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駙馬不是狗

  禮成要起身時,雲妍公主聽見身邊的人小聲跟自己道:“我帶了十裏的紅妝來迎你。”


  安元誌的臉上全是欣喜的神情,不見一點虛偽。


  雲妍公主感覺到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跟聲音的溫柔不同,這隻手冰冷,讓雲妍公主下意識的就想甩開這隻手。


  安元誌握著雲妍公主的手,他不用看,光憑著手上的感覺,也知道雲妍公主想擺脫他,安元誌心中冷笑了一聲,直接將雲妍公主橫抱在了手上。


  一旁的眾武官一起哄叫了起來。


  “這小子,”世宗在城樓之上也笑了一聲。


  白承意看一眼城下,跟世宗道:“父皇,她走了就不會回來了吧?”


  白承意的聲音不小,所幸城下人聲喧鬧,這話才沒被城下的人們聽到。站在城樓之上的人,全都把頭一低,隻當自己沒有聽到九皇子的話。


  “胡說什麽?”世宗把白承意拎到了自己的身前。


  白承意看世宗有點不高興了,忙把手裏的糖糕送到了世宗的嘴邊,道:“父皇,這個好吃,你吃啊。”


  世宗被小兒子弄得沒有脾氣,雲妍跟白承意在他心裏的地位絕然不同,為了白承意一句不吉利的話,就打白承意一頓,這種事世宗做不出來。


  “父皇,你吃啊,”白承意討好地踮著腳,執意要讓世宗咬一口他手裏的糖糕。


  “怕了你了,”世宗揪一下白承意的小鼻子,咬了一小口糖糕。


  “好吃吧?”白承意笑嗬嗬地問世宗道,小身子在世宗的懷裏扭麻花一樣地扭著。


  “好吃,”世宗抱住了跟自己撒嬌的小兒子,白承意這一攪合,讓世宗沒有看到小女兒被安元誌抱上花轎的情形。


  花轎在鑼鼓聲中,晃晃悠悠地抬起離地,雲妍公主這才感覺自己是真的要走了。


  安元誌翻身上了馬,回頭再看一眼城樓上的世宗。


  世宗衝安元誌點了一下頭。


  安元誌這才打馬往前走去。


  白承意看著雲妍公主的花轎越走越遠,小心眼地想著,這個老是惹他母妃不高興的壞女人終於是走了。


  世宗卻有些愁悵,兒女多了是債,但這個女兒嫁出去後,就是別人家的了。


  “父皇,”白承意拉著世宗的手說:“承意以後不會離開父皇的。”


  世宗笑了起來,抱著白承意道:“你這是吃了糖糕後,嘴也變甜了?”


  白承意看世宗的心情又變好的樣子,試探著又問世宗道:“父皇,承意能去看母妃了嗎?”


  “不行,”世宗好笑道:“你母妃不要你了。”


  白承意想跟自己的老子跳腳,可是這個時候白承允走上了城樓,道:“父皇,五弟送親去了,兒臣陪您回禦書房去吧。”


  白承意見了白承允就像老鼠見到了貓一樣,忙老老實實地窩在了世宗的懷裏,就希望白承允這會兒看不到他。


  世宗坐在城樓之上,還是能看到遠去的那頂遍身用金線繡著鳳凰的花轎,歎道:“又走了一個了。”


  白承允道:“父皇,雲妍總算比大皇姐們好,至少她就嫁在了京城,父皇若是想她了,隨時就可以看到她。”


  “朕想她做什麽?”世宗聽了白承允的話後,卻又說道:“她不要再鬧朕就好。”


  世宗這麽一說,白承允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你抱著小九兒,”世宗又道:“我們回禦書房。”


  白承意說:“父皇,承意跟您坐輦吧。”


  世宗說:“讓你四哥抱你。”


  白承允上前一步,抱起了白承意,說道:“不想讓四哥抱你?”


  白承意苦著小臉道:“想。”


  世宗看看白承意皺成了一團的小臉,笑了一聲。


  白承允抱著白承意往城樓下走,白承意的份量不輕,但好在這小孩在他的手裏乖巧,一動也不敢亂動,這讓白承允抱起這小胖子來還不算吃力。白承允不像白承意還是懵懵懂懂的年紀,他明白世宗的用意,他的父皇想讓他跟白承意親近,這是在把白承意托付給他了。


  “去叫韓約來見朕,”世宗坐在步輦上下了城樓後,突然跟伺候在身邊的吉和道。


  吉和忙就往宮門那裏跑了。


  世宗又跟白承允道:“何炎的兩個兒子被何海生帶出了何府。”


  白承允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說:“看守何府的不是大內侍衛嗎?”


  蘇養直這時正跟在世宗的步輦後麵,聽了白承允的話後,暗自慶幸,幸好這一次負責看守何府的人不是他,要不然這會兒自己又逃不掉一頓責難了。


  “韓約來找的朕,”世宗道:“何海生帶著朱雀大營的人去的。”


  白承允忙道:“他們打起來了?”


  “這倒沒有,何炎的兩子是被何海生偷帶出府的,人混在兵丁裏,大內侍衛們沒有發現,”世宗說道:“看來一筆寫不出兩個何字啊。”


  “何海生有這麽大的膽子?”白承允說道:“是誰發現的這事?”


