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花葉相伴
那日,在海小棠的強烈要求之下,夜崇還是“偷偷摸摸”的走了,這讓夜崇覺得有些失了身份,可也沒能阻擋的了他“偷偷摸摸”再來的心。
個把月後,這事兒被不願意養雞,獨自回來的英招獸撞到了,夜崇有些不好意思,又覺悟到這件事情不太君子,實在有失他幽羅界少尊主的顏麵。
英招獸聽了,嗤之以鼻,坦言夜崇的“君子之風”和顏麵,在小時候捉弄它的時候,就已經丟到了九天之外。
夜崇聽了再想想,覺得也有些道理,於是更安心的去了。
路過落幽台母後的寢宮處,夜崇聽到裏麵笑語連連,細聽之下,該是有卓伶焉的聲音。
拒絕的無情話語,夜崇已經同她說過無數次,她竟還是那樣執迷不悟,本他還顧及女兒家臉麵,為她留了些風度,可自打那件事情出了,夜崇覺得他的容忍已經到了極致。
打算推門進去的時候,夜崇又停了下來,若進去一番,惹的兩個女人哭哭啼啼糾纏不休,那才更顯得麻煩。
調轉頭,夜崇心一橫,幹脆去了人間。
尋到他那父尊的時候,他那父尊剛買了一盒茶點拎在手中,夜崇看了,知道母親愛吃,父尊便常常跑到人間買上一些。
眼巴巴的跟了片刻,傾玄也一番鎮定,偏不問夜崇來做什麽。
夜崇對於海小棠的事情終究按耐不住,同父親說了要娶她的想法,夜崇甚至已經打算著,若父尊堅決不同意兩界的姻親,他便同連熙一樣,帶了海小棠去冥海,去天荒之處,或去哪裏都可以,隻要她願意,若她不願意走,他便舍了這少尊的身份,日日陪她在魔界。
隻可惜若真到了那一步,他隻能淪為個推托責任沒有擔當的不孝之人了。
跟在父尊身後,空氣靜了那麽一瞬,卻讓夜崇覺得比過了十年二十年都長,就在心底漸漸失落的時候,卻聽麵前的父尊道:“娶個媳婦兒而已,擺出這麽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做什麽?”
夜崇一愣,“她,她是魔界帝魔。”
“嗯。”傾玄點點頭,“身份倒配的上。”
這話一說,夜崇心中大喜,“父尊,你同意了?”
傾玄麵容冷酷不露笑容,嘴上卻道:“我好像,也從未阻止過你什麽。”
夜崇狂喜一瞬,又擔憂道:“那母親……”
“你母親隻說你娶親,又不是她娶親,她是喜歡你伶焉妹妹,有意撮合過你們,見你沒有那情意也就作罷了。她還說,若她喜歡英招獸,你難不成還娶了英招不成?”
“……”
夜崇既無語又歡喜,一向還算沉穩的他,張張口都不知再說些什麽,片刻,還是試探著問道:“父尊不在意她是魔界中人?畢竟魔界與幽羅界……”
走到隱蔽處,父子兩人隱了身形踏雲而起,漸漸離開了人間。
良久,傾玄才接過夜崇的話,“若你真心喜歡便娶,當年摩界老祖在時,我幽羅都不曾怕過,更莫說如今魔界勢弱,一個小姑娘為主了。不過說起來,其實兩界若從你們這代起結了親事,也未嚐不是件幸事,畢竟仇恨和殺戮,還是能免則免的。”
夜崇點點頭,卻聽麵前的父尊又道:“幽羅界與大明峰的世代聯姻,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畢竟當年與之定下約定的是裴家,而你母親,是裴家最後一個姑娘。”
父尊的話,如一顆定心丸,安在了夜崇心頭,當即以極快的速度回了幽羅界,張羅半天,敲鑼打鼓的去了魔界。
夜崇求親的這陣仗也是相當大了,司樂禮儀的隊伍排了幾十裏,各類珍奇異寶抬到了魔界門前,隻等著海小棠將頭一點,便選好日子,將這聲勢浩大的禮給成了。
可那求親的隊伍,在魔界門前停了整整一天,都不見海小棠做個回應,紛紛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夜崇倒不急,隻吩咐下去了一個字。
等。
他願意用幽羅界最大的誠意,等她一個點頭。
而海小棠站在九重閣的窗前,看著外麵喜慶熱鬧的隊伍,麵容無波,隻?伸手接了一滴從屋簷上落下的水珠兒。
冰化了,老爹,春天來了。
流華將繡好的喜服捧上來給海小棠試了試顏色,那抹紅光彩奪目,濃的正好。
見海小棠不曾歡喜,流華不禁開口問道:“大人,既然喜服都繡好了,為何不即刻應了少尊主呢。”
“在等。”
“等什麽?”
