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半刻鍾

  袁白就沒操過袁英他們可能會被人發現的心,問安元誌說:“少爺,我們什麽時候走?”


  安元誌說:“這就走吧。”


  安元誌的話音剛落,一個小個子的少年人衝進了這個院子,直接衝到了安元誌的麵前,開口就說:“不好了!”


  安元誌看看這小少年,說:“你誰啊?”


  這小少年說話的語速快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說:“五少爺,殿下,五殿下要來了,師父,讓我來,五殿下要來查人,我是,不是,奴才是宮裏的格子。”


  袁威和袁白一下子沒能聽懂這小少年的話,安元誌卻是聽懂了,說:“五殿下已經過來了?”


  格子忙點頭,小聲道:“五少爺,我師父讓你小心。”


  安元誌心說我小心什麽啊?袁英那幫人,白承澤一數人數就能數出來了啊。


  格子是光著頭一路淋雨跑過來的,抬手擦一把臉,跟安元誌說:“五少爺,那奴才走了。”


  安元誌一手拎住了小格子的衣領子,一邊高聲命袁威和袁白道:“趕緊的,跑步,把人都帶出去,不跑的,就給我上鞭子!”


  袁威還看著安元誌發愣。


  安元誌把袁義往自己的麵前一拉,小聲道:“白承澤要來查人了,快點帶人走!”


  袁威一聽白承澤要來查人,原地就是一跳,然後拉著袁白火燒了屁股一樣跑走了。


  安元誌看袁威、袁白帶著兵卒們趕著人往大理寺外跑了,才跟格子說:“你剛才是怎麽進來的?”


  格子說:“我跟看門的說,我是宮裏的人,來找五少爺的。”


  安元誌一邊拎著格子往外走,一邊小聲道:“你不要再回宮裏去了,去衛國侯府等我,衛國侯府在城南舊巷,認識那地方嗎?”


  格子說:“奴才聽說過城南舊巷。”


  “那你就問路人怎麽走,”安元誌說:“總之不要再回宮去了。”


  格子說:“五少爺,奴才不回去,會被師父打死的。”


  “你回宮才一定沒命,”安元誌說:“覺得我是好人嗎?”


  格子抬頭看看安元誌,安元誌也是全身濕透的落湯雞模樣,隻是這位身穿軟甲的駙馬爺,就是被淋成落湯雞了,也還是英武,格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衝著安元誌點了一下頭。


  安元誌聲音很急地道:“那你就去衛國侯府,一定不要再回宮裏去了,有什麽話等我晚上去侯府,我再跟你說,行嗎?”


  格子點了第一次頭後,再點頭就沒有什麽猶豫和壓力了,都沒怎麽想,就衝安元誌又點了點頭。


  安元誌到了大理寺外,上了馬,又看了格子一眼,說:“快點走,不要讓人看見你。”


  格子衝進了站在大理寺外,看死囚的人群裏。


  安元誌抬手幾鞭子,打在走在最後的幾個犯人的身上,道:“都快點,再拖時間,你們也是死的命!”


  隊伍前頭這時已經跑了起來,有不少女犯一下子沒跟上這種行進的速度,紛紛跌在地上。


  “快點!”安元誌衝前麵的衛國軍大喊。


  隊伍沒有停下來,跌在地上的人被拖在地上走。


  “把那些人都弄起來!”安元誌又喊,想到白承澤會來,安元誌就有些心裏發慌,看到自己的手下對著地上的人連踢帶打,安元誌隻得又喊:“這樣有什麽用?動作快點,把人弄起來!”


  在衛國軍們的拉拽之下,地上的犯人們都被拉了起來。


  安元誌坐在馬上,回頭往帝宮方向看了看,沒看到白承澤的人,安元誌抹一把臉,打馬往城南去了。


  圍觀在大理寺外的人們看到這場麵心裏都感覺怪異,這哪是押死囚遊街?這怎麽看都是在趕命的架式。


  帝宮的門前,白承澤這時正麵容冰冷地看著韓約。


  世宗的鑾駕把半開的宮門堵了一個滿滿當當,白承澤這會兒急著出宮,卻硬生生被他不能碰的鑾駕堵在了宮裏。


  “五殿下稍等片刻,”韓約淋著雨,很是狼狽地跟白承澤說:“鑾駕的前輪卡在了路縫裏,下官已經命人在弄了。”


  白承澤道:“我父皇午時三刻才到刑場,你們這麽早就把鑾駕拉到宮門前做什麽?”


  韓約說:“回五殿下的話,今天這雨大,下官們是想早些把鑾駕備好。”


  “你沒腦子嗎?”白承澤道:“我父皇要是想在禦書房那裏就上鑾駕呢?你們再把鑾駕拉過去?”


  韓約有些茫然地看著白承澤,說:“五殿下,聖上一向都是坐步輦出了宮門後,才上鑾駕的啊,今,今天聖上要在禦書房那裏就坐鑾駕了?”


  白承澤冷冷地看著韓約,他這會兒要是能殺,就把韓約殺了。


  韓約心裏發怵,但現在他也隻能裝作沒有看到白承澤的神情,自打了一記耳光,說:“今天下官幸好遇見了五殿下,五殿下,下官這就把鑾駕拉到禦書房去。”


  白承澤說:“我父皇有下令嗎?”


