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絕望大於疼痛
黎黎翻了個身，繼續睡，她也不想再管霍絮說什麽了。
??夜離壓的她肚子疼，黎黎就又喝了一瓶那個藥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有沒有效果。
??第二天，她發覺自己身體舒服了些，高高興興地出去。
??霍絮又給她吃一些難吃的飯菜，黎黎不服氣，用力與她爭執，把飯打翻了。
??“以後別給我做飯了，我自己會弄。”黎黎衝她吼了一聲。
??又跑進廚房裏大鬧一番，把大廚趕出去，她自己給自己清水煮了幾個荷包蛋，最後撒點鹽，吃起來還挺香的。
??晚上，霍絮讓黎黎回去，她偏不。
??霍絮還沒碰到她，黎黎就捂著肚子痛苦地喊起來。
??接著假裝摔倒再地上，嘴裏一直喊著：“霍絮要殺人了！她要殺人！”
??霍絮沒辦法，她氣衝衝地坐在沙發上，瞪著黎黎喊道：“你最好期望夜離以後也喜歡你，不然，你就永遠和我的寶貝們在一起吧！”
??黎黎有點害怕，但她深知不能在氣勢上輸給霍絮，先是哈哈大笑兩聲，又自信地站起來：“夜離會一直喜歡我的，你就別做夢了！”
??她得意地往後退幾步，剛好撞在一個人的懷抱中。
??“慢著點，你沒事躺在地上幹什麽？”夜離摟抱住她，輕笑起來。
??“你怎麽回來了？”黎黎問道。
??“考完試回來放鬆一下。”夜離扶著她坐在沙發上，看了眼霍絮，笑著說，“我和王檀隻是普通朋友，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她成績太差了，我給她指導一下。”
??“騙人，晚上她都沒走！”黎黎喊道，“你們兩個睡在一起了！”
??“這怎麽可能？”夜離反駁道，“她有自己的房間。”
??“哪有？”黎黎問道。
??夜離指了指一個房間，黎黎頓時炸毛了：“讓我住骷髏堆裏，她住好房子！”
??黎黎說著站起來，拖著肚子把門打開了，裏麵裝飾得粉嫩粉嫩的，床上有很多玩偶，還有一個貓咪的小屋，裏麵住著那天的布偶。
??“以後這就是我的房間了！”黎黎喊道，然後躺上去，雙臂展開。
??“別鬧。”夜離過去摟抱l住她。
??“我不！”黎黎喊了一聲，夜離輕輕地抱她離開了這個房間。
??剛出來，王檀就來了，她先禮貌地對著霍絮打了打招呼，接著把視線轉向夜離與黎黎。
??“先回房間休息。”夜離小聲道。
??“哦。”黎黎煩悶地回到骷髏屋，進去後，她輕輕撫摸了自己的肚子，這才意識到不對，她為什麽要回來？
??黎黎推開門，怒氣衝衝地走出來：“把我手機給我。”
??“懷著孕玩什麽手機？”夜離反問道。
??黎黎不再說話，徑直走向夜離的房間，把幾個抽屜弄得亂糟糟的，最後成功翻找到自己的手機。
??還是充滿電的。
??夜離進去把黎黎拉出來，一隻手控製住她，想要把手機奪過來。
??“我不，我就要。 ”黎黎喊道。
??但夜離特別用力，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感覺，黎黎終是害怕擠住肚子，手一鬆，把手機還給了夜離。
??鬧騰這麽一出，霍絮說她打擾夜離學習，數落了一通，黎黎又被關了回去。
??躺在床上的時候，黎黎就在想，以夜離的成績考上清華是綽綽有餘。
??若是有一天，他去上大學，她該做什麽，在家裏養孩子嗎？
??她想出去玩，想去外麵透透氣。
??黎黎在床上輾轉反側，她開始害怕了，不知道會不會這一輩子都必須活在禁錮之下。
??預產期在七月，那時候夜離就要高考了，一定不能陪她，很可能她一個人去生孩子，渴了連個送水的都沒有。
??轉眼間，天氣來到四月份，天氣有些熱了。
??黎黎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
??有時候夜離在家，看見黎黎笨重的身體總要過去摸一摸，嘲笑幾句。
??他把耳朵放在黎黎肚子上，聆聽孩子的聲音。
??“我什麽也聽不到。”夜離苦惱地說。
??黎黎隻是笑了笑。
??晚上 ，躲在被窩裏，黎黎把耳朵貼在肚子上，聽到了小寶寶的心跳聲，感受到了她在肚子裏的動靜。
??一個人的竊喜。
??寶寶很明顯更喜歡她，不喜歡夜離。
??又過了幾天，黎黎感覺到寶寶的動靜越來越大了，弄得她很不舒服。
??也可以說痛苦並且非常幸福著。
??一次，她見到夜離，拉住了他。
??“把我手機給我吧。”黎黎小聲道。
??“要手機幹什麽？”夜離有些不高興，他扶著黎黎的肩膀，笑道，“你肚子都這麽大了，萬一因為玩手機出什麽意外，該怎麽辦？”
??“好吧。”黎黎聲音更小了，這些天她總是心慌，飯也吃不下去。
??隻去產檢一次，孩子是男是女，一個還是兩個都不知情，有沒有先天疾病也不知道。
