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羅地網
兵不血刃這話,是連熙說的,未曾想到最後率先動手的,竟也是他。
卻原來,這土匪抓個孩子不過是下了個誘餌,想要釣上洺羽這條大魚,他們的真正目的並不僅僅是勒索些錢財這麽簡單,他們想要的,是整個黃沙堡。
這土匪中,有人認識個賊眉鼠眼的道士,那道士一口咬定黃沙堡妖氣衝天,定有大妖在此,經過深入黃沙堡一番細細查探,便把目標鎖在了洺羽身上,本來他們要抓的人是孟寧,沒曾想孟寧機靈,卻給跑了,這才隨意抓了個孩子。
洺羽提刀進了土匪窩的時候,院子裏空蕩蕩的,隱蔽的不見一個土匪,隻高高的木樁上捆著一個半大的孩子,嚶嚶的哭泣著,見了洺羽,如同見了救星一樣,哭的更凶了,直喊著,“夫人,夫人!救救我。”
洺羽抬頭,望著頭頂蜘蛛網似的紅繩兒上,掛了密密麻麻的桃木劍,劍身描繪著朱砂的符錄,加持了些隱隱的術法,若落下了,怕是普通妖類,會被打的當場魂飛魄散。
見洺羽闖入陣後,哈哈大笑的聲音從緊閉的屋內傳來,緊接著,土匪們紛紛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看著洺羽,如同看著落在跕板上的肉。那頭領見洺羽生的極美,猖狂道:“奶奶的,這女妖精果然漂亮,若她是個普通女人,老子一定將她搶奪過來,做個壓寨夫人。”
“哈哈哈。”聽完土匪頭領的話,眾人紛紛附和著笑了起來,仿佛奪洺羽的性命,隻看他們什麽時候願意。
法陣中的洺羽冷哼一聲,卻不見什麽畏懼之色,惹的那土匪頭子朝著身邊賊眉鼠眼的道士問道:“你這辦法果真管用?”
“管用!”那道士萬分自信的道:“當年我師傅抓個五百年的大妖,用的便是這陣法,當年那妖孽黑氣衝天,妖氣比她還要盛。”
那土匪頭領看看洺羽,覺得有些可惜,而後又咬牙道:“殺吧!殺了她!黃沙堡就是我們的了!”
“殺!殺!殺!”
洺羽唇角輕揚,冷笑一聲,低聲道:“不自量力!”說罷,手中的大刀已經緩緩的舉了起來,殺這一群無能的凡人,倒還用不著她施展法術,如此砍上片刻,也權當活動活動筋骨了。
行動間,一道青色的身影比她更快,旋即掠過洺羽身側,直打向了那準備開啟陣法的道士。
那賊眉鼠眼的道士遭到重擊,一下子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奄奄一息了。
眾土匪眼見陣法失靈,心知困不住洺羽這女妖,便慌張的,四散逃去,一瞬便沒了方才囂張的氣焰,隻那土匪頭子還有些膽識,揮著一把長槍,試圖與連熙鬥上一鬥,咿咿呀呀叫喊著往上衝了半天,卻被連熙一腳,踢了老遠。
翻身提氣,踩著柱子一個縱躍,連熙順手已經將那哭的背過氣去的孩子救下,到了洺羽身邊,笑嗬嗬的道:“夫人,我們走吧!”
洺羽看了連熙一眼,卻忽的將刀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陰著臉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連熙麵色一僵,老實道:“永州書生。”
洺羽貼近,眯著眼睛問道:“一個書生身手這般好?還收徒無數?”
連熙修長的手指伸出,將刀鋒拉離了脖子些許,才道:“做書生之前,做過個修行門派的掌門。”
“為何來了我黃沙堡?”
“被賊人偷了錢財。”
“嗬嗬。”洺羽不信,“以你那斂財的本事,會差那區區一點銀子?”
被逼問的緊了,連熙的臉,卻忽的泛起了紅,低頭貼近湊過來的洺羽,看著她精致如畫的眉眼,唇間似乎已經觸到了她呼出的清香,於是帶著些許鼻音,呢喃道:“酒後曾與人誇下海口,要拿下這黃沙堡的女主人。”
洺羽輕笑一聲,道:“你這話,倒吹噓的大了。”
忽的,腰間被一雙溫暖的手攬住,洺羽一個不察,卻已被連熙壓在身下,剛欲惱怒,卻見滿天的桃木劍傾泄而下,直刺向了連熙的後背。
洺羽一時怔住,這桃木劍雖劍鋒鈍拙,卻也將連熙的身上打出條條血痕,而被他護在身下的她和孩子,豪毛未傷。
那之前被連熙打的奄奄一息的道士,悄悄啟動陣法後,乘洺羽等人愣神之際,悄悄從一旁溜了開去。
連熙遍體鱗傷,看著洺羽驚的有些微張的櫻唇,鬼使神差的,低頭吻了下去,蜻蜓點水的一下後,喉中一腥,唇角浸出一絲鮮血,頓時覺得天昏地暗,斷了意識。
夜色更深,天邊的星星顯得愈發明亮了。
洺羽推開連熙,坐起來看著暈倒在身旁的一大一小,有些無語,幹脆一手抓起一個,就地騰空一化,百尾的大鳥羽翼閃著冰藍的熒光,所到之處餘留星光點點,盤旋幾圈後騰空而起,直往了黃沙堡的方向。
連熙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鼻息間那抹馨香的氣味還在,悄悄動了動身子,身上的傷口扯的有些疼痛,卻無意間,碰到了一處柔軟的肌膚。
驀地睜開眼睛,連熙卻是驚的掩住了被角,卻見他的身側,洺羽側著身子,用手拄著腦袋,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她,身上隻套了件藕粉的肚兜,嬌嫩白皙的臂膀裸露在空氣裏,鎖骨隨著側身的動作,凹出一抹柔美的線條,而腰部自下,被一張繡了鴛鴦的錦被輕掩著,那被子,正是他手中這張。
“你……你……我……我……”連熙簌的紅了臉,有些語無倫次了。
“怎麽?教了孟寧些許日子,竟被他惹的結巴了?”
