一聲,隻能自己苦讀吧。


  最後一件事,就是秦可卿的絕筆信。那裏麵可有一個人的下落,自己看了之後,誰也沒說。不是什麽好消息,一個被廢在逃的前太子,絕不是什麽護身符,那是催命符。天家怎麽能讓這樣的秘密被外人得知呢,早晚都要滅口。


  他想的明白,可有糊塗的。


  王子騰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對王熙鳳的親哥哥王仁交代著一件事:“你去榮國府內尋個差事,伺機把大房的賈迎春給送進那小子的房中。隻要賈迎春一死,皇上也保不住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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