  “被上官勇的人發現的,”世宗道:“兩幫人在路上遇上了,覺得不對勁,上官勇就命人來找了韓約。”


  “上官勇與韓約?”


  “先解決何炎的事,”世宗斷然地道:“看守何府的是大內侍衛,上官勇命人來找韓約,也沒做錯。”


  白承允低頭道:“是,兒臣明白了,父皇想如何處置何炎?”


  “你認為呢?”世宗反問自己的四子道。


  白承允說:“何炎於國也是有戰功的。”


  白承意這時卻道:“他們不聽父皇的話,殺了!”


  白承意的話,讓世宗父子兩個半天沒回過神來。


  白承意看自己的父皇和皇兄都不說話,便又道:“我母妃說過,誰也不能不聽父皇的話,誰要讓父皇傷心,就殺了誰!”


  “這話真是你母妃說的?”世宗問道。


  白承意那話的前半句還真是安錦繡說的,隻是後半句就是他自己想的了,不過白承意聽世宗問自己了,就跟世宗點頭道:“是。”


  世宗的心頭一暖,道:“你母妃也就是嘴上狠,殺雞的膽子都沒有,她還殺人?”


  白承意說:“承意敢。”


  “你知道殺人是怎麽回事?”白承允拍一下白承意的屁股。


  “你的意思呢?”世宗又問白承允。


  白承允看一眼被自己抱在手裏的白承意,小胖子正咬著手指頭,白承允道:“如果不能留,那就殺了吧。”


  世宗這才不再說話了。


  帝宮之外,公主出嫁,又是這樣一個好天氣,所以雲妍公主花轎所到之處,無不是人山人海。皇家的花轎,光是用金線繡織出來的形態各異的鳳凰,就看花了無數人的眼,還有那個騎馬走在花轎前的駙馬爺,一身紅衣的俊俏少年,騎馬走在冬日的暖陽之下,一路行來,不自不覺間又禍害了不知多少京城少女的芳心。


  路上圍觀的人實在太多,安元誌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才把雲妍公主的花轎接到了安府。


  媳婦是公主殿下,所以老太君和安太師也站在了府門前迎候。


  安元誌下了馬,看一眼身後的花轎,臉上還是掛著笑容,走到了花轎前,用一根紅繩將雲妍公主領下了花轎,在喜慶的喧鬧聲中,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安府的大門。


  安太師打量了安元誌一眼,對於兒子這會兒臉上的神情還算滿意。


  安元誌把雲妍公主往喜堂裏帶,他走得很快,雲妍公主被他拉得踉蹌了一下,要不是兩個嬤嬤在後麵扶著,雲妍公主能被安元誌弄得跌到地上去。


  兩個嬤嬤拿眼瞅安元誌,想讓安元誌走慢一點,卻發現雲妍公主這裏走路踉蹌著,安元誌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連頭都不回,原先是怎麽走路的現在還是怎麽走。兩個嬤嬤無奈,隻得在後麵一邊一個架住了雲妍公主,這才讓雲妍公主能跟上安元誌的步子。


  新人在喜堂裏拜了天地,一套帶著各種喻意的禮節下來,饒是安元誌這樣的武將,都有些吃不住勁了。


  一直到了中午時分,雲妍公主才被安元誌領進了新房裏。


  安元誌進了新房後,就把手裏綢布做的紅繩隨意地一丟。


  扶著雲妍公主的兩個嬤嬤看見了安元誌的這一舉動,麵上有些不虞,但在這個時候,她們不好開口。


  安元誌看著雲妍公主坐在了新床上後,就說了一聲:“公主殿下先休息一下。”


  雲妍公主這裏還沒來及開口,就看見門響了一聲。


  一個嬤嬤小聲跟雲妍公主道:“駙馬出去了。”


  雲妍公主揪緊了手中的喜帕。


  另一個嬤嬤道:“今日來了很多駙馬在軍中的朋友,駙馬去應酬去了。”


  雲妍公主小聲道:“一群武夫罷了,有什麽可應酬的,他不知道他自己現在的身份嗎?”


  兩個嬤嬤互看了一眼,這對新人到現在她們也算看明白了,安元誌臉上笑得開心,但細看這位駙馬爺對雲妍公主的動作,就能看出駙馬爺對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是一點也不在乎。至於雲妍公主殿下,聽著話音,就能看出這位看不上駙馬爺的出身。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雲妍被頭上的蓋頭弄得透不過氣來,有些不耐煩地問自己的兩個嬤嬤道。


  “到了午時了,”一個嬤嬤忙道。


  “才午時?”雲妍公主急道:“我得這樣到什麽時候?”


  “公主殿下,您的蓋頭得由駙馬爺來掀開啊,”嬤嬤忙道:“這可是規矩,公主殿下再忍耐一會兒吧。”


  “什麽都是我忍他,”雲妍公主道:“他就不能把我的蓋頭掀開後,再出去嗎?去找他來,說我要見他。”


  兩個嬤嬤一臉的無奈。


  雲妍公主聽著身邊沒有腳步聲響起,便道:“你們怎麽不去?去叫安元誌來啊!”


  駙馬又不是狗,不是你喚就能喚來的啊,兩個嬤嬤不約而同地都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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