“夫人,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洺羽挑起連熙的下巴,細細瞧了瞧,滿意的點點頭道:“大話你都吹噓下了,我想著,倒也確實缺個暖床的,莫非,你又不願了?”
連熙低頭,把眼睛移到別處,卻是沉默了。
“無趣!”洺羽冷哼一聲,敗了興致,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被連熙一把拉住了手,在她背後柔聲道:“沒什麽不敢的,我怕,我會負了你。”
洺羽笑的嫵媚,轉身倚在連熙身側,不解的道:“男歡女愛而已,你情我願,你不過陪我解解孤乏,有什麽負不負的。”
連熙笑笑,伸手將洺羽攬在懷裏,輕聲道:“你不知道,“情”字誅心麽?”
洺羽搖搖頭,男人來尋女人,女人念想男人,不就圖個肉欲情歡麽?
胡思亂想片刻,洺羽漸漸覺得連熙這懷抱裏即溫暖,又不顯焦灼,讓她忍不住,往懷抱深處窩了窩,閉上眼睛,沉沉睡了去。
一覺醒來下了樓,洺羽第一眼,就看到孟寧那小子拉著一張臉,站在客棧的大堂中,目光陰森森的盯著剛剛出門的她。
洺羽來了興致,逗道:“呦,這是傷好了,又來除我這個妖了?”
沒想到洺羽一開口,孟寧卻叉著腰,理直氣壯的質問道:“你這女人,竟敢紅杏出牆,與男人有了奸情?”
孟寧一句話喊的嗓門大,卻是讓客棧裏的人紛紛往這邊看來。
洺羽生來已千年,對男女之事早已看透,聽孟寧這樣一指責,卻噗嗤一聲笑了,反問道:“你知道什麽是奸情麽?”
孟寧昂著頭振振有理道:“戲文上唱過這樣的故事,你嫁給了我爹爹,就不能再和別的男人睡覺,否則就是有奸情,我師傅也不行!”
洺羽行至桌前,不緊不慢的倒了杯茶水,道:“說的有理,不過你爹已經死了,老娘為他保住了你這兔崽子和黃沙堡,也算對得起他了。”
“那……那……”孟寧又開始結巴了。“那你也不能和師傅有奸情!”
慢悠悠的咽下一口茶水,洺羽神態囂張的朝著孟寧道:“乳臭未幹的小子,等你知道“奸情”是什麽的時候,再出來喊叫吧!”
這話被剛剛穿好衣衫出了門的連熙聽了個正著,腳下一頓,卻是悄悄笑了,笑洺羽嘴巴說的張狂,卻不知是誰昨夜,撩撥的他心緒不寧後,卻窩在那裏睡的香甜。
看著隨意坐在那裏撩逗孩子的洺羽,姿態慵懶的像個曬了暖陽的貓兒,神情卻對著孟寧端的惡毒無比,明明是關心別人的,一張嘴巴卻犀利的恨不得時時刻刻向別人招示自己是個惡人。
這許久的日子處下來,連熙覺得,拋開妖獸的身份,她不過是個任性的姑娘,明明不懂情字,卻假裝學的放蕩,幸而挑起她興致的男人是他,若不然……
不再胡思亂想,連熙抬腳,下樓到了洺羽身旁,直把孟寧氣到委屈的一跺腳,自己跑開了。
眼見氣跑了孟寧,洺羽撇撇嘴巴道:“這小子越來越不禁逗了,無趣!”
連熙心不在焉的點點頭,自顧斟了一杯茶水,卻聽一旁的洺羽又道:“同你睡倒睡的踏實,今夜你就搬到我房中吧!我有些畏熱,未曾生火,你把棉被鋪厚些。”
話說的這般一本正經堂而皇之,讓連熙一口茶水哽在喉中,難以下咽。
周圍豎著耳朵聽這情色八卦的人,對於洺羽這般厚臉皮的邀請,都做出了鄙夷的神態,誰知洺羽一拍桌子,朝著在坐的人冷聲道:“吃你們的飯,老娘睡個男人,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連熙聽完,瞬間氣息大亂,一口茶水從喉中,盡數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