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鳴冤(一)

  東山那一役以後,希兒盡管很虛弱,但還是僥幸沒有魂飛魄散。隻不過,她除了還能以實體現身以外,其他所有的鬼術盡失。我們把她帶回去以後,她倒是不以為意。我明白,她太想和自己的過去道別了,所以她失去了過去那些陰狠歹毒的鬼術,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吧。


  但是其實,還是有一點,我並不知道。後來,希兒告訴我們。她那些鬼術,也不是她自己想要學會。在她死後,她又經曆了幾位心術不正的術士。他們養她,不是為了求財,就是害命。甚至還有的是為了引誘當地有姿色的少女,來滿足滿足自己男性的欲望。所以可想而知,這些人是不會有什麽耐性的。那麽當然。她一身的鬼術,留給她的隻有無盡的痛苦回憶了。


  對於希兒的到來,葉爽和小福顯得很興奮、葉爽興奮是因為終於有一個女孩可以陪她做伴了,盡管希兒還是個孩子,盡管希兒隻是一隻鬼。而小福,這就不用說,自然是因為有玩伴了。希兒雖然不想再一次修煉那些可怕的鬼術了,但是她在我的指導下,修煉起了一些正統的道家發法門。說實話,這對於她來說並不容易,因為她是一隻鬼。而道家正統法術,大多會與她相克。但是我相信她,她足夠聰明,足夠堅強。


  希兒在恢複了一些精氣以後,她表現出的活潑和樂觀,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她甚至還會沒事搞搞惡作劇。盡管有時候這樣確實讓人很頭疼。但是,能看到她這樣開心,我還是很高興的。我總是會想,誰都想到現在這個天真爛漫,活潑好動的孩子,十幾天之前還是一個殺人取魂的惡魔呢?是怎樣的經曆能讓一個如此天真爛漫的孩子成為了冷血凶手呢?每每想到這些,再看看她天真無邪的笑臉,我的鼻子就會暗暗發酸。


  此後的一段時間裏,日子又恢複了過往時光的平靜。隻是有一個問題,我覺得我租住的小房子,有點不夠住了。童勇和唐仁傑那邊,雖然沒有找到凶手,但是破獲了這起連環惡性凶殺案,讓他們得到了嘉獎。這兩個人都覺得很高興,尤其是唐仁傑。為此,他還興奮地要請我吃飯。但是我沒有那個心情,我不能像他們兩個那麽沒心沒肺。我心裏很清楚,這件事還遠遠沒有結束。而那個神秘的影子,每次想起來時,還是讓我暗暗心驚。希兒告訴我們,他們的組織叫“紙紮”,一個相當怪異的名字。她說她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是這種鬼名字。她也是最近才投靠這個組織的,她也不是很了解這個組織的內幕。她和紙老鼠隻是這個組織比較底層的成員。她隻知道他們的主人人稱“紮紙匠”,好像是個老頭。至於他為什麽要做這些事,她就一概不知了。


  當然,其實我還是很享受眼下的平靜生活的,從某種意義說,我不是個喜歡操心的人。但是有時候,事情擺在你麵前,躲是躲不開的。用我爺爺的話說,這就是命。


  命運這種事聽起來多少有些唯心主義。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二十一世紀,科技高速發展,唯物主義大行其道。但是,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我們還是信命。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敬畏。敬畏的不是命運本身,而是老祖先的智慧。我的年齡越大,我就對這些東西越認可。逆天改命這種事,更像是憤青喜歡的事,而我更喜歡那句話。——“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所以,我不會主動去找麻煩,但如果麻煩來了,我也不會逃避。比如,麵前這個神秘的組織。

  一個多月後十一假期的一天夜裏,0號便利店照常營業。希兒也跟著去了,據說是耐不住小福的軟磨硬泡。我是無所謂的,反正葉爽也是要來的。然而快到零點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不知道那裏傳來了一陣陣地隱隱的哭聲。


  再看店裏時,這些顧客們紛紛退去了。我正兀自詫異的時候,隻見門口一陣疾風,竟然把兩扇玻璃門都吹開了。我給小福使了個眼色,他立刻就從後麵的袋子裏抓了把土放在盤子裏。接著倒上了開水和成了泥。我示意他帶希兒下去。