“若你跌倒了,別人伸來一隻手,你若即刻拉住,那你就要千恩萬謝。若你沒有去拉也能爬起,那人卻依舊在等,你再伸手起來,自是同之前不一樣。”
流華跟了夜崇多年,心思也聰慧,即刻領悟道:“大人不想因這婚事,讓人覺得是魔界承了幽羅界的恩,認了幽羅界為主。大人一拖再拖,是想證明同意聯姻是魔界的選擇,而不是幽羅界的施舍!”
海小棠看著身上大紅的喜服,輕笑道:“對了幾分吧。”
流華瞧著海小棠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大人同意這門婚事,究竟是為了魔界,還是夜崇少尊?”
丹蔻的指甲挑著喜服層層的袖口,海小棠沉默一瞬,低聲道,“都有吧!”說罷抬眸看著流華,嗬嗬一笑。
“也為了卓伶焉,不是麽?”
提到卓伶焉,性子溫順的流華也變的滿目恨意,痛快的道:“大人若真嫁了夜崇少尊,真就如剜了那卓伶焉的心了。”
剜心?海小棠覺得自己有些狠毒了,老爹希望她善良,說過不許她恨,可她沒有辦法忘記當初的那一幕,也沒有辦法去原諒卓伶焉,她不過是想讓種下壞因的人,總要去嚐自己的惡果。
海小棠不確定夜崇是不是真的會等,若不會,就當她犯了像當初一樣的傻,若會,那她今生也不會後悔嫁給他。
事實證明,夜崇不僅會等,還想要天長地久,地老天荒的去等。
那求親的隊伍張燈結彩,在魔界門口足足等了五天,五天裏,這故事成了一樁奇事,在各界口中往來相傳,隻談論這魔界骨頭倒硬,不僅沒有被多年的宿敵一網打盡,如今還被捧上了心尖,癡癡的上門去求娶。
幽羅界中,開始有幾個長老按耐不住,覺得有失體統的時候,魔界帝魔海棠,忽的點了頭。
這一點頭,兩界大婚的風頭,瞬間超過了當初仙郡帶子成婚的那出兒,拔得了頭籌。
在這兩件事中功不可沒的肖澈,自然沾沾自喜,特意跑到魔界,為海小棠和夜崇送了幾壺好酒,並明目張膽的朝著海小棠道,“好姐姐,若我夜崇大哥欺負你了,你就棄了他去尋我,到時我再娶你,我是仙郡太子,除了修為沒他高生的沒他俊,地位不比他差的。”
海小棠聽了眉眼一彎,帶起了笑意。
夜崇這次倒沒有再動手去揍肖澈,隻沉著臉道:“放心,你沒有機會的。”
肖澈呲牙一笑,剛朝海小棠拋了個媚眼兒,卻見夜崇巴掌已經抬了起來,即刻如兔子一樣跳開老遠,做了個鬼臉,跑了沒影。
夜崇見屋裏靜了,垂眸看著燈下的海小棠,見她長長的睫毛在光潔的臉上遮下一抹扇形,櫻紅的唇剛剛泯了一口茶水,帶著點點露珠兒,仿佛低頭輕吮,就能觸及到她的香甜。
不由自主的,夜崇慢慢靠近,見海小棠意識過來有意躲閃,便快速的伸出手,環住了她的腰身,在她耳邊輕吐一口氣息,帶著淡淡的鼻音呢喃道:“日子都定下了,你還害羞什麽?”
海小棠有些發呆的看著,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當初老爹說過的“燈下看美人兒”的話,也果然在這幽幽燭光下看夜崇,竟比平日裏還要俊美上幾分,眉梢眼角掠過的風情,和他身上淡淡的氣息,都在撩撥的她心頭小鹿亂撞。
幼時在老爹枕頭下悄悄翻過的春宮圖,此時一頁頁,清晰的展現在了海小棠的腦海中,當初不覺得如何,如今再一想,竟頓時覺得麵紅耳赤,恨不能尋個縫隙鑽進去。
夜崇乘她發呆,低頭悄悄占領了那點櫻唇,一個吻由淺到深,由憐惜的輕觸到霸道的索取,整個人都有些瘋了。
海小棠被吻的暈頭轉向,回過神來想要推開,衣帶已經被利落的解開。
“你……你……你……”
該發生什麽事情,海小棠一清二楚,兩個人都已經定婚,此時矯揉造作的推脫太做假,不由急的說話都有些吞吞吐吐了。
夜崇將她緊緊擁在懷裏,仿佛要用力將她揉化,見她害怕,將吻輕輕落在海小棠眉心,安慰道:“別害怕,我在。”
話說著,手卻未曾閑著,海小棠被撩撥的暈頭轉向,迷迷糊糊聽了夜崇這話,心中感到無盡鄙視。
在個鬼!分分明就是有他,才讓她身處“險地”吧。
屋內的燭火漸漸熄了,月光透過窗子靜靜灑下,悄悄掩住了滿室旖旎的春色。
幾片嫩芽從海棠樹的枝頭悄悄抽出,隻待春日一到,綠意盈盈上了梢頭,樹上便不再是孤獨的海棠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