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英俊的剌客

  康春淺跪在父親的靈堂裏,雖然五王府庭院深深,但康春淺在靈堂裏,能聽見府外的打鬥喊殺之聲。


  奶娘麵色驚慌地跑進了靈堂,往康春淺的跟前一跪,說:“夫人。”


  “別慌,”康春淺道:“出了什麽事?”


  奶娘小聲道:“宮裏的大內侍衛,追著剌客來了王府,夫人,這,我們該怎麽辦?”


  康春淺往小火盆裏扔著紙錢。


  奶娘急道:“夫人,他找到門上來了!”


  康春淺扔完了手裏的一疊紙錢,才說道:“他不知道大內侍衛守在王府外麵。”


  “什麽?”奶娘小聲叫道。


  “蔣妃出事了,”康春淺又說。


  這一回奶娘叫不出來了。


  康春淺望向了父親的牌位,這是楊氏找人做的,從式樣到牌位上的花紋字體,康春淺都不滿意,不過她還是向楊氏說了謝謝,就算隻是動了動嘴,這個女人也算是出了點力。


  奶娘跪在康春淺的跟前,望著火盆裏的紙灰發呆。


  康春淺說:“我不能出去,我出去就是逼著他死了。”


  奶娘又抬頭,這一下用力過大,頸骨都發出了聲響。


  康春淺卻隻是望著康大老爺的牌位,說:“他不會願意連累我的,所以我去見他,他一定會殺了他自己。”


  奶娘說:“這是為了什麽啊?”


  “因為爺知道他是來找我的,我沒跟爺說實話,”康春淺說道:“我要怎麽辦?”


  康春淺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讓奶娘摸不著頭腦。


  康春淺望著康大老爺的牌位望了一會兒,突然就站起了身來,說:“他們在哪裏?”


  奶娘仰著頭,呆呆地看著康春淺。


  康春淺說:“他在哪裏?”


  奶娘說:“後門那裏。”


  康春淺說:“我不知道後門在哪裏,你給我帶路。”


  奶娘說:“夫人,你不是說你出去了,他就會死嗎?”


  康春淺麵色如常地道:“帶路。”


  奶娘從地上爬了起來,再看康春淺還是一副不容她置疑的樣子,隻得走在了康春淺身前,想想又停下來跟康春淺說:“夫人,你去見了大內侍衛這些外男,殿下會怎麽想你啊?”


  “我自有打算,”康春淺道:“你帶路吧。”


  奶娘不敢再多言,帶著康春淺往靈堂走。


  楊氏這時帶著幾個側妃正好也往側門那裏走,想等在白承澤回來的路上,以便能第一時間問到這是出了什麽事。


  康春淺和奶娘走出靈堂,沒走了幾步,就遇上了楊氏一行人。


  楊氏側妃看著康春淺,一身孝服顯得康春淺多了一些平日裏沒有的柔弱,這個女人好像更漂亮了。


  “康氏見過幾位夫人,”康春淺見到楊氏幾人後,就衝這幾位微微蹲了蹲身。


  楊氏側妃道:“這麽晚了,你不在靈堂守著,出來做什麽?”


  康春淺說:“楊姐姐也是聽到了後門那裏的打鬥聲,不放心爺,才帶著姐姐們去看看的吧?”


  有側妃道:“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康春淺說:“我也不放心爺。”


  楊氏一笑,說:“康妹妹,康大人剛走,我覺得你還是傷心康大人就好了。”


  康春淺道:“傷心父親遇害,跟擔心爺,這兩件事有衝突嗎?”


  “父親都死了,你還想著去爺跟前賣乖?”有側妃脾氣急,聽了楊氏跟康春淺的幾句對話之後,忍不住開口衝康春淺道:“康夫人,您還真是有心了。”


  幾位側妃都是一笑。


  康春淺不為所動,跟楊氏道:“我父親白天剛被剌,這個剌客晚上又來到了五王府,我想這個剌客是衝著我來的,所以我要去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對西江康氏有這麽大的仇怨。幾位姐姐若是要陪著我一起去看仇人長什麽樣,我求之不得。”


  楊氏和幾位側妃都說不出話來了。


  奶娘心裏驚駭,卻隻低著頭,不敢說話。


  康春淺說的話,在幾位側妃聽來有道理,康元鎮莫名其妙就在大街上給人殺了,這會兒夜闖五王府的這個剌客,沒準還真是來找康春淺的。


  康春淺盯著楊氏道:“楊姐姐,您要陪我過去嗎?”


  剌客要殺的人是康春淺,自己為什麽要陪著這個女人去給人殺?楊氏側妃手伸手擦了一下眼角,說:“康大人英年早逝,我這心裏真不是個滋味。康妹妹,我們這些人怎麽能去見外男?這要不是要守內宅女人的規矩,我們就陪你過去了。”


  康春淺道:“亡父的年紀早就過了英年。”


  楊氏側妃被康春淺拿話堵了,麵色有些難堪了。


  康春淺這時又道:“想著讓諸位姐姐陪我去探個虛實,這事是我想差了,請姐姐們見諒。”


  楊氏幹咳了一聲,說:“我們去康大人的靈堂為康大人上柱香,盡盡心意。”


  康春淺又衝楊氏一躬身,說:“康氏替亡父謝過各位姐姐了。”


  楊氏帶著幾位側妃往康元鎮的靈堂走去。


  康春淺小聲跟奶娘道:“帶路,我們去後門那裏。”


  奶娘便又領著康春淺往後門那裏走。


  康春淺道:“方才我說的話,你要記住,爺問起我們為何要去後門,你就用這話回爺。你記住我的話了嗎?”


