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小強的自述
“我在你眼裏……”小強嗓音特別滄桑，黎黎立刻止住小聲，嚴肅地聽他說話。
??“怎麽了？”
??“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就像一個太監？”小強低著頭，露出孤寂的後背。
??“你為什麽……”黎黎坐起來，“會這樣說？”
??“你的衣服一直是那樣的，我原以為你不在意，但打視頻的時候，你又很認真地整理。”小強一口氣說完這麽多話，猛烈地咳嗽了很多下。
??黎黎連忙給他倒了杯水。
??小強接過喝一口，緩了很長時間。
??他張開嘴想要說話，被黎黎用手堵住了嘴。
??“打字吧。”黎黎道。
??“說實話的，我真沒把你當外人，但絕對也沒把你當太監，就算當，你也得是肉球，太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咋還提？”黎黎提到太監兩個字，控製不住地嘴抽了抽，她挺想笑的，卻又不能在小強難過的情況下笑，可是憋死她了。
??“哈哈……”小強抱住她，笑聲不斷。
??被這樣一個怪物擁抱，她竟然沒有反抗。
??黎黎也抱住他，感受著他的溫暖。
??她真的好累，可今天她很輕鬆，小強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要不然，他已經成了一個怪物的模樣，為什麽她也不反感，還把他接到家裏住？
??“小強……”黎黎鬆開他，認真地開口，“我覺得你一定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什麽都會做，又因為身體受到了重創，不得不在我身邊生活，讓我可以輕鬆下來，也過上幾天久違的快活生活。”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最好了。”小強強忍著嗓子的疼痛，又輕聲道。
??“以後我要是不在了，他們肯定會給午午和可兒很多錢，你就幫我照顧他們。”黎黎看著還在沉浸玩耍的午午和可兒，鼻尖不爭氣地酸了酸。
??“好。”小強摸了摸她的頭，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
??黎黎撅撅嘴，忍不住抽泣兩聲。
??“我能替你去嗎？”小強張著嘴說了很久都沒發出聲音，無奈之下，他打了出來。
??“你個頭太大了，肉球外套都裝不下你。”黎黎笑著道，她已經想象出來了小強穿上偽裝的衣服時的樣子，一定滑稽死了。
??“必須你去嗎？”小強嚴肅地盯著她，重重地敲打著屏幕。
??“我有經驗，我訓練了快兩年了，第一次執行任務也是我去的。”黎黎道，說完這一番話，一種重大的使命感迎上她心頭。
??“楊陽也讓你去嗎？”
??“你還認識楊陽？”黎黎吃驚地看著小強，“你怎麽知道我和楊陽的關係？”
??“剛剛你們不是在打電話嗎？住院的時候，你們天天聊天，她看上去也不是個普通人。”
??“你還挺機敏。”黎黎笑著誇讚道，“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執意要去的。”
??“我也想做個對人類有貢獻的人！我不想再袖手旁觀了！”黎黎拍拍自己的胸膛，“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其實我可厲害了！”黎黎隻有在小強麵前這麽自信過，有種老大在跟小弟吹牛逼的感覺，“我就看了一遍說明書，直接就開著飛行器參戰了！”
??“當時我就發現我有過人的膽量，果然如此，後來訓練的時候我的數據一直都特別好，所以第一次計劃實戰就是派我去的。”黎黎大笑道。
??“厲害厲害厲害！”小強發送幾個字之後，又狂點“大拇指”的表情圖來支持她。
??“其實還好啦。”黎黎撓撓頭，突然就不好意思了。
??“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被抓到的嗎？像你這樣堅強的人，一定有一個過人的信仰吧！我若是你，可能早就自殺了。”黎黎仔細斟酌小強的表情，稍微他表現出一點不開心，她就轉移話題。
??不過觀察他的表情也是一項難事，他的五官都被擠壓在巨大的臉下麵，還是得特別仔細地觀察，才能判斷出個大概。
??“我又不生氣，你說什麽都不生氣，別盯著我的臉看了，怕你晚上做噩夢。”
??黎黎看著小強發來的信息，心裏很不是滋味。
??“別這樣說，你的臉其實還挺可愛的。”黎黎聲音很小，畢竟這確實是違心的話。