  “那,”韓約抬手大力地撓一下頭,說:“那……”


  “你趕緊把宮門讓出來!”白承澤難得當眾發怒道。


  韓約忙就衝白承澤一哈腰,說:“下官這就去看看,五殿下您,您稍等一下。”


  “快去吧,”白承澤情緒外露了一下後,又和緩了聲音跟韓約道。


  韓約跑到了宮門前,鑾駕前,一幫大內侍衛和禦林軍在忙活。


  許興抹一把臉上的雨水,跟走到他身旁的韓約小聲道:“這能拖多久啊?”


  韓約看著鑾駕的前輪,自言自語道:“我應該把這溝再弄深點的。”


  “拉倒吧,”許興道:“這裏天天人來人往的,突然出個深溝?人不會生疑?又不是地動!”


  “媽的,”韓約罵了一句。


  許興用肩膀撞了韓約一下,說:“五殿下過來了!”


  韓約伸頭往宮裏望去,就看見白承澤大步往這裏走來了。


  許興說:“你還要弄嗎?這瞞不住啊,這個!”


  “這時間夠長了吧?”韓約邊瞄著白承澤,邊問自己的老友道。


  許興說:“不知道,半刻鍾了吧?”


  “才他媽半刻鍾?”韓約嘀咕道。


  “不錯了,”許興也偷眼看著白承澤那裏,說:“要不是弄來鑾駕,我們連半刻鍾都拖不到!你知足吧。就要到跟前了,你給個話啊!”


  “快,把輪子抬上來,”韓約命蹲那兒忙活的手下們道。


  白承澤走到了鑾駕跟前,就看見一幫人把數百斤重的鑾駕給抬了起來。


  韓約看著白承澤就要到自己這裏來了,邁步往白承澤那裏走去,像是要迎白承澤,走過一個手下身邊的時候,韓約動作不大地踢了這個手下一腳。


  這個大內侍衛正全身用勁呢,感覺到因為用勁而肌肉繃得死緊的小腿肚上,被人踢了一腳,頓時就往前一踉蹌,不但撞到了身前左右的人,手上也泄了力道。


  白承澤看整個鑾駕往他這裏傾斜了過來,身形很輕快地往後麵一退。


  “媽的!”韓約在心裏又暴了一句粗口。


  鑾駕的前輪又掉進了路麵的裂縫裏,白承澤連個驚嚇都沒受到。


  “五殿下?”韓約一臉慌張地跑到了白承澤的跟前,說:“您沒事吧?”


  白承澤道:“你們到底要弄到什麽時候?”


  韓約衝白承澤點頭哈腰地道:“五殿下,您再等等,馬上就好。”


  “下雨天手滑嗎?”白承澤看著韓約道。


  韓約賠著笑臉,說:“五殿下,您別急。”


  白承澤現在很著急,要不是宮門不能隨便進出,他早就從別的宮門走了。


  許興站在鑾駕前麵,跟眾人說:“趕緊把鑾駕抬出來,不然五殿下真得發怒了!”


  韓約聽著身後的鑾駕發出了哐當的一聲響,回頭看了一眼,馬上就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跟白承澤說:“五殿下,您看,好了。”


  白承澤大聲命眾人道:“快把鑾駕拉開,讓開路。”


  “四殿下?”韓約這時又看著白承澤的身後,喊了一聲。


  白承澤回頭,就看見白承允帶著人,正快步往自己這裏走來。


  韓約衝許興打了一個趕緊把鑾駕拉走的手勢。


  等白承允帶著人走到宮門前的時候,堵著宮門的鑾駕已經被拉走了。


  “四哥怎麽來了?”白承澤看著白承允問道。


  白承允看看被拉著往宮裏掉頭的鑾駕,說:“這是怎麽回事?”


  韓約忙說:“下官回四殿下的話,方才鑾駕的前輪陷進了路縫裏,擋住了五殿下的去路。”


  白承允一聽也不是什麽大事,就跟白承澤道:“我與你一起去大理寺。”


  白承澤說:“去個大理寺,還用我們兩個人去?”


  白承允說:“你能去,我不能去嗎?”


  白承澤把手往宮外一讓,說:“那四哥請吧。”


  白承允先行往宮門外走去。


  一個小太監從宮裏追出來,跑到了白承澤的身旁。


  白承澤看一眼這小太監,小聲道:“怎麽回事?”


  小太監跟白承澤耳語道:“安太師說五殿下像是與韋大人有隙的樣子,跟聖上說,還是兩位殿下一起去,這樣對事對人才公平。”


  白承澤沒作任表示,往宮門外走去。


  韓約站在宮門裏,跟身旁的一個大內侍衛道:“給我盯住了那個小太監。”


  大內侍衛應了一聲是。


  白承澤出了宮,沒上馬,走到了白承允的馬前,道:“既然四哥去大理寺,那我就不去了。”


  白承允說:“你要抗旨不遵嗎?”


  白承澤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四哥,我在宮門這裏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我怕元誌已經帶著犯人離開大理寺了,我去路上堵他。”


  白承允說:“你知道元誌帶著人往哪裏走了?他們若是已經離了大理寺,那我還有什麽必要去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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