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惡鬼傷人
一切決定來的那麽突然，又那麽幹脆。
燕瀟同陳洛跟著降妖曆練的隊伍出發時，滿心的激動之情簡直無法言表。
在燕瀟看來，那收妖的男子用仙人下凡這幾個字來概括，最貼切不過了，尤其是轉身之間，那眉那眼，那動作那姿態，多麽的瀟灑脫俗。
若在平時，燕瀟犯了這樣“好色”的毛病，通常都會遭到陳洛的阻攔，連帶著十分誇大的鄙視。
而這次，陳洛屁顛屁顛的跟著上路了，是因為這男子降妖之後，緊隨著到來的隊伍裏，有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師妹，這小師妹雖與陳洛心目中臆想的窈窕淑女有些出入，但長的漂亮這點，就已經滿心可以了，用陳洛當時的話來講，就是長的跟燕瀟有那麽一拚了。
打小時候起，燕瀟同陳洛衡量“美人”的標準，就是用身邊這張臉作為參考，並且不能有半點將就，所以一直以來，在燕瀟接觸的男子裏，也隻有陸允與陳小洛的人模狗樣有上一拚，而陳洛，則覺得成瑗的瀟灑豪氣，與燕瀟有幾分相似，不過兩人費盡心機手段，老樹的杏花被扯了無數，卻都得了個“悲傷”的結局。
此事較淒慘，暫且略過不提，先看眼下。
一同回到村裏後，在收妖男子的帶領下，大家有條不紊的幫那些被妖孽迷住的男子們安好魂魄，待一切處理妥當後，一行人才浩浩蕩蕩的離開。
隻是離開的時候，燕瀟同陳洛並沒有走向城裏的方向，而是抱著兩顆赤城到不能再赤城，堅定到不能再堅定的心，踏上了降妖除魔，順帶拜師學藝的路。
許是兩人不懈的死纏爛打起了作用，那之前收妖的大師兄趙衡，見燕瀟與陳洛也有些本事，又從村民口中得知了兩人主動前去除妖的英勇事跡，便愉快的接納了他們。
之前深夜哭泣的大嬸兒，甚至還硬把家中唯一的一隻雞送給了他們以表感謝，燕瀟看著，覺得真是冤家路窄，之前被扒光了毛兒半死不活的公雞，可能剛從林子裏找回回家的路，輾轉又到了他們手中，念在這雞如此命薄的份上，燕瀟推脫不得大嬸的熱情，收下之後出了村子便又把那雞放了，但是看著那雞尾巴上隻長了一支毛兒也著實醜陋怪異，於是一伸手，幹脆幫那公雞清理了幹淨。
一行七人，出發的方向往北。
深入了解後，燕瀟才了解到，原來這群人此行曆練也是有目的的。
話說月前，有位肥頭大耳的永州富商，捧了滿箱的金銀珠寶，求到了修行門派玄青派門前，說是家中有鬼魅糾纏，和尚道士請了無數，都不見什麽效果，一次偶然的機會，聽朋友說起玄青一派手段高明，才又懷著滿心的希望，求上了門。
玄青派的掌門一聽，立馬拍案攬下了這樁事情，隻道金銀事小，降妖除魔事大，所以胡亂羅列了幾個門派弟子，以大師兄趙衡為首，踏上了前去除妖驅鬼的路。
雖拜師修行不是主要目的，但燕瀟同曾路卻由這件事情，對他們這素未謀麵的師傅，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好感。
能把錢財收的這麽大義凜然，還能讓門中一眾弟子乖乖聽話，這“師傅”一定是個“高人”。
到達永州地界，那肥頭大耳的富商，已經派人趕了好車好馬，恭恭敬敬的把一行人接到了府上。
燕瀟同陳洛也連帶著，跟沒見過世麵的孩子一樣，心滿意足的蹭了一頓好吃好喝。
當然，吃人嘴短，吃喝完了，就該商量商量正事了。
經過一番了解，燕瀟從那富商的話中，也總結出了個大概。
卻原來，這府上是出了吃人的妖精，且這個“吃人”，用的一點都不為誇張。
剛開始時，是多年前，府上丟了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鬟，這丫鬟沒的無聲無息，相熟的人查看了一番那丫鬟的貼身物品，發現平日裏丫鬟攢下的銅板，一個不剩的全部沒了。
剛開始，人們都以為這丫鬟到了春心萌動的年歲，該是攜了金銀，隨著意中人私奔了去。可不久後在府中花園的一處廢井裏，卻發現了一具屍體，那屍體不知被什麽物件啃噬的，隻剩下了累累白骨，還是衙門的仵作前來查探了一番，斷定了這是一具少女的屍體，死亡時間，也與那丫鬟失蹤的時間相吻合。
看到屍體的慘象，人們又在想，是不是花園裏偷偷潛伏了什麽野獸，乘那丫鬟獨自一人的時候拖走吃了個幹淨。
那丫鬟本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這麽死了，也就草草了了。
可幾個月後，馬廄裏喂馬的小童，竟也消無聲息的，連帶著身邊值錢的東西一起失蹤了。
這一失蹤，人們開始人心惶惶起來，便趕緊尋了人，一同在四處細細的找著。
尋找的結果，卻更加加深了人們的恐懼，隻見那小童依舊被啃噬的隻剩了白骨，屍體留了半個腦袋，能依稀看出他以前那張臉。