??不過就算是有，她也不會讓孩子受到傷害的，一定會保護好他，治好他，反正夜離有錢。
??馬上就要五月了，天氣更加熱了。
??黎黎去洗澡，裏麵有點滑，她小心翼翼地扶著牆壁，抓住花灑。
??衝洗了幾下，她擦擦身體，穿上新衣服。
??門口剛拖了地，黎黎沒注意到，走的時候速度很快，一不小心就滑倒在地。
??肚子著地，受到重創，她大喊起來，疼痛如潮水般湧來，黎黎痛苦地蜷縮在一起。
??“救命！”她尖叫一聲。
??接著往客廳裏爬行。
??“救命！救命！救命……”黎黎在喊，瘋狂地喊，一直到聲音沙啞。
??她記得今天霍絮與陳姨都在的，她們都在的，地也是剛拖的，可現在她們不在了。
??一定是躲起來了。
??黎黎痛苦地抽動著，她卯足一股勁兒，扶著沙發站起來，忍受著巨大的疼痛，衝進夜離的房間，受力不穩，摔在他床上。
??手機就放在桌子上。
??黎黎已經疼得受不了了，拿著手機的手不停地顫抖。
??她看到自己過來的一道長長的血跡，滿臉的絕望。
??她幾乎看不清屏幕了，倒在地上，腦子裏全是路上的血。
??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撥打夜離的電話，沒人接聽；再撥一次，還是沒有。
??黎黎哀嚎了一聲，她受不了了，肚子快疼死了。
??眼睛也不當家了。
??現在是中午，為什麽夜離不在，為什麽夜離不接她的電話。
??黎黎又撥了一次，被掛斷了。
??不接，還是不接。
??這次，比痛苦來的更深遠的是絕望。
??黎黎頂著滿頭大汗和幾乎什麽也看不清的眼睛，嚐試撥打120，她早該撥打120的，這是黎黎暈倒之前唯一的想法。
??她在一片漆黑中，感受了無窮盡的疼痛，可是，她醒不過來，不知道怎麽了，她快疼死了。
??疼痛一陣一陣傳來，突然猛地刺痛一下，痛的她直巴巴地倒在地上，黎黎醒了。
??周圍都是醫生護士。
??有人道：“產婦大出血，孩子難產，準備手術吧。”
??看到黎黎醒了，立刻有人過來安慰她。
??“這個手術難度太大了，我們成功的幾率可能不大。”有人擔憂地道。
??“再詢問詢問家屬，願不願意轉院。”
??黎黎痛苦地瞪大雙眼，嘴裏一直嘟囔著：“保孩子，保孩子。”
??她感覺到孩子在她肚子裏大哭，她必須保護孩子。
??“轉。”
??是霍絮的聲音。
??黎黎無力地閉上眼睛，意識再次模糊了。
??當她再醒的時候，身旁的護士醫生也換了，房間看起來也更加整潔了。
??黎黎又因為虛弱閉上了眼，聽見周圍人的小聲討論：“隻是難產，送醫院晚了，估計孩子保不住了。”
??“真是可惜。”
??聽到這句話，黎黎瞪大雙眼。
??她看到孩子了，一位護士抱著她的孩子。
??黎黎伸出手想去摸摸，護士也理解她的意思，連忙把孩子抱過去。
??還好，孩子保住了。
??黎黎還沒笑出來，才發現孩子是死的，這是個死屍。
??她的孩子死了。
??黎黎眨了幾下眼睛，她不相信這件事，這是不可能的。
??黎黎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無聲地痛哭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哭的有多久，哭的有多厲害，反正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是渴醒的。
??身旁有兩個同樣產婦，周圍都坐著家屬，桌子上也擺滿了各種食物。
??黎黎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她口渴了，想喝水，肚子卻疼得很，讓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 她周圍也沒有水杯。
??黎黎苦笑一聲，想到死去的孩子，隻能閉著眼睛讓眼淚靜靜流淌。
??“你的家人呢？”有個護士過來詢問。
??黎黎搖搖頭。
??“她怎麽回事？”護士詢問另一個護士。
??“家屬把錢交上簽上字以後，就離開了，一直沒來。”
??她們用多餘的錢給黎黎請了個護工，護工見黎黎一個人，喂飯的時候一點也不客氣，恨不得對黎黎動手動腳的。
??總是嫌黎黎麻煩，就這樣過了兩三天，黎黎在睡夢中總是聽到別人說她的閑話。
??說她不要臉，這麽小就生小孩，不孝女，都這樣了連一個人來看看都沒有。
??這不是她在做夢，黎黎清楚，是她在裝睡，那些人對她的評價。
??她是護士們閑暇時的樂子，是孩子們的反麵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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