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2客氏之死

  隨著二十日之期的一天天臨近,京城裏徹夜難眠的人就越來越多。


  倒數第三日的淩晨,一聲驚叫從賢王府的桃枝園裏傳了出來,打破了賢王府這個淩晨的平靜。


  白承澤趕到桃枝園的時候,白登已經先行把在桃枝園裏伺候的丫鬟婆子清了出去。看見白承澤到了,忙就領著白承澤往桃枝園裏走,白承澤不問話,白登就隻敢低頭走路,不敢說話。


  亮著一盞燈燭的臥房裏,客氏王妃把自己吊在了一根房梁上,臉色青紫,跟所吊死的人一樣,舌頭伸在嘴外,地上倒著一張圓凳。


  “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僵了,”白登小聲跟白承澤道。


  白承澤看著臥房的左邊牆壁,這是床榻靠著的地方,上麵被人用血寫著一堆,白承澤,不得好死,報應,這些字跡繚亂,但能看出是在咒罵白承澤的話。


  白登看白承澤盯著這麵牆看,忙又道:“奴才一會兒就讓人把這牆刷了。”


  白承澤的目光移到客氏王妃低垂在身側的右手上,這手上沾滿血跡,可見在牆上寫血字的時候,客氏王妃流了不少血。


  “不是有人看著嗎?”白承澤問白登道:“怎麽會讓她自殺?”


  白登低著頭說:“伺候的人都睡著了。”


  “睡著了?”白承澤哼的一笑,道:“看來這府裏的人都是當主子的命了。”


  “奴才該死!”白登給白承澤跪下了。


  “把人收殮了,”白承澤抬頭又看看客氏王妃吊在房梁上的屍體,給白登丟下這句話後就要走。


  白登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那這院裏的丫鬟婆子?”


  “既然活著伺候不好,就讓她們死了去伺候她吧,”白承澤說了一句。


  白登一直到白承澤走出了臥房,才敢從地上站起身來。


  桃枝園裏很快就響起了哭喊聲,但很快就又消失了。


  兩個下人把客氏的屍體從房梁上解了下來,他們跟白登一樣,都不敢看客氏王妃死狀可怖的臉。


  白登拿一床床單把客氏王妃的屍體給蓋上了,跟兩個下人說:“抬走。”


  白承澤路過遠渚書齋的時候,楊氏夫人一個人迎著白承澤走了過來。


  “你有事?”白承澤站下來,讓楊氏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楊氏看著白承澤說:“王爺這些日子都會來小王爺的書齋走走,妾身就想著是不是能在這裏見到王爺。”


  “找我有事?”白承澤問楊氏道。


  楊氏不敢問白承澤桃枝園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憂心忡忡地跟白承澤道:“王爺,妾身這幾日心慌得很。”


  白承澤說:“出了什麽讓你心慌的事?”


  楊氏搖頭,說:“妾身也說不上來。”


  白承澤邁步又往前走。


  楊氏跟在白承澤的身後,問道:“小王爺真的在帝宮裏嗎?”


  白承澤冷聲道:“你關心他?”


  楊氏說:“妾身怎敢不關心小王爺?”


  “你是知道的,”白承澤說道:“白柯不是我的兒子。”


  一直藏在心裏的秘事,被白承澤一說,楊氏覺得自己更是心慌了,“王,王爺,”楊氏結巴著問白承澤道:“這事,這事被人知,知道了?”


  “是,”白承澤說:“太後娘娘已經知道了。”


  “那她要做什麽?”楊氏叫了起來。


  白承澤回頭看楊氏一眼,說:“萬事有我在,你慌什麽?”


  楊氏說:“她要拿這事治王爺的罪?”


  “好生替我看著後宅,”白承澤把手放在了楊氏的肩頭,小聲道:“外麵的事,你不用管。”


  “王爺,可妾身害怕啊!”楊氏夫人眼含淚光地跟白承澤道:“妾身娘家也來了信,問妾身王爺的打算,那信寫的,妾身看了,看了……”


  楊氏的話說不完整,白承澤接話道:“覺得我馬上就要死了?”


  楊氏慌忙搖頭,說:“妾身不敢。”


  “你娘家現在好像心也大了,”白承澤道:“打聽起我的事來了。”


  楊氏想給白承澤跪下,可是腿僵著,彎不下去。


  “外麵沒什麽事,”白承澤跟楊氏道:“你替我看好這個王府就可以了。”


  楊氏把頭點了點。


  “走吧,”白承澤說:“我送你回房去。”


  楊氏忙哎了一聲,跟在了白承澤的身後。


  楊氏住著的院子還是一成不變,白承澤站在院中打量了一眼這個庭院,然後便往屋中走。


  白承澤有多久沒進自己的屋了,楊氏現在已經算不清這日子了,見白承澤真往自己的屋裏走了,楊氏心下歡喜了起來。


  白承澤走到了屋門前,突然就又停了步。


  楊氏站在白承澤的身後,小聲問道:“王爺不進屋嗎?”