連續兩起命案，引起了富商和衙門的重視，可前前後後細細排查了半個月，仍舊沒什麽線索，所以這案子最後，又以野獸傷人草草了案了。
了案之後，富商又請了獵戶，在府上各個角落裏暗暗布了無數捕獸夾，或許也真是起了什麽作用，在那以後，再沒有出過什麽事情。
可安穩的日子，也隻過了一年。
一年之後，富商新納的妾室，赤身裸體的死在了房間裏，本就鮮紅的錦被，被鮮血染的愈發濃烈，那妾室二八年華，一朵花兒開的正好，卻赤條條的躺在床上，被生生剖開肚子掏吃了心肝，再也沒有生機了。
官府查不出凶手，獵戶補不到野獸，富商的整根神經，都繃的生緊，經一些老人一提點，那富商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鬼魅上麵。
於是，四方五省裏，旦凡有些名望的人，都被這富商請了來捉拿惡鬼，什麽改風水，破忌諱的事情做了無數，仍舊不見有什麽效果。
不過這其中，倒是也真有那麽一兩個有本事的，查探出了富商府上有隱隱的妖氣，排查了整個府裏的人，卻又都不見什麽異常，最後那富商甚至聽從了一位“高人”的建議，舉家遷了府邸，本以為離開了那是非陰森之地，終於可以消停了，可前不久，那富商的外甥女到家中小住，竟又淒慘的折在了府上。
如今燕瀟再看，這富商的府上來來往往忙碌的，都是一些年歲見長的人，年輕一些的男女仆從甚至小姐少爺，都不在這府上了。想來經曆了這麽多起事故，人們也發現了這幾件慘案的共同點，就是被害的，都是清一色的年輕男女。
天色漸晚，一行人分開在園子四周細細的查探著。
燕瀟同陳洛屁顛屁顛的跟在大師兄趙衡和小師妹尤芳身後，賊眉鼠眼的左顧右盼。
轉了片刻，燕瀟湊近陳洛，壓低了聲音問道：“陳小洛，有沒有什麽發現？”
“有！”
“嗯？”
“這園子，透著一股陰森之氣。”
燕瀟抬眼看了一圈，天將要黑下來，府上的蠟燭還未來得及燃起，花草樹木，此時正浸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中。
“廢話，不用你說，我也看出來了。我是說，有沒有察覺到什麽鬼怪之類的？”
聽完燕瀟的問題，陳洛先是點點頭，後又輕輕搖了搖頭，直把燕瀟惹的一頭霧水。
“什麽意思？”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很怪！”
燕瀟嚴肅的點了點頭，打小時候，陳洛就對妖魔鬼怪一類特別敏感，而燕瀟也實打實的信任陳洛，他說有古怪，那就真的有古怪。
走在前麵的小師妹尤芳聽到了燕瀟與陳洛的對話，朝著身旁的師兄趙衡悄悄問道：“大師兄，這府上出了這麽多事情，傻子都知道一定有古怪，為何瀟瀟和小洛觀察了這麽久，得出個“古怪”的結論，還做出一副很厲害的樣子。”
趙衡聽了，笑了笑，寵溺的看著天真的小師妹道：“確實，這園子裏除了“古怪”，我也沒有發現什麽。”
昏黃的油燈掌起，一陣風過，帶起一股鮮香的飯菜味道。
燕瀟朝著油燈處看去，府上的廚房前，一個年邁的婦人在井邊洗涮著蔬菜，正借著廚房裏透出的燈光，細細的挑揀著什麽。
燕瀟過去了，見那婦人正從滿簸箕有些泡爛的豆角裏，挑揀著還未壞掉的幾根。
看看這麽大的園子，再看看眼前的豆角，燕瀟多了個嘴問道：“壞了都扔了也沒幾個錢，費這個功夫挑揀做什麽？”
那婦人笑了笑，看著燕瀟道：“前幾日廚房裏豆角采買的多了，恰逢這幾日天氣變熱，有些存放不住了，老爺是個節儉的的人，最看不得浪費糧食，所以挑挑，把能吃的留下，扔了可惜了。”
燕瀟嘟囔道：“難道人都是越有錢越摳門？”
“不是摳門？”那婦人笑著解釋道：“老爺對於我們這些下人，還有入府的客人，總是很大方的。”
想想之前的大魚大肉，燕瀟點了點頭，想著確實也是，可看著挑揀的豆角，又不解的問道：“那這豆角？”
“這是老爺自己的晚餐。”那婦人說罷，又感歎道：“老爺和府上我們一群老家夥，包括前陣子被老爺安排出去的年輕人，都是來自同一個村子裏的，我們村子那時候窮啊，老爺的父母餓死了一個病死了一個，老爺知道挨餓的滋味，所以對於糧食，總是分外愛惜的，後來老爺做生意有了錢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家鄉的鄉親們救濟了一把，願意跟著他的，也就來了。如今出了這麽些事情，除了硬安排出去的年輕人，我們一群老的，跟著老爺也是無怨無悔的。各位大師神仙們呐！我們老爺為人從不惡毒，好人有好報，求求你們可要幫他除了這惡鬼妖精啊！”
燕瀟一聽，對之前那肥頭大耳的富商，頓時有了十足的好感，拍拍胸脯，還不忘扯了扯身旁的陳洛，鐵板釘釘似的應下，“放心！有我和我這位法力高深的朋友在，一定讓那惡鬼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