  奶娘聲音發顫地道:“記住了。”


  “那就走吧,”康春淺道。


  奶娘回頭看康春淺一眼,就見月光之下,她一手帶大的小姐還是往常的模樣,隻是,奶娘飛快地又轉過頭去,隻是為何這會兒看上去又是這樣的陌生?

  楊氏幾個人進了靈堂,不管信不信鬼神之說,白承澤的女人們都在康元鎮的靈位前,看似恭敬地上了三柱香。楊氏還額外為康元鎮燒了些紙線,這才又帶著幾個姐妹出了靈堂。


  “我們還要等爺嗎?”有側妃問楊氏道。


  “去路上等著吧,”楊氏道:“來都來了,再回去不是白跑了這一趟?”


  “那個康氏說的話是真的?”另一個側妃問道。


  楊氏側妃小聲道:“最好是真的,最好那個剌客把康氏也殺了,那個女人我看著實在是不順眼。”


  幾個側妃沒說話。


  楊氏又自言自語了一句:“我這是犯癔症了?康氏到現在還是處子身,我要擔心她什麽?”


  馬上就有側妃道:“她要是個無鹽女也就罷了,長得又不醜,怎麽爺連碰都不願碰她呢?我想了這幾天都沒能想明白。”


  “她會不會是身子有什麽毛病?”有側妃猜到。


  有側妃小聲笑道:“我們又不是大夫,替她操這個心做什麽?說起來她這個處子之身可真是愁人,也不知道爺是怎麽想的,難不成我們五王府要養一個處子側妃嗎?


  “這個名聲到底是好是壞?”楊氏問身兩側的這些側妃們。


  側妃們一起掩嘴而笑。


  一個原應做王妃的大族小姐,進府這些日子了,卻連身子都沒破,這事在五王府的側妃們想來,就是一個笑話。


  康春淺這時到了後門處。


  後門這裏燈火通明,將後門處的這個院落照得如同白晝。


  康春淺看見五王府的人沒有動手,跟那個穿夜行衣之人纏鬥在一起的是大內侍衛們。康春淺打量一眼已經連王府牆頭都看起來的弓箭手們,心裏清楚,這個人逃不是逃不掉了。


  “康夫人?”這時站在白承澤身後的白登看見了康春淺,叫了起來。


  白承澤回頭,目光很冷地看著康春淺,說:“胡鬧,你來做什麽?”


  康春淺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衝白承澤躬身一禮,道:“爺,妾身的父親剛遇剌身亡,這個剌客就又找上了五王府,妾身疑心這個剌客就是殺妾身父親之人。”


  “哦?”白承澤上下打量了康春淺一眼。


  韓約發現黑影拿著軟劍的手抖了一下。


  康春淺跟白承澤道:“妾身懇請爺,替妾身報了這殺父之仇?”


  白承澤道:“他是什麽人都還沒弄清楚,你就確定他是殺你父親的人了?”


  康春淺點了點頭。


  白柯這時道:“不對吧?康夫人,這個人是欽犯,跟你可沒有關係。”


  “康氏女!”黑影這時暴喝了一聲。


  白承澤下意識地就護住了白柯。


  韓約一刀砍向了黑影,嘴裏道:“你喊什麽?五王府的夫人也是你能喊的?”


  “你康氏欠著我的命!”這黑影橫著一劍擋開了韓約的刀,衝著康春淺大喊道:“康元鎮死了,你也得死!”


  “好大的口氣,”白承澤這時看向了黑影,命左右道:“把他給我拿下!”


  “你是什麽人?”康春淺大聲問黑影:“西江康氏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


  黑影大笑了一聲,縱身就往康春淺這裏躍起。


  “放箭!”韓約大聲喊道。


  弓箭手們早就張弓搭箭在手,聽了韓約這一聲喊後,幾十隻雕翎箭離弦而去。


  奶娘跌在了地上。


  康春淺看著黑影被這些朝空而射的雕翎箭射穿了身體,重重地跌在了自己的麵前,康春淺突然就體會到了什麽叫萬箭穿心。


  黑影倒地之後,沒有立時氣絕,而是強撐著抬頭看了康春淺一眼,匆匆的一眼,無法透露出太多的情緒。


  康春淺雙手掩了麵,看著像是害怕,其實是遮掩住了自己怎麽也控製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白承澤沒有去看康春淺,而是低頭問身旁的白柯道:“怕嗎?”


  白柯搖了搖頭,小聲跟白承澤道:“父王,那個人柯兒看著像是尋死的。”


  白承澤一笑,輕拍一下白柯的小腦袋道:“人死了,你沒戲可看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白柯看著康春淺。


  白承澤隻得又輕輕推了白柯一下,說:“聽話,快些回去休息。”


  白柯點了點頭,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韓約到了康春淺的麵前,蹲下身扯下了黑影的蒙麵巾,眾人這才發現,這個黑衣人竟是一個長相十分英俊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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