  “二位,來都來了,幹嘛躲躲藏藏的?”我往嘴裏塞了一塊泥,沒好氣地說到。


  “哈哈哈,我就和老黑說了,我們瞞不住你,這個家夥非得不信。”白無常謝必安還是一副沒正經的樣子。


  “你們兩位哥上來不會就是為了考驗我一下吧?”我真是無比服氣他們的腦回路。


  “老黑,人呢,快快,快帶過來!”謝必安一臉沒所謂地嚷道。隻見範無救還是那副別人欠他錢的樣子,黑著個臉走過來了。他身後的鐵鏈連在一個披頭散發的中年女鬼的身上。


  “這是什麽意思啊?”我不解地問到。


  “我們哥倆今天來勾這個女人的魂。但是,她死活不肯跟我們走。說是冤重難雪,心中放不下這執念,下不得地府,入不了輪回。我們兩個無奈,陽間的事,隻好來找你了。”謝必安攤了攤手說到。範無救也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們啊,真是能給我找麻煩。行了,讓她說說怎麽回事吧。對了,把她的身上的鐵鏈鬆了吧。”我沒好氣地說到。謝必安向範無救點了點頭,範無救猶豫了一下,一揮手把鐵鏈解開了。


  “我,我叫趙明明,我丈夫叫楊雄輝,嗚嗚……”她坐在那裏埋頭痛哭著。燙過的頭發如波浪一般傾瀉下來。


  “等等,楊雄輝?是K集團董事長楊雄輝嗎?”我驚訝地問到。


  “沒錯,就是他。嗚嗚……”她又開始哭上了,說實話,我最討厭聽鬼哭了。如果你聽過你就知道什麽叫鬼哭狼嚎了。


  “好了,好了,你趕緊說吧,到底怎麽回事?”我趕緊讓她別哭了。


  “你們,你們都以為K集團風光無限吧!是,看起來好像是這樣的。可是,我是楊雄輝的妻子,我最清楚。K集團早就沒有過去的輝煌了,現在你們看到的不是個漂亮的外殼而已,內部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所以,最近這兩年,老楊開始到處尋找能讓公司起死回生的辦法。前些日子,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道士,這個道士說可以施法為他轉運。”她說到這裏,又開始抽搭起來了。我想,她說的冤案應該是和這個道人有關係。

  “後來,我聽我們家老楊說,他早就認識這個道士了。他們倆是好朋友。因此,我也沒有在意。但自此這個道士來了以後,我們家老楊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原來大大咧咧的性格,現在開始變得神神秘秘的。從來不信神不信鬼的他,最近又在家裏擺上了叫不上名字的神像。我擔心他出事,所以勸他還是遠離那個道士吧。但是,他已經聽不進去我的話了。昨天晚上,因為這些事我和他又吵起來了。這一次吵得特別激烈,到最後他瘋狂地反複地叫喊著‘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發財!’今天晚上,我剛到家門口,我就失去知覺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嗚嗚……”她又開始哭了起來。事情我是大概清楚了,但是我實在真受不了她這麽沒完沒了地哭。我聽的心煩意亂,隻好讓葉爽來安慰她。


  “兩位,這事就交給我吧。這個女鬼先留在我這裏吧。”我看著謝必安和範無救鄭重地說到。


  “好,這樣最好。那我們哥倆回去喝一杯了,哈哈……”謝必安嘻嘻哈哈地拉著範無救走了。我趕緊漱了漱口,嘴裏的味道實在讓人受不了了。


  這個女鬼又哭哭啼啼了幾個小時,這才終於平靜下來了。


  “喏,進去吧。你現在魂體不穩,裏麵靈氣充裕,對你有好處。”我指著牆上掛著的的酒壺說到。那女人微微點頭,一道靈光進入了牆上的酒壺裏。


  “對了,墨宇峰,剛才說的那個楊雄輝很了不起吧?”看見女鬼終於進入了酒壺,葉爽也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你不是本地人,你當然不知道。這個K集團是龍石市最大的財團,涉及的產業幾乎囊括了各個領域。由於每年貢獻最多的GDP和稅收,所以政府部門也對他們關照有加。可想而知,這個財團的董事長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了。”我攤了攤手說到。


  “聽你們說的,這個道士很像是黃鼠狼啊。”不知道什麽時候,希兒和小福出來了。此刻,希兒看著我認真地說到。


  “黃鼠狼?黃鼠狼是誰?你是說黃大仙?”我和葉爽不明就裏地問到。


  “不是,不是。你們應該知道,黃鼠狼最擅長迷惑人的心智。這個人恰好最擅長的也是顛倒人的神誌。所以,主人叫他紙黃仙。但是我們私下裏,都叫他黃鼠狼。這個人相當神秘,平時我們也不怎麽能看到他。是不是他啊?”希兒若有所思地說到。


  “目前還不好說,但是很有可能。也是怪了,我們怎麽就離不開這個紮紙紮的了……”我一聲悲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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