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無雙冊
自那日起，徐福被李瓊日夜看守，軟禁在坤壹艙裏。徐福數次又想踏進僅一道艙門之隔全船中心的乾坤艙，都被李瓊抽出的利刃逼了回去。艙裏日月不明，不知隨船顛簸了幾日。一日，徐福迷迷糊糊感覺船似乎停了，突然四麵八方傳來急促“咚咚咚”的悶響，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之後，隻感覺船在慢慢下降。緊接著艙頂上傳來一陣陣不絕於耳孩童淒厲的呼救聲……
一道冷冽寒光劃過昏暗的船艙，李瓊持利刃擋住驚慌失措正要衝出艙門的徐福。此時船艙突然大亮，通向乾坤艙的艙門徐徐而開，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君房（徐福字君房）外麵大風大浪，不如呆在船裏，雖我去海眼一探究竟，如何”
徐福聽那聲音極為熟悉，大奇衝進乾坤艙，正看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蹣跚穿梭於眼花繚亂的童俑之間，正手持一長嘴手壺往身旁的童俑頭頂灌著什麽東西。那人轉過身來，走進之際正對上那人陰鬱的目光，徐福不禁大驚顫聲道：“師父！？”
鬼穀子衝著他陰冷一笑，但沒有停止手中活計，繼續為那童俑添油。徐福正要上前追問，整個船艙猛然劇烈晃動一下，徐福以為是船終於觸地，心剛放下。刹那感覺腳下一股力道通過船板頂上來，整個船艙隨之陡然上升一段才停下。
徐福剛剛立足站穩，一陣震懾心神的鼓聲紛至傳來，緊接那些童俑竟然紛紛操起手中的樂器，如活人一般邊舞邊演奏樂器。正在驚訝之際，側麵一扇巨門應聲徐徐開啟，徐福被四周情形所震懾，一時間不知所措。鬼穀子看徐福踟躕不前，在其背後把他硬生生推進那開啟的側麵艙門。
徐福被這麽糊裏糊塗推進去，回頭之際剛好看到那側艙門合攏，想要出去已是來不及。回頭之際，正和鬼穀子對視，徐福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一下子回想起當年鬼穀子也如這般一樣陰鬱的看著他，把豢養的重明鳥交於他，送他了一個前程。前些日子重明鳥從鹹陽銜著絲帕長途跋涉而來，想那又是他所賜的破天富貴。此時想來不過是被這老頭諸般算計而已，還有這艘大船裏的種種，定是早已備下，再有這適齡童男女的遴選，也不是幾日就能完成；還有……。腦中可疑往事一幕幕浮現，徐福越想越心驚，他又素知鬼穀子神鬼莫測的手段，額邊不知不覺滲出涔涔汗水。
鬼穀子把徐福的表情看在眼裏，心裏冷笑不已，但沒有做聲，隻等著對方先開口。
一陣陰風不覺吹涼了額頭的冷汗，徐福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清醒過來，顫聲道：“眼前的種種，可是師父暗中一力謀劃？！”
“這一切正是老夫的手段”鬼穀子說著朝延伸向下的洞深處望去，徐福留意到他褐色渾濁的眼睛突然冒出一道精光射向黑暗深處，續道：“這裏有老夫最想要的東西……”
“是什麽？！”徐福不解的追問道。
“是無限的壽數”鬼穀子依舊沒有收回目光，歎了一口氣，續道：“年少時渾不在意，如今愈發迫切想要得到”
“難道這洞裏真有永生之術”徐福驚道。
鬼穀子點點頭，悠悠的說起他的一段往事……
鬼穀子年輕時和比之年長的魯班在終南山比鄰而居。這一日，二人相約對坐而飲，講些山野趣事，倒也自在，興之所至，撫掌大笑，不禁驚動路過的一位老者側目而視。二人看那老者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看樣子年邁，但步履輕快。這個地方隱僻，平素來人甚少。二人來了興致，便邀那老者過來同飲。那老人倒也不推辭，坐下飲了幾杯，便欲告辭繼續趕路。臨行之前，還送二人一本名為《無雙》的折冊。卻當著二人的麵，竟一撕為二。
“老先生如不願誠心贈冊，作罷便是。何必撕扯毀之？”鬼穀子不解的問道。
“這位小哥有所不知”那老者手撚胡須，續道：“這《無雙冊》，分上下兩冊。上冊《不世》：掐指推運，玄門咒法，神鬼莫測。下冊《無用》：神技冠絕之術，巧奪天工。但有心向學者隻得從上下冊任選其一。固在下將其一分為二。”老者解釋道。
“一人為何不能全部修習？”魯班追問道。
“當然這《無雙冊》上麵記載內容，稱得上天下無雙。但是還有一個意思，上下冊隻能學其一，便如遇事難以兩全一般。倘若強求學全上下兩冊，反而招致厄運”老者說完又掃了一眼二人，補充道：“再者，習得上冊《不世》，不得出世為官；學得下冊《無用》，不得為財施技，更不可鍛造武器。”
鬼穀子和魯班對望一眼，魯班道：“二者選其一也就罷了。學了無用物之地，老先生傳吾何用？”
“老朽既然把這《無雙冊》給了你們，便沒有不舍。隻是把這《無雙冊》禁忌給二位說清楚。”老者似乎有些生氣，說完把兩冊摔在石桌上，有些憤憤然道：“具體這冊如何使用，還是二位自行決斷吧”說完負氣而走。鬼穀子和魯班二人，都對留下的這本《無雙冊》是否真如那老者說的那般神通廣大，表示懷疑。但還是按照老者之前的囑托，按照喜好把上下卷分了。鬼穀子得上冊《不世》，而下冊《無用》則歸魯班所有。兩人分頭研究，相約一年之後再會，交流這無雙冊是否真如那老者說的那般神通廣大。
時光如梭，這一年光陰一閃即過，但對於二人來說，都受益匪淺。兩人複見之時，當即決定如一年前那般對坐而飲。當晚喝得酩酊大醉，待鬼穀子醒來已在屋中自家榻上，看天色已經第二日午後，魯班早已不見蹤影，唯有榻上留書一封。
鬼穀子打開那書信，原來是魯班臨走留下的。信上大意是說：魯班得《無雙冊》從下冊《無用》中，已習得天下無雙的手工技藝。既然技藝有成，便想出終南山一展抱負。但遙想那日，那老者贈《無雙冊》時，告誡：“學得下冊《無用》，不得為財施技，更不可鍛造武器”尤在耳邊回蕩。如此出山施技必遭厄運。無奈內心終日技癢難耐，終禁不住誘惑，決議下山，臨行之前特意找鬼穀子飲酒辭行。魯班有心事兒，飲酒自然較少。看鬼穀子醉倒，便把他扶於榻上，正欲離開，正看見上冊《不世》隨意攤在書案之上。魯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決意對那《不世》一觀。看的興起之時，又順手抄錄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咒文。隻得天色大亮方才離去。
鬼穀子越看越心驚，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三步並作兩步，疾步趕到魯班的家，想要勸阻，無奈人去屋空，舉家搬遷，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