??她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對，又連忙改口道：“我已經適應了，我天天鍛煉，絕對不會對你的臉產生什麽怪異的想法。”
??“知道了。”小強發送一個笑臉。
??黎黎也不說話，笑著看著他。
??他用手機慢慢地打字，黎黎想提前看一眼，他就側一下身子，不讓黎黎看。
??他偶爾會停下來，對著手機發一會兒呆，可能也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黎黎拖著下巴，認真地觀看他的動作，他打字很慢很慢，和之前幾次與她回話的速度相比，一個是火箭，一個是蝸牛的速度。
??他似乎很在意這段話，所以表達的時候一直在思考。
??黎黎最喜歡的就是別人認真的樣子，無論什麽事，認真起來就很迷人，同時，她也看出了小強對她的重視。
??一個簡單的關於自身經曆的糟糕的事，都快打了一下午了，想想作者君，一個小時三千字，他這一下午的成果，遠遠看上去好像沒多少個字；雖然速度上勝不過作者君，但可能質量上強也不一定。
??黎黎繼續耐心地等著 ，直到太陽西下，黃昏珊珊到來，柔和的光芒透過窗戶灑過來，映照在兩人身上，這一刹那的溫柔，讓她心尖不自控地蕩漾起來。
??她喜歡黃昏，她第一次情竇初開就是在一個美麗的黃昏。
??“好了。”小強能夠發聲了，他簡單地說出這兩句話，語調中不僅帶有沙啞，還有一股奇怪的羞澀感和期待感在裏麵。
??黎黎莞爾一笑，湊過去看起來。
??小強拿著手機，黎黎擠在他充滿血漿的臉上，軟軟的，沒有惡心，感到很舒服。
??她摸著手機屏幕，一點一點獲取他的故事。
??我以前參加了冷凍項目，去年才正式解凍。
??我以前的家人有的抽簽被抽中，跟著宇宙飛船逃離太空；有的家人被感染，成了行屍走肉；有的家人被吃了，屍骨無存，我應該是最幸運的一個了。
??我還有一個朋友，至今生死未卜，我答應過她，會去和她匯聚。因此，我想要擁有權利。
??所以，我隻能參軍。我不像你這麽幸運可以直接駕駛飛行器，我隻能從步兵練起，我的長官很看重我，他給我很多武器 ，教我很多與作戰有關的知識，我很感激他，直到有一天，我終於可以正式作戰了。
??結果，這是一場欺騙，我是他用來交換愛人的的東西，雖然他的愛人已經麵目全非，就像我現在這樣，她已經死了，但我卻被他推進了萬丈深淵。
??我可能長的比較帥吧，從小到大大家都這樣說我。當肉球們把管子直接插進我肚子裏的時候，我也在想這件事，我可能真的長得比較帥吧。
??做生殖機器的那段時間裏，真的能感受到一個東西在你肚子漸漸長大的感覺，能看到肚子在一個月內越來越大，直到最後被撐破肚皮，肉球從管子裏爬出來。我被塗抹上一種奇怪的藥劑 ，能夠幫我快速止住血，能夠讓我的傷迅速愈合。
??愈合的過程比肚皮被撐破的過程還要疼痛上百倍，很多人都直接疼死了，但我不能死，我很清醒，我得活著。
??躺在冰冷的地上，感覺到肚子裏的東西，我有時也會想，女人懷孕也是這種感覺吧；肉球從肚子裏鑽出來的疼痛和生孩子的疼痛應該是相當的吧。
??我朋友都可以忍受，我也得忍受。
??當屋內關上燈，漆黑一片的時候，我總是害怕，害怕我會再也看不見光明，我的視力變弱了許多。我知道我的樣子一定變得很難看，我的朋友都不一定能夠認出我，或者說接受我，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他們的表情麻木，因為更能夠忍耐疼痛，所以成了不停為別人繁殖的機器。
??多麽可悲啊！
??有時候，我也會有一些很自私的想法。
??我希望我的朋友正和我一樣，躺在這冰冷的地麵上，這樣一來的話，誰也不會嫌棄誰，我們可以相互扶持。但我也怕，怕她受不了這樣的疼痛，怕她會因為看多了這些惡心人的家夥而做一輩子的噩夢，怕她想不通去自殺。
??我每天都在渴望同她見麵，就這樣一直堅持到希望的到來。
??我感覺到那天的喂飯的肉球很奇怪，她倒飯時很溫柔很專注，和以往的所有粗暴的肉球都不一樣。
??我在期待奇跡，即使當時小肉球即將破肚而出，我也努力使自己在劇烈的疼痛中保持清醒，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機會了。
??果然，我猜對了，她是我的希望，她是我的奇跡。
??我強忍著疼痛，將腦中已經構想將近一萬遍的逃生方法付諸於實踐。我殺了小肉球，拔掉了管子，止住了血，我的希望也沒有放棄我，我逃出來了。
??當身體重新接觸到外麵的世界，當再次感受到陽光的照射，微風的吹拂時，我明白，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