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人生的岔路口,蔣芳華轉身
時間一如從前,它的步伐從不因為任何人的或事物的巨變而改變。
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整個高三部都處於極度緊張的氣氛中,連任課老師都格外的緊張,每天總要告誡我們幾遍,等考試的時候千萬不要緊張,平常心對待。最後反倒老師這麽一說,大家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夏日的蟬,煩躁的在綠蔭的樹上叫著,用關小瑾曾經的話來說,就是它們破土而出就是為了叫春,整整叫一個夏天。夏日的蟬還在,可是關小瑾卻不會走過這一條林蔭的小道,再也不會跟我說出關於蟬鳴的話來。
當我抱著書本快步走進教室的時候,沒有見著蔣芳華,看一旁的林月白坐在那裏認真的看書,我湊過去問了一句,“蔣芳華人呢?怎麽這會還沒來?”
林月白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家裏有事情,請假了。”
“請了幾天?”
“沒說請幾天,就是說家裏出了大事,不過我聽她說的挺緊張的。”林月白這一說,也擔心了起來,“要不我們等周五放學一起去她家看看。”
“好吧,這都快高考了,她家裏可別出什麽大事,就關小瑾那一事一出,我心裏就慌的很,總覺得我們當初說好的一起考同一所大學,最後會變成我一個人的旅途。”說著搖搖頭,心裏開始想著蔣芳華說的家裏出了什麽大事,然後就心裏惶惶的。
“千雪,不管怎麽樣,我都會陪你一起。”林月白突然說道,我驚訝的抬頭看他,問,“你說什麽呢?”
“我說我們一定要考同一所大學,你、我、蔣芳華。”
周五的時候,我和林月白一放學就趕緊的往蔣芳華家裏去。蔣芳華家離學校比較遠,我和林月白要搭公交車再轉一個站才能到。
蔣芳華的家比想象中的還要破舊,矮矮的小平房,外麵刷的白石灰都變黃了,還有好多地方都脫落了,我和林月白站在院子裏的時候,蔣芳華正提著一包東西匆忙的從正屋裏出來,神情慌張焦急。
見到我和林月白,蔣芳華明顯的驚訝,問,“你們怎麽來了?”
“你家發生什麽大事了?”我開門見山的問道,看到蔣芳華的樣子,我心裏總覺得事情棘手了,蔣芳華也會跟關小瑾一樣莫名其妙的就離開校園。
“我這會急著有事,待會再跟你們說。”蔣芳華匆忙說完,趕緊的提著東西出去了,我跟林月白跟著她一起走了。
蔣芳華去了醫院,我和林月白也跟著去了,蔣芳華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這時,我才真正的害怕起來。看著蔣芳華進了一間病房,看著她細心熟練的照顧躺在病床上的人。
等了一會兒,蔣芳華出來了,將門帶上,一直走到長廊的塑料排椅坐下,我跟林月白一起坐下,蔣芳華這才說,“病房裏躺著的那是我媽,尿毒症,這兩年才查出來的,前一年還好,一年也就發了一兩次的病,今年才半年不到,已經發了兩次病了。我媽發病的時候,臉慘白的嚇人,一點知覺也沒有,說倒就倒了,連身體都是冰涼的,就跟死了一樣。我爸又迷上了賭博,在外麵已經欠了好幾萬的債了,連我媽看病的錢也拿去賭了。”
聽蔣芳華說完,我完全驚在那裏了,以前總覺得我跟媽媽生活的已經夠辛苦了,到現在才知道蔣芳華所生存的生活環境和家庭,這會兒我才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雖然生活拮據,但好歹能夠維持,蔣芳華就不一樣了,她媽媽躺在病床上,而她爸爸卻又嗜賭。
空蕩的走廊上偶爾有噠噠的高跟鞋踩過,良久之後,蔣芳華才落寞的開口,“我應該不會去參加高考了,家裏現在需要錢用,我想去外麵打工。”說完,她低著頭再度走回病房。
我和林月白愣在那裏沒有再跟著蔣芳華而去。殘酷的現實再一次讓我感到無力承受,我隻是簡單的想著讀書,然後努力的考大學,就以為所有人都是簡單的讀書,最大的煩惱就是學習成績不好,經常挨老師的批評,在學校跟同學的關係處不好,除此之外,都是簡單的開心,從來沒有想過學習跟家庭扯在一起,會因為家庭原因而導致無法繼續讀書。
過了幾天,蔣芳華就來了學校,我滿心歡喜的意味她決定要跟我們一起考大學了哪知她卻說,這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後一個月讀書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想珍惜這最後一個月的時間,好好的走完這一段校園生活。
本來我們很早之前就說好了大家一起考同一所大學,可是突然之間原定的計劃全被打亂了,關小瑾懷孕休學跟人結婚了,蔣芳華又因為家庭原因而不得不放棄學習,最後隻剩下林月白和我了。
高考的前一天,林月白召集班裏的同學開了個小聚會,蔣芳華也來了。本來就是大家隨便聊聊的,說說自己想考什麽樣的大學,自己也先去了解過那些大學了,大家說得都是興奮激昂的,完成憧憬在設想好的美好的的未來裏。
蔣芳華走了過來,跟我說道,“千雪,我過幾天就準備走了,就不參加高考了。”
“你不是說過幾天才走嗎?參加高考也不耽誤啊?”
“不了,不想給自己任何的希望。”蔣芳華淺淡的笑著,眼神裏卻滿是落寞。
蔣芳華隨便說了幾句就走了,我開始坐在角落裏一個勁的喝酒,一個勁的喝。青春是場意味著散場的聚會,到了最後,各自走了屬於自己的那條路,不管是無奈還是無助,我們終究是散了。
“喂,林月白,你說青春怎麽就這麽殘酷,我們才長大,才開始期待未來,可是突然就散了,關小瑾、蔣芳華、我,我們為什麽就沒有走到一條道上去……”燈光明明暗暗,我開始模糊了眼前林月白的樣子,卻依然知道他是林月白,雖然笑著跟他說著,但仍然能夠感覺到臉頰上眼淚的冰涼。
之後,我依稀的記得林月白說,“千雪,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