  “女兒現在怎麽樣了?”白承澤問楊氏道。


  楊氏忙道:“現在正跟著女師父學針線,大小姐時常問起王爺,隻是王爺太忙,她不好去打擾王爺。”


  白承澤聽了楊氏的話後,未發一言。


  就著廊下的燈光,楊氏偷著打量白承澤一眼,說:“王爺,要讓大小姐來見您嗎?”


  “這個時候她已經睡下了吧?”白承澤說道:“你進屋休息吧,我還有事。”


  白承澤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說走就走了。


  楊氏站在院門前,看著白承澤走遠,默然半晌。


  書房的窗外,一個人影已經靜立窗下,等了白承澤有一會兒了。


  “進來吧,”白承澤在書桌案後麵坐下後,說了一句。


  這人跳窗而入,跪在白承澤的書桌前,給白承澤行了一禮。


  “起來,”白承澤道:“事情如何了?”


  這人小聲道:“逸郡王爺已經準備好了,隻是手上隻有八千人馬。”


  “八千?”白承澤心裏微微一驚,但臉上不動聲色道:“怎麽會隻有八千人馬?”


  起身站立的男子道:“逸郡王說,少掉的那些人,他信不過。”


  “三塔寺的僧人現在怎麽樣了?”白承澤又問。


  這人說:“僧人死了大半,主持和幾個大和尚被關了起來。因為寺院被慶楠放火燒過,所以屬下們現在對外說,寺院要修繕,所以暫不開山門。”


  “不開山門?”白承澤說:“這樣就沒人找了?”


  “還是有,”來人道:“有不少給寺裏送錢的人。”


  “這世上的善男信女還挺多,”白承澤笑了起來,自嘲道:“隻可惜我沒遇上幾個。”


  來人說:“王爺,錢財屬下都收下了。”


  “嗯,”白承澤道:“寺院不會拒收錢財,你沒做錯。逸郡王現在過的好不好?”


  來人想了一下,說:“這個屬下不清楚,逸郡王有自己的侍衛親兵,屬下隻是聽說,郡王爺最近一直失眠。”


  “知道了,”白承澤看著來人道:“你回去吧,記住,逸郡王要是有異動,你不用再回來問我,直接除掉他。”


  來人說:“王爺指的異動是?”


  “就是他要叛我,”白承澤說道:“盯緊了他,有外人去找他,你就要格外小心。”


  “屬下明白,”來人領了命後,又翻窗而出,無聲無息地就走了。


  到了這天天快亮的時候,白登又領了一個侍衛進了白承澤的書房。


  “奴才叩見王爺,”這個被白承澤派出去打探白承英消息的侍衛進了書房後,就往地上一跪。


  白承澤看一眼這侍衛,道:“起來。”


  侍衛起身後,白登就退了出去。


  “就你一個人回來了?”白承澤問道。


  這侍衛說:“奴才沒用,帶出去的兄弟都死在了路上。”


  “因為白承英的手下?”


  “奴才不知道,人突然就出現了,個個身手都很高,奴才,”侍衛說到這裏,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跟白承澤請罪道:“王爺,奴才該死。”


  “突然就出現了?”白承澤說:“那你們找到六殿下了?”


  侍衛說:“六殿下在雲霄關出現過,可奴才們去了雲霄關,差點被風光遠的人抓了。”


  白承澤說:“六殿下去見了風光遠?”


  “六殿下沒去帥府,”侍衛說:“隻是他們有沒有私底下見麵,奴才就不清楚了。”


  “他去了雲霄關,那他現在在哪裏?”白承澤又問。


  侍衛說:“奴才隻知道六殿下離了雲霄關往北行了。”


  往北行,白承澤在心裏想著,白承英是要回京?

  侍衛看一眼白承澤。


  “有話就說,”白承澤道:“還有什麽事?”


  侍衛小聲道:“奴才發現還有一隊人馬在找六殿下,隻是不知道他們的主子是誰。”


  白承澤心裏清楚,這一隊人馬隻能是安錦繡派出去的。“衝你們下殺手的那些人,據你所知,有幾人?”白承澤又問了這侍衛一個問題。


  侍衛說:“他們蒙麵,每次出現不過兩三人,奴才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


  “身手能有多好?”


  侍衛不太情願地道:“他們的武藝在奴才之上。”


  白承澤說:“你也受傷了?”


  侍衛把頭點了點。


  “辛苦了,”白承澤跟這侍衛說:“你下去休息,讓白登給你請個大夫看傷。”


  侍衛又跪下給白承澤行了一禮,然後退了出去。


  白登把侍衛安排好,又進書房見白承澤,小聲跟白承澤稟道:“王爺,二王妃的屍體已經拖走埋了,那些個丫鬟婆子也都給二王妃陪葬了。”


  白承澤都沒問白登把客氏王妃葬在了哪裏,就揮手讓白登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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